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求退货》一万张

18、心动的先兆

　　电话那头有着明显的车辆引擎轰鸣声和喇叭鸣笛声。

　　这个工作狂......作为一个未到三十岁的青年工程师，她在业界的成就确实是和她的付出成正比。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不加班的天数，宋昔年既为她骄傲，又为她心疼。

　　“你在回家路上吧？”宋昔年有此一问也并不奇怪，丁乔绝对有可能大晚上还在往工地赶。

　　“嗯，找我什么事？”丁乔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四平八稳。

　　“明天我爸说搞个平安夜聚餐，在我家吃烧烤，我叫了赵玥然了，你来不？”

　　“谢谢叔叔的好意……”

　　“诶哟！我知道你大忙人，就不能抽点时间陪陪姐妹们嘛！”

　　“喂喂，你让人把话说完啊……我是想说明天可能会晚点到。”

　　“谁、谁让你说话这么有歧义……”

　　“好吧，都怪我。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明天见。”

　　“等等！”宋昔年叫住丁乔是很干脆，但真要提到邀请简楼的事情她又变得扭扭捏捏，“唔......那个......就是，就是你明天叫上简楼吧！”

　　宋昔年最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气儿说完，丁乔一头雾水：“你说叫上简楼？你不是有她的联络方式么？你作为主人，自己去邀请不是比较正常吗……”

　　“咳咳。”宋昔年回想起自从两周前的周末从录音棚回去，简楼发了一条关心她身体的消息后……她，简楼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宋昔年在电话这头无端地沉默起来，她趴到床沿上，捂住脑袋仔细联想前因后果。

　　其实一般来说，朋友之间只是两周没有互相联络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她和丁乔、赵玥然即便小半年没有聊天或见面，感情也不会疏远。

　　那么她这种患得患失又是从何而来？

　　如果真的那么不甘心，那就主动联系简楼吧。可每每宋昔年戳开简楼的头像，又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是自己连番拒绝对方好意惹对方不快了，是对方一开始就抱持着应付姐姐好友的心态，还是她正和李舒云打得火热根本无暇顾及我呢？

　　无论是上述哪一种原因，宋昔年都觉得自己的主动会变成一个笑话……

　　小崽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她打包粥和牛奶，为她开车门，为她缝扣子，那么温柔、那么细腻的小崽子，她做这一切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而接受了这些关怀的自己又是抱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宋昔年？宋昔年！”电话那头的丁乔对好友的无故脱线表示莫名其妙。

　　“哦！我在。”自己的情绪怎么就被简楼牵着鼻子走了，宋昔年为了力挽狂澜说，“可能是我平时太严肃了吧，你妹有点怕我。为了不造成她的心里负担，明天聚餐你通知她吧。”

　　“哈？”丁乔满脸问号，虽然电话那边的宋昔年看不见，但通过语气也了解了大半，“简楼害怕你？”

　　“这、这有啥奇怪的吗？我工作上可是很严格的！就算、就算对方是你亲妹妹，我也没有留情面。”宋昔年永远察觉不到自己傲娇中的心虚。

　　“哦......”丁乔没有拆穿，她虽然隐隐觉得宋昔年对简楼的态度很奇怪，但她本来也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那我自己问她吧，结果微信你。”

　　“好，那开车小心，拜拜。”

　　“嗯，挂了。”

　　“呼——”宋昔年退出通话界面，长出一口气。说到底只是朋友的妹妹呢，她在脑子里乱加什么戏！

　　......

　　第二天，虽然收到了丁乔的留言，表示简楼会和她一起参加晚上的聚餐，但宋昔年就是觉得哪里不得劲儿。

　　其实宋昔年没有发现，有些事情越是想要置之不理，却越是让人在意。她的不满归根结底在于，她和简楼本来是点到点的交流直连，现在却要绕过丁乔这个交换站，不管最后得到的反馈信息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这个过程的体验感就已经糟糕极了。

　　好在福临餐饮的年末收尾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她本着人性化的管理给公司员工放了半天圣诞假。

　　小周跟着宋昔年快三年了，论虎口拔须，他必定首当其冲。他在工作群里率先丢出几张“老板赏红包”的表情包，其他稍有胆色的老员工也紧随其后跟上队形。

　　宋昔年又气又笑，她三步两步跑到办公室门口的助理席。果不其然，助理小周一定是躲进厕所了，才敢暗搓搓地拱老板发红包。

　　小宋继承了老宋的慷慨，她大手一挥，一连发了十个200元的微信红包，群里一堆嗷嗷待哺的手速党抢得欢天喜地。

　　不消几秒，红包都被瓜分干净，始作俑者小周却因为给马桶冲水而错亿。他不死心地戳开一个个“手慢了，红包派完了”的空包，内心是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在一堆“谢谢老板”的表情包里夹杂着以小周为首错亿的手残党的哀嚎。本着哀兵必胜的信念，这批手残党在群里蹦跶得特别欢，卖惨加无脑夸老板，终于博得了宋小皇帝的同情。

　　宋昔年觉得发红包本来就是图个乐呵，没抢到的同志一不小心就会影响明年整年的气运。为了雨露均沾，她后面发的红包都以部室为单位，红包份数也和部门人数相当，大家不能抢其他部室的红包。

　　一连二十几个大红包，工作群里的气氛冲向一个又一个高潮，渐渐有种过年的感觉了。但每个员工心里都有数，过年老板一定会发更多红包！

　　福临餐饮就像个整齐的大家庭，宋昔年这个新上任的大家长虽然业务能力一般，但从她能记得每个部门的人数来看，她给了每个想在福临寻找归属感的员工最暖心的回报。

　　和员工在微信群里折腾累了，宋昔年才恍然发现已过下午两点。糟了，昨天答应陪老爸去超市购物来着，晚上烧烤的食材还没着落呢。

　　宋昔年一边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一边打电话和宋福临道歉。

　　......

　　花了两个小时在超市里血拼，这样的血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平安夜密集的人流。父女俩本来都不是易出汗的体质，等从超市出来都已经汗流浃背。

　　“早知道就不穿毛衣了。”宋福临挥着芭蕉扇大的肉背手抱怨道。

　　宋昔年一股脑地把推车上的货物转移到汽车后备箱，所以没顾得上和老爸搭茬。他们不仅买了烧烤的各种肉类，还有水果点心和圣诞特供装饰品。

　　宋福临看女儿辛苦打算帮忙，却遭到女儿义正言辞的拒绝。诶，年年啊，真的在不知不觉中从小豆丁长成大姑娘了。宋福临的欣慰中又掺杂着心疼，为人父母的心情大抵如此了。

　　“嗡——嗡——”

　　“年年，你手机在响吧？”停车场比起超市安静许多，宋福临一下就听到了宋昔年皮包里的震动声。

　　“老爸你帮我看看是谁。”宋昔年此刻腾不出手来。

　　“是小简诶，你接还是我接？”幸亏宋昔年有先见之明，没有给简楼备注成“小崽子”之类的奇怪称呼。

　　“你帮我接吧。”这支电话对于宋昔年来说竟然有种久违了的陌生感，她在心底叹息，其实谁主动又有什么关系，她这样单方面的僵持困住的只是自己罢了......

　　就在老宋划开接听键的瞬间，宋昔年一把夺过手机，速度之快是老宋前所未见的。

　　“我自己和她讲吧，怕你吓到她。”宋昔年小声和宋福临解释，听起来也是有理有据的。

　　“喂，有什么事吗？”宋昔年握紧手机，声音特别公事公办。

　　“打扰你了吗，那我......”简楼压低声音。

　　“没！”宋昔年怕对方挂断，“咳咳，我是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在忙。”

　　“唔，是这样的。昨天乔姐告诉我圣诞聚餐的事了，正好我今天下午有空，要不先去你家帮叔叔打打下手，他一个人准备的话太辛苦了。”简楼说话的语气大多时候是温温软软的，但说话的内容却又相当有条理。

　　是提前来帮忙的意思么......宋昔年惊讶于对方的细心，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用，你不用过来。咳咳，不是，我是说我今天有提早下班，后面我会帮老爸弄的。”

　　“哦......如果不需要......”

　　未待那头的简楼说完，宋福临在一边听出了门道，如法炮制地一把夺过女儿手中的手机，笑眯眯地说：“小简啊，是老宋呢。”

　　“你干嘛啦！”宋昔年不满地瞪着宋福临。

　　宋福临却一个劲儿和简楼聊了起来。

　　“你是个好孩子，是年年太不懂事了。你待会儿早点过来，活儿让年年干就行了，叔叔给你煮点甜汤。啊，对了，要不我们去接你吧，我们正好要从超市回去？”

　　“肯定顺路呀，再说反正也不赶时间。”

　　“啊？你骑自行车出来啦？这天气还骑自行车呢，冻不冻啊？”

　　“好吧好吧，挂了电话让年年把我们家地址发给你，你骑车千万小心。”

　　就这样，宋福临心满意足地和简楼达成一致，挂断了电话。他还不忘催促宋昔年赶紧发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