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送走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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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眼看着就到九月中旬，初秋的日子不再难过，天气明显的凉爽，天高云淡，但这样的好天气，却又是那么的短暂，不过几十天，就又要开始刮风了。
母亲一直陪着我，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最近变得有些精神不集中，而且显得很烦躁，前几日家里派了个仆人过来，说是给我和母亲送东西，但主要是阿玛着急想问母亲调职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十四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八月十五进宫参加中秋宴会的时候，康熙倒是提起过，说是遇上了遭灾的流民，八贝勒飞鸽传信，决定留下查看朝廷拨下去的救灾粮都发到哪里去。这自然又要费些时日，看来十四信里所说的不过几日，便成了不过几月。
这样一来阿玛那里着急，母亲挂心，不如去拜访十福晋，看看有没有法子。我把想法说给母亲听，母亲虽然觉得好，但心里却总是觉得这样又给我添麻烦。
“都是自家的事，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连日来的相处，对于母亲的性格实在是深有了解，凡事不愿求人，更不愿意让人以为自己是个麻烦，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不是嫁人后形成的，但过于小心翼翼有时会让人觉得生份。
拿准了十阿哥上朝的时间，我带着立冬登门拜访，下人把我们带到了偏厅，“奴才这就去禀报我家主子，请十四福晋稍等片刻。”
我心里思量着要怎么和十福晋开这个口时，就听见十福晋响亮的声音，“你们这些奴才，怎么让十四福晋在这里干等着，茶点也不上一个，都是干什么的。”然后笑盈盈的快步走了进来。“就你一个人？怎么没把弘明带过来，那小家伙我可想的紧。”十福晋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
我看着眼前永远活力十足的十福晋，心里也跟着敞亮了起来，“现在他太皮了，到哪里都闹。”
十福晋接过下人递上的茶碗，刚要喝，听我这么说，斜了我一眼，“呸，你就昧着良心说话吧，你家弘明比谁都乖，这些个小阿哥小格格里，我还没见过这么淘喜不闹的孩子呢。”
我笑着摇头，但心里却觉得很骄傲，“对了，怎么没见十嫂呢？”高兴归高兴，可现在还是说正事的时候。
十福晋放下茶碗，“她去你八嫂那里了，本来是叫我一起去，可今天我就有预感家里要来人。”然后眉毛一扬得意的看了我一眼，“你看，就把你给等来了。”
“多亏了玉蓉姐的预感，要不然我今天可就白跑一趟了。”
十福晋得意的笑着点头，“那可不。”然后看了看外面，“走吧，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到院子里走走。”于是拉着我起身，朝花园走去。
清朝阿哥们的花园好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种着的花草，池子里养的鱼都没有什么差别，真要找出不同可能就在于大小。
十福晋领着我到池边，看着里面的锦鲤全都凑了过来，吧唧着大嘴等着要食吃，十福晋好像很喜欢这些鱼，不用吩咐随行的下人就递上一小罐鱼食。
“来毓宁，帮我喂喂鱼，这些可是我的宝贝，我一天不看上几回心里就觉得少点什么。”然后往我手里放了些鱼食。
看着十福晋神采飞扬的，在那里一边喂还一边说，“慢点吃，都有，都有。大头，说你呢，就属你抢的欢。”心情也跟着欢愉。
拿着手里的鱼食往池子里撒，鱼儿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样子，甚是有趣。忙乎着竟然还流了汗。
看着喂得差不多了，伺候在一旁的下人接过食盒，递上干净的帕子，手也擦干净了，十福晋开了口，“你们不用跟着了，这里不用伺候，都下去吧。”然后带着我走向不远处的小亭子里。
亭子里虽然没有人，但石桌上已经摆着茶点，十福晋拉着我坐了下来，“说吧，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笑着感叹，“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玉蓉姐。”
十福晋瞥了下嘴，白了我一眼，“你那么好静的人，不像我和你八嫂没事喜欢凑热闹串门子，如果没事，你才不会跑过来找我。”
听她这样说我到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我是有求于人才过来巴结一样，闹得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十福晋抓了把瓜子在手里，“你啊，就是面子窄，我就是逗逗你，和我你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既然十福晋话已经点了出来，我也不用再拐弯抹角了，“其实，是关于我阿玛的。”于是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十福晋，“本来想着等到胤祯回来再做商议，可路上行程耽搁，估计还要等上一个多月，所以才想请玉蓉姐帮帮忙，和十哥说说。”
“原来是调职的事，怪不得你找到老十，没事，回头老十下了朝我就和他说，行不行我明天都给你个准信，免得你着急。”十福晋满不在乎的嗑着瓜子，看来十有八九应该是没有问题，否则以十福晋的急三火四的性格，如果没什么把握早就跳脚帮我想别的法子了。
“那就有劳玉蓉姐了。”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但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一半。
十福晋咧开嘴角吐出瓜子皮，笑得不怀好意，“别，你现在可是大名远扬，我巴不得给你使使力，到时候也好跟你张嘴不是。”
我被十福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玉蓉姐这话怎么说的？”
十福晋嗑完了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一脸的坏笑，“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大家都知道十四府的嫡福晋有起死回生的能耐，说你救活了四贝勒府的弘晖，还有十三府的嫡福晋。”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弘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竟然也能让人搬出来说。我有些哭笑不得，“玉蓉姐你就调侃我吧，我有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十福晋笑着摆手，“京城里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传来传去的，我到希望哪天也有人把我当神仙似的传传，岂不是风光。”
看着十福晋颇为向往的样子，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真是拿这个小孩心性的十福晋没办法。
第二天十福晋果然带过来消息，因为我父亲的祖上在努尔哈赤迁都盛京的时候，赐了镶黄包衣，而盛京现在便是由镶黄、正黄和正白三旗包衣佐领，由于我父亲这一支从我祖父开始在江南任职，所以便迁了出来，但若论辈份我父亲这一支才是嫡系，所以我父亲调职的事没有什么问题，最晚不过三日便会下旨。
果不然，过了两天父亲便接到圣旨，调任盛京，即刻动身。这对于父亲来说虽然是平调，但权利却大了许多，父亲自然是高兴，派人让我过府吃饭，但我不想见到二娘，所以脱掉了，不过全家走的那一天，我还是因为舍不得母亲，过去送行。
二娘见了我并没有什么好颜色，但碍于我的身份，点了个头便上了马车。父亲与我没有什么感情，也只是说些客套话，然后便把时间留给了我和母亲。
母亲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额娘这一走就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喜欢自己琢磨，但有时事情让你想着想着可能就偏了，额娘别的也不说了，只是你以后凡事不要胡思乱想，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找你哥哥。”
我心里也是万分难过，才刚刚体会了一个多月的母爱就这样又要被掐断，但我不能把悲伤表现在脸上，这样母亲会更加难过，用手擦拭母亲的两颊的泪水，“额娘，不用担心我，有时间我回去盛京看你的。放心我没事。你自己倒是多注意身体。”
就这样在这个九月，我送走了真心疼我的母亲，看着她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直至从我的视线消失。
母亲走后我的情绪更是跌到了谷底，倒是几位福晋像是约好了似的轮流过来，想必是那天我哭得惨烈，被十福晋看着眼里记在心上，所以才会如此。
十四快回来的消息从九月一直传到十月，每次从宫里传过来的消息便是快了，不出十日，结果等了几个十日，也没见十四的人影，再听这样的消息就如同喊着狼来了的孩子，一笑置之，到了后来便吩咐小淳子以后不用进宫去打探了，该回来时自然就回来了。可两位侧福晋却没有我这般闲情逸致，毕竟已经快要生的肚子，却还没盼到爹，实在是焦急万分。
十福晋笑着调侃我，“毓宁，有时我到觉得奇怪，你到底喜不喜欢老十四？”人家都巴巴的往宫里派人打听消息，你可到好，成天窝在这里绣花画画带孩子。“
“这不都是我份内的事吗。打听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安心等着。把弘明样的白白胖胖的，十四见了不也高兴。”我低头绣着十福晋要的一副大鹏展翅图。
十福晋咂吧了下嘴，“也对，女人该做的不就是女红和带孩子，我就不行，看来我妄为女人啊。”
听她这样说自己，我不由轻笑，“玉蓉姐本来就不是女人，是大漠的德德玛。”
十福晋凑到我身边，假意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 “就属你的嘴甜。”，转而低头看着绣图，半响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低叹，“但我却希望自己只是一朵天边的云彩。”
我有些诧异的侧头看她，却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不知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叹，仿佛万般无奈在其中。
一时间我俩都沉默了起来，我低头认真的绣，十福晋则依旧伏在我的肩旁。
“福晋，福晋。”立冬大喊着冲了进来，吓得我针一跳，一下扎在手上，“大胆奴才，谁允许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想必十福晋也被立冬的喊声吓得不轻。
立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有意惊扰主子和十福晋的。”立冬惶恐的认错。
我把手送到嘴里裹了裹，“起来吧。你下次注意些，赶紧给十福晋陪个不是。”
立冬刚要给十福晋磕头，十福晋挥手，“算了，如果有下回，就是你们福晋求情我也不饶你，几个胆也被你吓破了。”
我眼神示意立冬，立冬立刻会意的起身，“奴婢谢过十福晋，奴婢保证一定没有下次了，奴婢一定长记性。”
“行了，烦死了，到底什么事？”十福晋有些不耐烦的打断立冬。
立冬咽了口口水，倒比刚才显得小心翼翼，有些怯怯的看着我俩，“是两位侧福晋生了。”
“生了？同时生的？”十福晋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惊讶的问道。
“不是同时生的，是舒舒觉罗福晋先生的，没过一会另外一位也生了，两位都是顺产，所以没怎么慌乱。”立冬说完，看了我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好像犯了什么错一样。
十福晋轻哼一声，“这二位倒是齐心，生孩子都赶在一块。”
话音刚落地，小淳子又冲了进来，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可进来后却激动的干嘎巴嘴，没见出声。
十福晋扑哧一下，笑得前仰后合的，“毓宁，你府上看来都是这样的风格，立冬啊，刚才是我错怪你了。”
小淳子像是倒顺了气，“爷回来了。”
十福晋的笑声听到这样一下子就停住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你说什么？”
小淳子两手握拳，“福晋，爷回来了，从江南回来了。”
我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绣架被我碰得前后晃了几下。刚要迈步，从门外闪进来的身影，便定住了我的步子。
大家看我呆呆的朝着门看，也都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立冬和小淳子啊的叫出了声，双双跪下。
“老十四！”十福晋惊呼，然后扯着我的袖子，“毓宁，十四回来了，你家十四真的回来了。”
我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十四一点点的走到近前，“毓宁，我回来了。”
黑了，也瘦了。我刚要伸手去碰触他，外面就传来下人的禀报，“恭喜爷，又得了两位小格格。”
众人被这奴才的话一下子在那里，我要伸出去的那只手，紧紧的抓住衣襟，牵强的扯动嘴角，“回来的正是时候，恭喜你，赶紧去前面两院看看吧。”说完我转身往内室走去。
十福晋追了进来，“你就傻吧，你这不是把他往外推吗。”
我坐到炕沿上，低头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不这么说要怎么说呢？我的想念和两个新生命的诞生比起来，微不足道。
我抬头，十福晋焦急的看着我，“玉蓉姐，你先回去吧，过几日那幅图我就能完成了，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十福晋要说什么，我笑着摇摇头，她也只好作罢，“你啊！”甩了下衣袖，走了出去。
我转身躺到炕上，做了几次深呼吸，却依旧压不住堵在心口的那一股难受，听见脚步声，我以为是十福晋又回来了，也顾不上转身，埋首在被子里，“玉蓉姐，你回去吧，我没事。”
突然感到熟悉的气息拢了过来，转眼便被有力的胳膊圈到了温热的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滑了下来。
十四什么也没说，把头埋在我的颈间，深深的吸气，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平复了一会，我闷声问道，“去过了？”
肩头传来轻微的震动。
我心里暗骂自己蠢笨，怎么可能没去看过。于是不再说话，但有意识的用手肘想要隔开彼此的身体。
十四却偻得更紧“瘦了。得把你养胖些才好。”
我依旧不言语，十四把被子扯到一边，“也不闷得慌。捂出病来怎么办。”十四不逼着我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没想到一去竟然这么久，以前有一次和皇阿玛出去围猎，走了大半年，我也没觉着怎么样。如今真的不同了。”
然后吻了吻我的脸侧，我把头更往下偏。十四这回却扣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身子扳正，整个身子覆了上来，我使劲要挣脱十四的禁锢，可两手被固定住，头也拧不过他，只能瞪着眼睛。
十四却吻上了我的眼睛，然后笑着抬起头，“还是不想和我说话？梦里无数次见到这双眼睛脉脉的看着我，怎么如今却是这样，我乖巧的小毓宁，我走后怎么变成了悍妇了？！”
我瞪着瞪着竟然瞪得眼眶发热，流出泪来。
十四翻了个身，把我抱到他上面，轻抚着我的后背，吻着我的脸颊，“毓宁，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乖，不要哭了。”
他这样劝着，我反而更加伤心，将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斜出来，用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却说不出话，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然后哇的一声扑到了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送走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