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所慕》墨游

33、第三十一章

　　休息结束，杜家一行人再次启程，终于是在午时之前到达了含光寺。
　　含光寺是百年古刹，进门便能感觉到历史的厚重感。含光寺虽然有名，但是寺庙本身并不是很大。本来，含光寺只不过是普通的一间寺庙而已，但是上上任住持明言大师是庆国有名的得道高僧，他所在的含光寺，便也变得小有名气。后来，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宁城的一个读书人高中状元返乡途中参拜含光寺，然后就在含光寺院中的古树下遇到了自己未来的夫人。新科状元为了佳人拒绝皇帝赐婚的故事，一时间传为佳话。再后来，陆陆续续的开始传出很多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桩桩和含光寺的古树有关系。渐渐地，这棵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古树便成为了宁城人口中的姻缘树。
　　一进寺庙，最显然的除了供奉佛像的佛殿，便是那挂满红绸的姻缘树了。
　　迈进大门，杜夫人便朝着佛殿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然后才进到大殿里来。大殿里，有一个和尚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着经，应当是照看长明灯的僧人。
　　杜夫人和杜如冰接过丫鬟递来的佛香，恭敬而虔诚的在蒲团上跪下，略举过头顶，闭上眼，默默在心里说着祈求平安的话。把手中的香交给旁边的丫鬟，杜夫人和杜如冰两个人双手合十，等待丫鬟把香插到香炉里，然后拜了三拜，这才起身。
　　拜过佛祖之后，杜夫人一边向大殿外面走，一边对蓝儿说：“你去跟寺里的说一下我们的来意，我和冰儿到姻缘树下等你。”
　　“是，夫人。”杜夫人身边有两个大丫鬟，杜鹃和蓝儿。杜鹃细心，伺候杜夫人起居，蓝儿稳重，有条理，管着府里的丫鬟，所以很多事杜夫人会吩咐她去办。听到杜夫人的吩咐，蓝儿施礼之后便朝着一个扫地的僧人走去。
　　说起杜夫人此行的来意，有两件，第一件求平安符。既然是求平安符那么当然是要请主持开光了，所以蓝儿找僧人联系主持。第二件事，问姻缘。因为姻缘树的出名，含光寺的僧人们在树下设了签筒和签文栏。签筒放在桌子上，还有供香客使用的笔墨纸砚。桌子后是签文栏，把签文写在木牌上，挂在特质的木栏上。求签者可根据自己求到的签自行查看，也可以抄录下来带走。而除了这两件事以外，蓝儿还要安排的就是用餐和睡觉。一行人从早上赶路到现在临近午时，已经是腹内空空。而且，杜夫人睡午觉的习惯是雷打不动的，所以要请主持安排几间客房来休息。
　　这边杜夫人带着杜如冰朝姻缘树下的小方桌走去。即使再不乐意，杜如冰也没有办法是的接过杜夫人递过来的签筒，随意的摇晃了几下，一只竹签掉落在桌子上。
　　杜夫人迫不及待的拿起竹签一看，上上签！顿时喜笑颜开。然后又马上照着竹签上写的数字寻找对应的签文。
　　杜如冰虽然不信这些，但是听到娘亲说出的上上签三个字，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惊喜，然后就默不作声的走到杜夫人身边，和她一起找着签文。
　　签文找到后翻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到这八个字，杜夫人笑的更开心了，她让杜鹃准备好笔墨，自己亲自把这八个字写在了纸上，然后吹干，再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到了自己随身的香囊里，嘴里说着：“回去可得给老爷看看。”
　　杜如冰无语的看着自己娘亲的一系列动作，此刻她十分怀疑这个所谓的十分灵验的姻缘树。一般的签文不都是讳莫如深吗？这里的签文写的这么明了简单真的好吗？她抬头看着面前这棵树想。
　　而站在一边的牧之想的是：“难道真的是那个小子？”她也抬头看着姻缘树，“如果真是的话，那改天我也得来拜拜。”
　　正当杜夫人高兴的时候，蓝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袈裟的僧人，就是现在含光寺的主持，道清大师了。若是一般人求平安符，自然是不用主持出来迎接，只是杜夫人一行人身份特殊，于情于理都应该亲自出门迎接，所以道清听到门下弟子的通报便跟着蓝儿一起来迎接杜夫人一家。
　　和杜夫人等人见过礼，道清便让自己的弟子领着杜如冰等人到客房休息，自己则带着杜夫人等人到禅室谈论佛法以及解决平安符这件事。路上杜夫人想过让道清大师帮自己解解签文，或许是这签文太直白了，如果这都要特意请人来解释，就有点显得没文化，而且，太愁嫁了。
　　客房是独立的一个小院，在寺庙后面，距离僧人住的地方有一定距离，是专门准备来给过往的香客休息的。含光寺寺庙后面种植的大都是松柏，行在其中不由自主的觉得庄重而沉静。
　　僧人把杜如冰等人带到便告辞了。杜如冰没有进屋，而是趁着阳光正好，让紫儿沏了一壶茶，就在院子的石桌旁饮茶晒太阳。
　　没过多久，杜夫人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送素斋的僧人。杜夫人看到杜如冰在院子里晒太阳，便让僧人把餐饭放到石桌上。只是石桌小，只能坐四个人，于是杜夫人，杜如冰，加上牧之和南玲四个女性则在外面吃，杨杰和南风到房间里吃。杜夫人说了一句：“不用伺候，你们也去吃吧。”蓝儿，紫儿和杜鹃便也告退，到房间用饭。
　　四人刚坐好，又有一僧人进到院子里，这次是给另外的客人送饭。僧人敲敲门，房门被打开，出来的正是凉亭中遇到的锦衣少年郎。少年郎给僧人让开路，便看到坐在院子里的杜如冰等人。牧之发誓，对方看到杜如冰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对方表现的彬彬有礼，没有上前，而只是在门前朝着她们的方向恭敬的施了一礼。等僧人放下素斋出来后，便关门回到房间里。
　　而这边，杜如冰拿起筷子刚要夹菜，杜夫人却用一种愉悦的语气问：“南姑娘，你看刚才那少年郎是不是咱们之前在凉亭遇到的？”
　　南玲想了想说：“好像是的。”
　　然后杜夫人笑的更开心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冰儿的姻缘不会就是这少年郎吧？”
　　听到这句话，杜如冰顿时不淡定了，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这光天化日的，把自己家女儿的私事拿出来跟别人讨论，也就自己的爹娘做得出这种事了。
　　杜如冰放下筷子，故意发出声音，“啪！”然后向杜夫人说：“娘！食不言！”
　　意识到自己有点开心过头的杜夫人干咳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说：“吃饭，吃饭。”然后自己率先拿起筷子来。
　　一顿饭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吃完。
　　吃完饭回到房间。杜家一行人人多，牧之他们又不是杜府的仆人，好在客房空间大，每间房有两张床铺。本来杜如冰是要和自己娘亲一个房间的。可是杜夫人却执意要跟南玲一间房，说是有话说。
　　杜如冰当然知道自己的娘妻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今天的签文罢了。她也懒得管了，警告的看了自己娘亲一眼，意思是，“注意点，别太过分！”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杜夫人假装没看到杜如冰眼里的警告，拉着南玲刚回到房里就说：“你说冰儿的姻缘是谁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们刚到宁城没多久，也没有认识的人啊！难道真的是那个少年郎？可是那少年跟我们家冰儿比是不是小了点？”
　　南玲掩住自己的笑声，问：“杜小姐今年多大？”
　　听到南玲的问题，杜夫人叹口气说：“今年都二十二了！”
　　“这样，那怪不得你这么着急杜小姐的婚事。”
　　“也不是着急。只是冰儿这丫头，从来不在这些事上上心，更喜欢跟她爹去办什么案子。之前在老家也相看过几个，每个公子的相貌，人品，家世，才学，都很好，有两个甚至扬言非冰儿不娶，可是每次都被她找理由拒绝掉，连接触都不接触一下。”杜夫人开始大到苦水。
　　南玲只好安慰她道：“许是缘分未到吧！”
　　“是啊！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冰儿的缘分什么时候到。看签文的意思是已经到了！南姑娘，你说是谁啊？府里除开下人外，就只有两位少侠和冰儿年龄相仿了。你说，是今天跟着一起来的杨杰杨少侠，还是那个叫康，康云翰，康少侠？”想了想康云翰的名字，然后期待的等着南玲的回答。
　　“这？要说年龄相仿，不止两位少侠吧？那关姑娘应该也差不多大吧？”南玲提醒着。
　　“哦！对啊！我怎么忘了关姑娘了！”杜夫人如梦初醒般：“对啊对啊！关姑娘每天和冰儿同吃同住，同出同进，比起杨杰和康云翰两个人，关姑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啊！”
　　杜夫人就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激动，仿佛所有事已经确定了。
　　南玲在一旁看到杜夫人的样子，好心的提醒道：“这可不一定呢，说不定就是今天遇到两次的少年公子呢？也许杜小姐就喜欢年龄小的也说不定！”
　　本来感觉十拿九稳的杜夫人听到南玲的话，顿时又皱起的眉头，说：“这倒也是！你说这签文，都写的这么直白了，干脆把对方的生辰八字姓甚名谁写出来算了，也省的我在这里猜。”
　　南玲听到杜夫人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要是按照杜夫人的说法，这就不是一棵姻缘树了，而是月老本人了。哈哈哈。”
　　听到南玲的笑声，杜夫人才察觉自己刚刚的话有多好笑，尴尬了一下便也和南玲一样笑了起来。
　　这边笑的开心，另一边的杜如冰和牧之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喷嚏。
　　“啊切！”这是牧之。
　　“啊秋！”这是杜如冰。
　　听到除自己以外的声音，两个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然后又一次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
　　“都怪昨天看她练剑不小心喝多了，不会着凉了吧？”杜如冰揉揉鼻子这样想。
　　“难道昨天练剑出了一身汗，然后吹风着凉了？不应该啊！”牧之揉揉鼻子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