《解世档案》齐家小九爷

201、见面

　　二百零一·见面
　　“还真希望你们一会还能笑得出来呢”,前面的司机听到里面的动静，墨镜后面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阴翳，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睛，像是，画上去的！
　　没错，此刻坐在驾驶位的，正是瞎子他们所忌惮的人——纸人眼。
　　既然纸人眼已经坐在这里了，可想而知，真正的司机，怕早就是一个不能开口的人了。
　　常安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很难受，就像自己行走在月球上，却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
　　“呕——”胃里边一阵翻江倒海，常安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呼呼——”吐完了之后，常安这才觉得，心里舒坦多了，这么一折腾，也没了睡意，即使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常安也没有再睡下去的欲望了，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片惨白映入眼帘。
　　没错，惨白。
　　白兮兮的车顶，白兮兮的车内饰，就连自己身下躺着的床，都是白兮兮的，就像是，纸扎的。还没有上彩的那种。
　　常安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惊呼着伊世的名字，手也不自觉的往旁边抓去，“滋啦啦——” 生硬的手感传来，心下一惊，哗啦啦一扯，纸张的撕裂感传来，常安扭头便看见一只被自己扯下来的纸胳膊，顺着视线看去，一个生冷的纸人映入眼帘，“啊——”常安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任何声音，大喘了好几口气，常安才有勇气看那个纸人第二眼，那个纸人，和平常纸扎店的纸人，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不知怎的，常安就下意识从心里觉得，那个纸人就是伊世，还有下面围着他的那些纸人，常安忍不住便把他们当成瞎子他们。
　　现在常安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辆纸车里面，还是不是他们一开始坐的那辆车，心里边儿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引导着他，告诉他，这辆车便是他们一开始坐的那一辆，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坐的就是一辆纸车呢。这个想法一出来，常安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知道，从寨子回来后，他就不是他了，至少，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人，平日里，他试图和伊世他们平平淡淡的相处，就和从前那样，可他们也知道，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从那回来以后，常安就经常感觉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引导他，可他不敢回应，他不知道，那是晴空万里，还是，万丈深渊？
　　现在心底里又冒出那个声音，说是声音，其实就是想法，那一瞬间，便计生心头，用现在心理学来说，便是自己和自己的对话。那个声音一直试图让常安相信，他们从一开始，坐的就是一辆纸扎的车。
　　那怎么可能？常安挣扎了很久，还是反驳了心里的那个声音，要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坐纸扎的车，那怎么没有发觉呢，就算自己发觉不了，那瞎子他们呢，怎么不会发现？
　　幻术。心里再次冒出这个声音。
　　幻术，常安实在想象不出来，长这么大，魔术倒是见过很多，多数都是手速和道具的搭配，可这次，他们是切切实实的上了这辆车，而且自己是亲眼看着他过了一个个的检查口，还吃了上面的食物，喝了上面的酒。说起这个，常安看向旁边那个纸扎的桌子，上面摆着活灵活现的食物，就和，他们昨晚见过的一样，常安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夸对方扎纸的手艺好，还是说自己蠢的要命，看着那一堆纸扎的东西，越看越恐怖，常安胃里一抽抽，再次吐了出来，不过，这次吐得，是夹杂着血丝的纸！
　　他吃的，是纸！
　　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常安身上的焊帽瞬间立了起来，他在害怕，他不知道对方躲在哪里，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干什么，不知道对方准备了多少陷阱让他往里跳，不用想，他都知道，这就是瞎子他们嘴里的纸人眼干的。
　　常安苦笑了一下，自己心里明白的很，他呀，从出生到现在，能把命保住，都得谢天谢地谢他家祖坟冒青烟了，再怎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不觉得诡异了。
　　看来这次只能靠自己喽！常安喊了很久的伊世，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太依赖伊世了，这次，看来只有靠自己喽！
　　“常安”
　　“你找不到他的，每个人心里最隐秘的地方都不一样”
　　六爻此刻正和纸人眼“坦诚相见”，他们睡了一觉，都发现了不对劲，但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自然而然的也就发现了不对劲，都意识到是纸人眼的诡计，也就心里有了底，断断续续的，他们都在幻术中醒了过来，只有常安，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很明显，他被自己的心魔困在里面了。
　　伊世不敢赌，他不能看着常安，就折在自己眼前。
　　“伊世——”瞎子眼看着伊世逐渐失去理智，忙把他拉了回来，“这次，只能靠常小子自己了”
　　“那他要是折里边了呢？”伊世一字一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他是在无法将常安和折了联系在一起，哪怕是语言，他也觉得晦气。
　　“那也是他的命”瞎子如何不心痛，常安，也是他从小带起来的啊。“他早晚都会有这一劫的，我们，渡不了他。”
　　“是啊，命这种东西，最是折腾人了。”伊世何尝不知道常安的命数，只是，常安，是他在人间唯一的挂牵了啊。
　　“这次，只能靠自己了啊”常安苦笑道，即使他知道，伊世他们是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但他此刻沙哑疼痛的喉咙，仿佛在告诉他，他就是被伊世抛弃了，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心里的委屈止不住的化成了眼泪，不争气的留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常安已经处于放空的状态了，周围没有任何声音来回应自己，只有几个可怕的纸人敷衍着“陪着”自己。
　　“后悔吗？”心里那个声音再次传来，不知怎的，常安现在竟然很期望心里的那个声音想起，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孤单了吧！
　　后悔吗？常安心想，自己从未怪过瞎子他们把自己引上这条道路，即使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但是，瞎子伊世也是把命都给了他啊！说起来，他好像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从记事的那一天起，他爹就告诉他，他这条命，是瞎子和伊世给的。他对瞎子和伊世，一直都是看做是可以交命的人，他这条命，本就属于他们。
　　所以，他不后悔，就算今天真的折在了这，他也不会对瞎子和伊世有半分怨言，他只希望，他们能全须全尾的出去，哪怕，回家的路上，再也无常安！
　　“不后悔”常安真的是心平气和的说出的这句话，他和这世间的联系，只有他们了，所以，他希望他们好，就算是牺牲自己，也要他们好好的!
　　睁眼，是久违的晴空万里。
　　那双眼睛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呆板，死寂，毫无生机。
　　“纸人眼”常安平静的说道，“是你的诡计”
　　“霍，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纸人眼阴森森的说道。
　　即使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神情流露，常安也感觉得到，他生气了。
　　像纸人眼这种人，自负的很，他对自己的计划是百分百了解的，也可以说，是一次次的得手，让他有了自负的资本，可常安这次偏偏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下去，他的理想里，应该是实力最菜的常安折在这里，然后瞎子伊世自会慌了心神，乱了阵脚，那他就有百分百的胜算了。
　　谁知这中间的岔子竟是常安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常安走出来了。
　　常安平静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唯独捕捉到了瞎子和伊世眼底的那抹愧疚，“瞎子，伊世，你们不用愧疚，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我——”伊世刚想说什么，却被瞎子阻止了，他们之间，无需多言。
　　可是啊，总有那风吹不散的认真。
　　遗憾吗？即使是被瞎子和伊世逆天舍命保下的常安，在命劫面前，也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命这种东西啊，就是遗憾拼凑而成的，你仔细想想，来时路，少时心，和旧金樽里最不经意的没那个人，哪一个不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