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黄月英要争霸》倾宇儿

77、齐芳芳走了

　　黄月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朝，黄月英下旨封黄智儿为皇太女时，并没有反对的声音。反而赞叹公主殿下仁慈智慧，女帝陛下很是英明。
　　黄月英心生疑惑，袁漾们这些人不应该以此逼她吗？怎么会如此老实？
　　果不其然，一个四品礼仪小官跳出来了。
　　“回禀陛下，微臣有本启奏。自古以来，子从父姓，皇太女应该改姓诸葛！”
　　黄月英脸色不对，整个大殿都冷下来了，仿佛十月寒冬。

　　黄月英头突突的痛，她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了。黄月英没有兄弟姐妹，封不了同姓藩王，这些人也就无利可图。他们早就等着她封皇太女了，只要智儿改姓诸葛，继承江山后，同宗族的诸葛瑾、诸葛均、诸葛诞、诸葛恪都能封做同姓王。
　　只要有王之后，这些功臣就算做不了王，也能做个诸侯。子孙后代，永远享受荣华富贵。
　　黄月英微微笑：“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群臣都看出了黄月英的怒意，但是他们无所畏惧。利益太大了，容不得不动心。
　　“臣附议！”群臣开始从盘古开天地，到三皇五帝，再谈到诸子百家。得出一个结论，皇太女应该姓诸葛。

　　何均一直故作中立的样子，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发言：“微臣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解当下之围。”
　　黄月英眯着眼：“你说！”这些年的帝王生涯，早有了不怒而威的技能。
　　何均曰：“陛下向来爱护百姓，顺应民意。皇太女姓氏，本该是陛下家事。然而皇太女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事关天下百姓，或许也可以征求民意，由百姓投票决定皇太女的姓氏。”
　　底下一片的“臣附议”，黄月英缓缓心口的浊气：“离皇太女弱冠还有三个月，此事容后再议，今天还要商讨迁都的事情。”
　　黄月英转移了话题：“北方才定，民心未稳，且周围有匈奴、鲜卑、羯、羌人等大敌环伺。朕有意迁都北方，天子守国门，以慰民心。关于迁都地址，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何均抢答：“微臣以为，汉朝旧都长安与洛阳，就很不错。”
　　袁漾接茬：“南阳处在长安与洛阳之间，昔日皇太女之父诸葛亮便是躬耕于南阳。若是迁都南阳，正好有慰皇太女先祖之意。皇太女离弱冠只有三月，姓氏问题也早该定夺下来。”
　　黄月英无奈：“既然如此，就依诸位爱卿之意，给出两个月时间，公投出皇太女的姓氏。退朝吧。”迁都之事，容后再议。

　　黄月英很心累，就封王一事，已经与朝臣拉锯周旋许久了。黄月英还发现，自从一统天下，收容了许多北地儒生士大夫后，朝中男性大臣找到了支援力量。
　　交州和南中都属于南边蛮荒之地，少有封建儒生，以前他们不能凝聚成巨大的力量。如今，并入了魏蜀吴三国后，加入了许多儒生嘴炮狂魔，开始有许多人明目张胆的打压女性了，女性的自由活动范围比起前两年小了很多。黄月英认为，这是极端封建男权思想的反弹。
　　比如，他们不敢骂有功之臣郑软儿，却是疯狂找齐芳芳的茬。《辱骂刊》的主要辱骂对象，已经变成了齐芳芳。在这本期刊前几期的内容里，齐芳芳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自私又歹。就连貂蝉也没躲过这场谩骂，貂蝉的过往，随便解析出来，都是许多人眼中的黑料，他们嫌弃貂蝉脏。

　　黄月英回到了御书房，她想和三娥聊一聊。三娥聪明通透，和她聊天，是自己为数不多能放松的方法了。
　　没曾想，御书房中，唐三娥拿着一封信，哭得肝肠寸断。
　　唐三娥素来稳重，为何痛哭如斯？黄月英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芳芳，自杀了！”唐三娥泣不成声。芳芳是她最好的朋友，一起念《交州法》、做讼师、为华国的今天立下汗马功劳。一路走来，已经二十年了。
　　黄月英接过齐芳芳的遗书，是写给唐三娥的：
　　三娥，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些年，我常在想，人生到底有何意义。人的一些微弱奋斗，对大环境真的有作用吗？女帝陛下说，只要努力，就能改变世界，我努力了，却感觉不到丝毫本质的改变。
　　你不要去责怪卢俸一家，我的死和他们无关系。早些年，我和卢俸恋爱时，你劝过我不要轻易落入爱情的陷阱。当然，我不后悔这场恋爱，那时候的我，至少是很幸福的。我只后悔，应该早些与他和离，那样就不耽误他了。我是真的不怨恨卢俸，对我来说，他还没三娥你重要。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想不清世界对我的恶意。如今，我想清楚了，却不能容忍这份恶意。这个世界，人类愚蠢、人心自私、人性恶毒，或许我也是如此。于是，我决定与早些告别这个世界。
　　三娥，你是最懂我的人。你会原谅我离去的吧？你肯定能的，我知道。你是那么的讨人喜欢，我希望你余生快乐！
　　不说来生再见，因为我不希望有来生。
　　永别了，三娥。

　　“芳芳，选择了跳崖，是牂牁郡风景很美的地方。她曾经说过，想感受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黄月英表现得过激，唐三娥已经缓过来了。
　　“去了也好吧。她这几年难以排解的痛苦，我看在眼里。如今，也算是解脱了。说来，芳芳的悲剧，也是我促成的。”唐三娥的语气中，无悲无喜。芳芳的悲剧，与唐三娥有关？
　　“陛下，恕微臣不能陪伴你了。我想出宫去看看山河，看些美好的东西，或许能弥补芳芳看过的黑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唐三娥笑了出来。
　　黄月英浑身的无力感：“去吧，这些年的薪水奖金一并带走。日后想朕了，直接来皇宫找我便是。”
　　黄月英丧气着，唐三娥笑着，她们狠狠地拥抱，拍打对方的肩膀。从这一刻起，她们不再是君臣，而是朋友，即将分别的朋友。或许，今生都不会再见。
　　抱完之后，黄月英也笑了，笑得发苦。这么帅的三娥，自由了；那么美的芳芳，也自由了。

　　唐三娥走了，走得很快。黄月英沉坐了一会，还是感到分别后极度的空虚。她去看看皇太后的旧居，里面只有袅袅升起的檀香；她去找女儿，女儿出宫去找郑软儿和鄂顺了；她又去诸葛亮的寝殿，诸葛亮正在烧纸钱，对了，今天是四月二十四，刘备的忌日。
　　诸葛亮看向黄月英，眼中无波无澜，那是心如死灰的样子。黄月英笑笑：“只是来看看，智儿在这里没有？”黄月英笑不下去了，就走了。

　　黄月英去皇陵前跪着，抚摸着父母的陵墓：“阿父阿母，阿丑好累呀，给女儿些力量，女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要迁都、搞基建、教导智儿君王之道、造能远洋的大船，好多事情呀。做完这些，阿丑就可以休息了。”
　　她好想念现代的朋友们啊，她们最懂她了，能无话不聊。黄月英孤独到，一直翻看前世朋友的视频。
　　跪拜完之后，黄月英积攒了勇气，她要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
　　下令，厚葬齐芳芳，并且列入《功臣传》。人们才想起来，原来齐芳芳立了那么多的功劳。别的不说，单提南中，若无齐芳芳，黄月英难以轻松收服南中，不能早早地建立华国，更不能如此快的打下天下。齐芳芳的言论，被众人因为经典。齐芳芳翻译记录的大作，在书店大卖。
　　九州大地，掀起了一股疯狂怀念齐芳芳的巨大浪潮。仿佛骂她的话语，从来没有存在过。在《辱骂传》上写过骂齐芳芳文章的人，也销声匿迹了。
　　可黄月英知道，不出三个月，这些骂齐芳芳的人又会蜂拥而出。那时候的人们，会再次忘记齐芳芳的优点和功劳，只顾念着那些八卦旧事。人啊，就是这么善忘的动物。

　　超能的唐三娥走了，黄月英无人可用，又把公孙诗请回来做贴身女官。讲《诗经》多年，公孙诗越发有气质了，端庄优雅，莲步轻移。
　　五月初五端午节，群臣再次提及封王封侯之事。女帝陛下允诺，六月初八那天，在大广场召集万民，一起探讨这件事情。六月十五那天，统计万民投票，解决皇太女姓氏问题。
　　六月初八，天降暴雨，封王封侯的探讨大会暂时取消。暴雨连降几天，早朝都先免了。黄月英沉湎于御书房，笔下不停，她在写书。趁着空闲时候，写点东西，就当消遣时间，排解抑郁了。

　　六月十三这个晚上，天气转好，黄月英松松写得手酸的胳膊。抬步而出，去御花园看看月色，放松一下吧。
　　如此深夜，怎么还有说话的声音？黄月英阻止了背后士兵的步子，自己一个人上前去看。
　　“诸葛先生要离宫了吗？”轻柔的声音，是公孙诗。
　　“诸葛先生应该知道，我对先生心存爱慕吧。刘玫受昭烈皇帝厚爱，曾经与诸葛先生有婚约，不想后面发生了意外，可能是天意吧。”
　　诸葛亮还是一声不发。
　　“二十一年前，先生与女帝陛下同游交州郁林郡富裕路时，我就在那条路上的酒楼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先生，青衫白衣，羽扇纶巾，我便心动了。那天晚上，又在脱口秀馆里，遇到了先生和女帝陛下。黑暗之中，先生踩了我一脚，可能先生也没注意吧。不知为何，我这颗心再也不属于自己。”刘玫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开始百转千回的想，若非女帝陛下的那次拦截，我与先生会是何般结局呢？女帝陛下待我不薄，我却爱慕先生，难免心有内疚。只能避着女帝陛下，想开之后，才打算重回陛下身边伺候。幸好陛下已经有了唐三娥小姐，我便怀着这般心思，去书馆教书了。”
　　“去成都吊丧关羽将军时，我是想去看先生的。先生依然丰神俊朗，却请我做细作，我是交州人，不能背叛交州和女帝。刘玫这一生，不曾嫁人。在我心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的婚约永远作数，我是先生的人。”
　　“先生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我给先生的飞机图纸，是假的，我不会背叛女帝的。今晚的这番话，只是不甘心一生的爱慕不见天日，并没有其他意思。”她在最高级的学院教书，想尽办法后，还是能拿到飞机图纸的。
　　“在成都时，我曾经问过先生，是否爱过陛下。当日先生不曾作答，不知今日可否回答？”
　　“可能爱过吧。”诸葛亮轻声道，面对痴痴暗恋他一生的人，诸葛亮最终选择回答。
　　答过之后，诸葛亮听见轻微掐断树枝的声音，扭头看去，灯光之下，瘦弱的人影已经走远了，那是御书房的方向。

　　次日六月十四的晚膳，黄月英一家三口照常聚到了一桌。
　　黄智儿一脸开心：“鄂勇小弟弟的武功很好哎，算术也不错，比义父强多了！”
　　黄月英饭食无味，微笑：“软儿为了华国，牺牲了一条腿，智儿要多照顾你义父。”
　　黄智儿点头：“智儿会的，今天天气太热了，智儿还送冰块过去将军府了呢。”
　　“明天便要决定出智儿的姓氏了。智儿，你是想姓诸葛还是想姓黄？”黄月英有些乏力，她只是随口一问，智儿会选择姓黄的，都是这么多年的姓氏了。

　　沉默，一秒，二秒，三秒……
　　“姓诸葛吧，诸葛听起来很聪明的样子。”黄智儿认真的答道。父亲心存死志，黄智儿想让父亲开心一些。
　　“阿母脸色怎么有些不好，昨晚又熬夜写书了吗？”黄智儿问。
　　“是呀，有些困，阿母先回去睡了。”黄月英碗里本来就没盛饭，放下筷子，就走了。
　　黄智儿撇撇嘴，看向父亲：“阿父又瘦了，多吃些吧。等阿父出了宫，智儿会去看阿父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