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幼师天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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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宋俞光还惬意地在他的旅行外带专用枕上做梦，然后上面教课的那位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着急忙慌地把他叫了起来随便交代两句后直奔厕所。
教室里剩下一个睡不醒的高中生，和一群端端正正坐好的小学生。
“宋哥哥，我们不用上课了吗？”前座的小孩子问道。
宋俞光困倦地眨眨眼睛，眼前的画面像掉了帧，艰难迟缓地跟着他眼珠子的转动速度把周边的景象塞进视野里。
他恍恍惚惚地还留了半个脑子在梦里追周季辰，那小流氓抢了他的浴巾在大山里四处乱窜，跟个野猴子似的。
“王老师说宋哥哥先代一下课嘛，”她的同桌接嘴，转头对后座抱臂发呆的宋俞光说，“宋哥哥，你要坐在这里教我们吗？”
“那我们是不是要把课桌斗转过去啊？”
越来越多的小孩子加入讨论。
“可是老师都是在讲台上的呀！”
“宋哥哥是哥哥，不是老师。而且宋哥哥没上讲台呢！”
“那我们把桌子转过去吧。”
数十张桌椅转动的声音兹啦刺耳，其中不乏有不小心把书本砸到地上的学生，噼啪噼啪地吵作一团。整个教室乱哄哄的，你撞撞我我碰碰你，孩子们显然对这种新的教学方式很感兴趣，踊跃地互相帮忙，试图把所有桌椅都换个方向。
宋俞光被闹得清醒起来，他在吵嚷的环境里大喝一句“全部转回去”，然后抱着枕头摇摇晃晃地去了讲台。
小孩子们被那个像扩音喇叭似的音调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宋俞光见一群站着的坐着的萝卜头怯怯地瞧着他，咳嗽两声，用平常的声音重复：“你们都把桌子面向讲台。”
桌子椅子又兹啦回原处，总算安静下来，个个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屏息凝神地看着他。
他迷茫地翻翻讲台上摊开的语文书，又回头看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的黑板，有些怀疑这堂课究竟开始上了没。
“今天学什么？”翻了一会儿，宋俞光还是开口问道，身为一个助教，听起来很不靠谱。
他完全没有听课，早上跟着门牌号一进到教室就开始眯眼，睡得昏天地暗，现在双眼皮都变成了三眼皮。且不说不知道主题是什么，现在就是连在哪个班都不清楚。
“《巨人的花园》。”穿着蓝色条纹T恤的小男生好心作答。
不靠谱的助教记不得教科书都有目录，一手抱着枕头，一手困难地翻着书页，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才靠运气碰到这篇课文。
四年级的课文。宋俞光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四年级是学生最多的年级，有三个班，其中一个还是大班。
他抬起头，不出意外地发现讲台下坐着的小孩子数量可观。粗略数了数后整个人都麻木了。
完球。这就是那个有四十人的大班。
咋教？来这三个多星期他就没听过课，做过最符合助教身份的是给小孩子背了两首诗，其余一概不知道。
下面四十个黑漆漆小脑袋，四十双卡姿兰大眼睛，盯得他压力倍增，盯得他恨不得去厕所把那位正牌教育工作者人带马桶地搬回来。
他是个差生，他是个上课睡觉的差生，为什么会有人那么放心地把四十个学生扔给他？
宋俞光的额角隐隐跳动，好像有点头疼。
今天带他一起上课的并不是领队老师。领队老师中暑了，现在还在宿舍里躺着。代课的是十一中的王老师，支教团里唯二没有带过助教的老师之一。
王老师对于宋俞光的认识完全是从学生还有其他老师嘴里组建起来的，缺乏带助教的经验让他盲目相信宋俞光有能力Hold住全场。毕竟已经跟着资历最深的领队混了三个多星期，天天看着怎么着都学会了些教学流程，撑个十来二十分钟也不可能不行吧。
况且孩子们把宋俞光吹成了个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的大哥哥，老师们也不时称赞宋俞光对小孩子天生的吸引力，王老师因此被蒙蔽了双眼，果断将西白城的校霸送上讲台，光荣且暂时性地成为了代课老师的代课老师。
第一排的一个小朋友举手了。
“说。”
“宋哥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小朋友脆生生地问道。
好问题。问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宋俞光捏捏鼻梁，深吸一口气。
“上课。”
这特么真是把一个差生往绝路上逼啊。
他走下讲台，把枕头放回到自己刚刚趴过的桌子上，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那个简单的木桌子前，拿起语文书，快速地读了一遍《巨人的花园》。
这东西也太简单了，要怎么讲一堂课。
“王老师刚刚讲到哪儿了？”
“开火车！”
宋俞光感觉自己今天的知识盲区特别浅：“开什么火车？”
“宋哥哥笨。就是按座位顺序读课文里的四字成语啊。”
对于小学毕业五年的人来讲，提起开火车就只能想起汤姆斯。
“那你们再开一遍吧，”不负责的临时代课老师说道，“刚才没轮到过的来讲。”
没办法，他是真不知道从哪儿教起。
小孩子们倒是很配合，一个一个地读下去。
“狂风大作。”
“鲜果飘香。”
“冰雪……冰雪……”开到一半卡住了。
“覆盖。f，u，覆，第四声，”宋俞光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覆字，还标注好拼音，“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下面立刻有小手举起，他随便点了一个。
“遮住，看不见啦。”
“嗯，说得不错。覆盖就是被遮住，看不见。那有人能猜出冰雪覆盖是什么意思吗？”
“被雪盖住。”
“造个句子？”宋俞光绞尽脑汁地思考小学时老师是怎么教课的。
梳着辫子的小女孩认真地想了想：“大地被冰雪覆盖了。”
“很好。火车到哪儿了？你们接着开。”
宋俞光边纠正他们的发音，边给他们解释每个词的意思，硬是拖了好一会儿。但王老师还没回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讲课。
“有谁看过这个故事？”
几只小手举起来，他点了靠窗的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站起身，用稚嫩的声音讲出故事的大概内容，讲得倒也还挺好，还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认为巨人是个坏蛋。
就是这么一说给了宋俞光灵感。
他当即让全班人分成前后小组自行讨论，认为孩子和巨人分别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自己则是如蒙大赦般探出头查看走廊的情况。
酷暑当头，外面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更何论人影。空气都因为太久没有生物活动过而凝固在一起，闷热得像是一头栽进了火炉里。
每间教室都传来老师的声音，就只有他身后的这间是学生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一时间成了整条走廊最吵的班。
身为这个班的临时班主任，宋俞光认命般回到讲台。
他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支教团要带上高中生们当助教，可能就是因为怕人有三急，得有个学生在关键时刻帮衬着。但他们估计怎么想都想不到，关键时刻去帮衬的学生竟然会是自己。
不管怎么样，估计王老师不能在短时间内回来。无论如何他都得照顾好这群叽叽喳喳的小萝卜头。拖延的方式是用不上了。
宋俞光拍拍桌子，唤回了小孩子的注意力，被迫正式进入老师角色。他随意问了几个组的讨论结果，然后问道：“你们觉得巨人的花园是什么样的？它很漂亮吗？想到的同学可以上黑板来画一画。”
语文课期间到黑板上画画，显然老师们不太常用这种方式教学。但宋俞光是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新手，粉笔一搁黑板一擦，任君发挥。
小孩子们踊跃上前，不一会儿就造了个有些乱糟糟的花园出来。
“花园的主人去哪里了？”
“旅游~”小学生们齐刷刷地回答。
“那孩子们在哪儿？”
“花园里~”
“他们快乐吗？”宋俞光觉得自己像是在主持儿童节目，现在就是让他背两个翅膀拿起魔法棒，蹦蹦跳跳地摆出各种夸张动作问问题都毫无违和感。
“快乐~”
“没错，所以书里是这么形容的：‘花园里常年洋溢着孩子们欢乐的笑声’，”他在花园图旁边找了个位置，把洋溢两个字塞了进去，“我们来看看这个形容词，‘洋溢’……”
门口路过一个人，他明明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却硬是倒回来看看，表情震惊。邱源康不确信地盯了腰间挂着一串小孩子们，佝偻着腰念台词的宋俞光，眼里写满了接受无能。
——
周季辰走到四年级的门口时，宋俞光还在里面。
他被一群小孩子簇拥着，行动不便地拿着枕头向外移动，身边一阵阵地喊着“宋老师”。
“宋哥哥要去吃午饭了，下午再和你们玩。”他把宋俞光拉了出来。
“是宋老师！”孩子群里出现了反驳的声音。
虽然不懂，但周季辰还是应道：“好，宋老师。现在宋老师要去吃饭了，你们也快去吧。”
“那宋老师下节课还会教我们吗？和我们唱歌，画画，演巨人？”
眼看着又要被缠上，宋俞光胡乱地点头：“嗯。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要去吃饭。”
“一言为定！辰哥哥吃完饭要帮我们把宋老师送回来哦！”小Beta拉上了旁边的周季辰做保证。
“好的，一定把宋老师送回来。”他笑着点点头。
两人好不容易摆脱了格外热情的四年级生，宋俞光筋疲力尽地抱着枕头走回宿舍。他连食堂都不想去了，赖在桌边弄了碗干拌面，甚至还打开一盒舍不得吃的红豆双皮奶。
三十多度下，周季辰也懒得厉害，三十多度的天，食堂人挤着人，说实话他真的没多大兴趣到那边报道，干脆随手拿了个同款，坐在桌边和宋俞光一起吃。
等午饭的途中，他问对面看起来很困很累的宋俞光：“你今天没睡觉？我听他们说你好像很忙。”
宋俞光撑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地讲了自己刚刚的被迫上岗。
因为不知道小学老师怎么教人，他又是唱又是画的，还组织一群小孩子把课文演了一遍，以便更好地理解，比在操场上玩还累。那架势不像在教小学生，反倒和幼师有得一拼，简直就是身心疲惫。
周季辰毫不同情地笑起来，为自己没有及时围观而感到可惜。所幸午饭过后还有午休，宋俞光窝在床上争分夺秒地补觉。
他又继续做起了早上的梦。
周季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了他的浴巾，十分嚣张地跑到山林深处甩着玩。无论宋俞光怎么追赶，他们之间始终差着一段距离。无奈之下，他只能就地取材，扒了三片芭蕉叶围在腰间，又摘了两片小树叶，十分违反地心引力地盖住要打码的地方。
梦境进行到这时很贴心地给他补了一个上帝视觉，让他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观赏到自己无比羞耻的着装。镜头切回周季辰。只见小流氓变成了真狐狸，顶着毛茸茸的耳朵走到他跟前，好奇地研究他胯间的遮挡物。
带上些汽水味的柠檬香就像林间的阳光一样，细碎且无处不在。周季辰歪着头看了看他，眼睛像珍贵的玻璃珠子，光明磊落地把所有狡黠的光芒摊开。
宋俞光觉得他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他像被迷惑了，抬手想要摸摸对方的脸，
周季辰忽然笑起来，睫毛一下子盖住眼眸。他扑到宋俞光身上，心脏急促跳动，身体前所谓用的热，像是刚刚疯跑过一圈。宋俞光熟练地抱住他，手上心上都沉甸甸的，像被某种东西塞满了。
现实世界里的周季辰转着笔检查自己今天刷的化学题。
他达到了和校长的协议，每一次月考都是年级第一，稳稳当当地拿下了竞赛资格。现下已经开始准备了。
隔壁的宋俞光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手无意识地在床上四处摸。
周季辰把被子给他扯过去，他立刻抓住围在腰间，过了一会儿露出个微笑。
做的什么梦能笑起来。
周季辰看着他这些奇葩行为，决定拍照。
照片里的宋俞光怪异地把被子围在下半身，还摆着个浅浅的笑容。
不会是在海边度假吧？
他正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宋俞光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下一秒，睡着的人像诈尸一样弹起，把周季辰吓得掉下了床。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幼师天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