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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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有他隐藏在喉咙里的细碎笑意，脸颊贴着的地方隐隐震动。鼻尖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许思棠反应过来她搂着的是什么，烫到般激灵着跳开，往后连退几步，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恰好也了悟绊倒她的原因——
小径边的长椅上躺了个呼呼大睡的男人，连刚刚的动静都没能让他醒过来。
男人面色通红，呼噜声极重，周围闻着还有淡淡的酒气，应该是喝醉了。
见她出神，陆之淮倾身打了个响指，慢悠悠道：“你这小孩怎么回事？”
许思棠轻“啊”了声，有些莫名。
陆之淮扬眉：“不是告诉你没事别到处乱跑？”
他扯了下许思棠的马尾：“是觉得没打你可惜了是吧？”
力道不大，却也扯得她一怔，顺着往后仰了仰。
许思棠低声辩解：“我就是出来散个步……”
陆之淮揉了揉手里细软的发丝，松开，一手插兜，沉下脸：“赶紧回家。”
变脸似的。
许思棠压下腹诽，乖顺点头，刚往外跨出一脚，顿住，扭头微有迟疑地望着他：“你不回家吗？”
陆之淮眉梢轻挑，扫视四周。夜深下来，连蝉鸣声都弱了下来，街上只剩下寥寥几人行走。
他轻扯嘴角，擦身而过时，许思棠听见他低低一句：“走吧。”
一高一矮的身影一前一后。许思棠紧随其后，稍稍抬眼便能看到少年高瘦的背影。
他走路不快不慢，步伐显得慢条斯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散劲。
事实证明走路是不可以发呆的，她正思绪飘飘，前面的身影忽地顿住，她就没控制住撞向他的背后。
骨头与骨头的相撞，声响沉闷。她连忙退后一步，揉了揉额头，眼睛里泛着浅浅泪花，不安又带着几分控诉地看他。
陆之淮回头看了她眼：“走前面来。”
许思棠按揉的动作停顿：“怎，怎么了？”
他盯着她半晌，笑容揶揄：“怎么？难不成要我抱你过来？”
许思棠：“……”
她越过他时，余光瞥到他脖颈下方，锁骨上面一点有一道红痕，上面还冒出几滴细小的血珠。许思棠怔愣了下，停下来小声道：“你受伤了？”
陆之淮存疑，垂眸了然。他张了张唇，口齿间的“我没事”就要脱口而出，可他顿了下，到了嘴边的话语打了个转消失不见。
他叹了声，“对啊，受伤了。”
许思棠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并且刚问出口便后悔了。毕竟社会哥身上总会带点伤，这是人身份的象征，而且这伤怎么来的也显而易见。
就是没料想他是这样的回答，怔了怔道：“那……前面有家药店。”
之前路过时她有注意到。
少年眉眼轻弯，唇角微微上挑：“你知道是怎么受的伤吗？”
许思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打架？”
陆之淮笑笑：“怕不怕？”
小姑娘思忖了下，眼里透着真诚，像是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为什么要怕？”
陆之淮失笑，身高的差距，她个子只够到他的胸膛。少年深邃的黑瞳半垂着，眼里有浅淡的笑意，映着细碎的白炽灯光，让他本就好看的眉眼更加精致。
许思棠发愣，也许是错觉，她竟然觉得这样的眼神有些温柔。
大半夜的，他却意外的没了不耐，好整以暇：“为什么不怕？”
许思棠：“为什么怕？”
陆之淮：“……”
大概是她也察觉到了对话的熟悉感，好像前不久刚从她嘴里冒出来过……
许思棠眨眨眼：“那你会打我吗？”
嗯？
陆之淮还未接话，又听她忽问：“你是神经病吗？”
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更甚至无厘头。陆之淮差点气笑，扬眉，嘴角扯了个有点鬼畜的笑容。
“你才是神经病。”却没有实质性的对骂语气。
他竟然也会和一个小孩进行幼稚且无意义的对话。
许思棠点点头：“你肯定不是。”
“只有神经病才会无缘无故打人。”
陆之淮呼出了口气，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一个小学生废话？
“哥哥。”之前他这么自称，她就尝试着这么叫。
陆之淮掀了掀眼皮。
她指了指他胸前：“还是处理一下吧，小心感染了。”
小时候因为帮奶奶干农活的原因，她的手指经常受伤，不及时处理就会发炎化脓。
“不用。”他随口拒绝，满不在意。
不知不觉两人并排朝前走，许思棠的步伐如初，那就是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这个哥哥，看上去冷冷的，可心思还听细腻，和社会哥的身份不太相符。
许思棠侧目偷瞥，路灯的加持下，冷白的肤色将他整个人衬出几分病态美。她还发现他有点驼背，走路时背脊微弯，不那么明显所以也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反倒是有种闲散风。
她看得走神，不期然头顶覆上一只大手。
那只手搙了搙她的头发，动作潦草，手指微张，指腹轻扣着她的头顶。
她头皮发麻，腹诽这人该不会要掀开她的头盖骨吧。
陆之淮扣着她，将她的头别过去，不轻不重道：“看路。”
什么嘛……
“哦。”她讷讷应道。
晚间的热浪停息，偶尔掀起的微风中泛着阵阵凉意。
陆之淮朝前走着，余光不经意一瞥，本该走在他身侧的人不见了。
他脚步停顿，一手抄在裤兜里，以为是那小孩又没跟上。他都走这么慢了，她腿有那么短吗？
陆之淮转头，身后是空荡。他微扬眉，四下巡视。
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阵“哒哒”的脚步声，有些急促，中间混杂着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陆之淮回头，目光先是落在那双往前跑的短腿上，随后短腿站定在他面前。
大概是跑得快，她呼吸微促，脸颊泛着潮红，眼眸覆上了一层湿润的水光。
许思棠张着小口不断喘气，抬起拎着塑料袋的那只手，晃了晃：“药买回来了。”
陆之淮神色不明，视线一寸寸从她身上划过，半晌轻吐道：“多管闲事。”
他话一落，便抬脚走了。
许思棠紧随其后，凑在他身边气鼓鼓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为了你好哎。”
“我跟你说，现在是夏天，细菌滋生很厉害的，你别看伤口不大，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你知道有多麻烦吗，发炎化脓，还会发烧，发烧了就得去医院，还得打针。”
她小短腿跟不上，气喘吁吁：“哎呦你走慢点呀！”
陆之淮忽地停下，转过头，眉眼低垂，似是无奈：“你这张小嘴怎么那么能叭叭呢。”
许思棠自动忽略他话里的“恶意”，眨眨眼：“需要我帮你吗？”
伤口位置有些尴尬，他应该是不好处理的。
陆之淮目光落在她脸上，小孩瘦得很，越瘦越将她眼睛衬得大。眼尾稍稍上翘，眼珠很黑，是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
她态度说得上几分执拗，因为他刚刚已经拒绝了。
半晌没得到对方的回答，许思棠举着的手发酸，气氛尴尬。
陆之淮无声叹气，妥协了。
就这样，他们又返回公园，刚才醉酒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陆之淮坐在那条长椅上，两条长腿敞着往前随意伸展。许思棠在他身边坐下来，塑料袋声窸窣刺耳。按照医师的话，棉签沾了碘酒。
举了举手，又放下。
半晌，陆之淮侧目，长椅一侧，小孩手上拿着湿纸巾，瞅着他像是发呆。
“怎么了？”
许思棠别扭，脸上有些热，声音低低的，“哥哥你……你稍微低下来点。”
他明知原因，偏要明知故问：“够不着？”
许思棠：“……”
说着，他倒是顺从地稍稍低下身，一边却不忘悠悠道：“是矮了点，不过没关系，确实还会长的。”
她听着，用沾着碘酒的棉签在他伤口上用了一下力，闻得他轻“嘶”了声，还故作惊讶：“啊，是不是我太用力了啊，哥哥你放心，我会轻点的。”
陆之淮差点气笑。
她处理伤口起来有条不紊，陆之淮另眼：“你还挺会？”
许思棠眼都没抬，“以前也经常做，比较熟悉。”
他捕捉到关键词：“经常？”
她一个小孩怎么会经常处理伤口？
她垂着眼，浓密的眼睫时不时扇动，在眼睑投下剪影。
“我……不是这儿的人，以前我住在村里，经常会帮奶奶做农活，村里的草很锋利，经常会被割到。”
“……哦。”他慢吞吞。想起那天确实见她大包小包的。
“难怪了。”他又说。
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许思棠寻找纱布贴合的位置，闻言顿了下，“什么？”
陆之淮低笑：“比哥哥还黑。”
许思棠：“……”
她气恼，也不找什么合适的位置了，索性将纱布往他伤口上一拍。收拾东西时每一下动作声音都被放重。
如果有特效，陆之淮大概能看到她头上冒白烟。
他侧了侧身，声音里还有未止的笑意：“生气了？”
许思棠不想理他。哪个女生愿意被人说黑呀？
陆之淮笑意不减：“哥哥跟你说个事。”
他起身，站在身后五彩的地灯前，高瘦的少年有些吊儿郎当：“哥哥我呢，天生就这么白，一般人在哥哥面前，那都是比哥哥黑，知道不？”
许思棠：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眼睫动了动，不过……他确实很白，是冷白的那种肤色，仔细看能看见皮肤下的毛细血管。
时钟即将扭至凌晨，将东西收拾好，再一次离开公园。
二人顺路，但许国林家比陆之淮更远些。路过他家门口，陆之淮并未停下。
继续往前走，许思棠提醒：“哥哥你家过了。”
陆之淮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踢着地上掉落的树叶，随口应了声。
等他玩够了，抬起头来，笑睨她：“哥哥这不是想报答你，先送你回家。”
“……”
她脸上有点热，快走到院门口时将手上的袋子给他，“我，我先回去了。”
陆之淮倒也没推拒，许思棠转身往里走。
“小孩。”他在身后叫住她。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许思棠不明所以回头。他已经站在她面前，很近的距离。
手里被塞了一样东西，有些类似于纸张。她摊开来看，是五十块钱。
陆之淮眼里漾着笑意，光线昏昧的夜里，比白天的他多出几分温柔。
“哥哥没有占小孩便宜的喜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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