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一口可以吗》秦嘉

12、琥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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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月明星稀的春夜。
　　沈辛耘开了辆新车，超跑的引擎声在门外响起时就引起了程锦的注意。

　　他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离开，身上穿着一套藏蓝色的高定西服。
　　搭配西服的复古领结被他随意塞到上衣口袋里，露出一小截香槟色的布料，倒也相得益彰。

　　“你堂哥怎么来了？”程锦好奇地走到了落地窗前。

　　因为程颐的原因，程锦和沈辛耘打过几次照面。
　　但他们没怎么来往，印象中沈辛耘算是程颐朋友里为数不多比较洁身自好的类型。

　　“来蹭饭的。”
　　沈辛夷走到玄关把入户门打开，斜倚在门边等着沈辛耘过来，“看来今天的相亲对象不太合你的意。”

　　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廊灯下她精致的脸庞明艳温婉，听在沈辛耘耳里都生不出什么怨气来。

　　“岂止是不合意。”沈辛耘说着就伸手搭上了沈辛夷的肩膀，“我刚刚看到宋昕了，你俩怎么回事？”

　　“不就是邻居？”沈辛夷闻到沈辛耘身上的烟味，嫌弃地甩开了他的手。

　　沈辛耘听到他们一样的口供，毫不介意地收回手。
　　他进门换了拖鞋，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你都请邻居吃饭了？那我的待遇怎么也不能比他差吧？”

　　“鳗面吃吗？”沈辛夷随口问道。

　　“吃。”沈辛耘就等着沈辛夷这句话了。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顺便帮我煎个太阳蛋。”

　　“有本事回家使唤源哥。”沈辛夷嘴上嫌弃沈辛耘，该给他做的也没落下。

　　鳗面还有剩余。
　　汤料在锅中汩汩地沸腾开来，入锅的面条随之浮起。

　　沈辛夷另起了一个锅煎蛋。
　　太阳蛋也是煎蛋的一种，蛋白在外包围着蛋黄，形似太阳。

　　锅中热油后转小火煎蛋，加少许盐，等蛋白熟透后再加入适量料酒，盖上锅盖焖一分钟。
　　蛋白凝固，蒸汽令蛋黄受热，定型后即可盛起出锅。

　　此时鳗面也刚好滚熟。
　　沈辛夷在蛋面上撒了少许黑胡椒粒，又取了个片薄荷叶做装饰。
　　最后连同煮好的鳗面一起送到餐桌上。

　　不用沈辛夷喊，沈辛耘就已经自觉地坐到了餐桌前。
　　“程颐跟他妹眼光都还挺好的。”他拿起汤匙尝了口汤，鲜美的滋味令他舌尖一颤。

　　“哪里好？”沈辛夷听得没头没尾的，好奇地看向沈辛耘。

　　“唔。”沈辛耘心虚地瞥了沈辛夷一眼，“你看程锦这么粘你，他哥不也挺放心你的？”

　　沈辛夷倒是没往程颐喜欢她上面想，“可能他是放心你。”

　　“所以说他俩眼光好。”沈辛耘很机智地弥补了他说漏嘴的那句话。

　　别说，这解释挺令人信服的。
　　至少沈辛夷一时半会儿是没听出哪里不对。

　　“你把程锦吓跑了？”沈辛夷往起居室看了看，没发现程锦。

　　“哦她问我有没有看到宋昕，然后就回房间了。”沈辛耘跟程锦不熟，见她走了反而自在了起来。

　　沈辛夷随口应了一声，问他道：“八珍斋最近味道做得怎么样？我打算明天过去看看。”

　　“这你不是该问我哥？”

　　“不是说你经常带人去八珍斋吃饭？”沈辛夷不答反问道。

　　这话也没说错。
　　沈辛耘去八珍斋的频率未必就比沈辛源少。

　　“八珍斋现在是祁叔掌勺。”沈辛耘几口吃完了太阳蛋，絮絮叨叨地和沈辛夷说起了从前的事儿，“小时候他经常给你做酥酪吃你记得吗？跟小馋猫似的……”

　　“那是因为他酥酪做的不好，爷爷让他多练练。”沈辛夷替自己辩驳道。

　　“所以你就成了小白鼠？”沈辛耘听了更觉得好奇，“那你后来怎么还喜欢吃酥酪？不腻吗？”

　　沈辛夷仔细想了下这个问题。
　　然后发现她至今不觉得腻味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祁叔后来来家里的次数少了很多。

　　-

　　祁叔全名祁平风，是沈绍塘的关门弟子。
　　沈绍塘当年风头正盛，撇去沈家人不算的话，起码收了二三十个徒弟，记名不记名的都有。

　　祁平风就是沈绍塘最满意的三个徒弟之一。
　　他那会儿年纪不大，瘦猴似的，圆溜溜的葡萄眼看起来很机灵。
　　到如今已经快十年了。

　　沈辛夷对祁平风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二十来岁的时期。
　　以至于她第二天在经理的引荐下见到祁平风时，惊讶极了。

　　八珍斋的员工服从设计到面料上都很用心。
　　祁平风身上穿的就是定制版的厨师服，量体裁衣，精神面貌看着就很足。
　　但这从某种程度上，也愈发凸显出了他的大肚腩。

　　祁平风今年约莫三十六七，体型看着比周炜还要胖一些，笑起来和蔼可亲的。

　　“……香香？”和沈辛夷相反，祁平风没有费太多功夫就认出了她。
　　沈辛耘跟他说过，人堆里最打眼的女孩子，就是他们家香香了。
　　不会错。

　　“臭小子这回还真没说错。”祁平风跟沈家人关系亲近，也是拿沈辛耘他们当自家小辈看的。

　　“没说错什么？”沈辛夷笑问道。
　　她在心里消化了下祁平风发福的事实，再看对方就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没什么。”祁平风笑了笑，对沈辛夷问道：“香香过来是想试试手？”

　　沈辛夷没敢夸大，“爷爷让我给您打打下手。”

　　“那可不敢。”祁平风早就知道沈辛夷要来八珍斋，“师父说你的手艺不比我差。”

　　沈辛夷就没从沈绍塘嘴里听过几句好话，一脸意外地问道：“您没骗我？爷爷前两天可又数落我了。”

　　“你爷爷的性格你还不知道？”祁平风笑得分外爽朗。

　　不过沈辛夷说是来打下手，还真就没打算插手他们的菜品。
　　她相信八珍斋的水平。

　　“我就做一道菜，都说好了的。”沈辛夷解释道。

　　八珍斋虽然没有歧视那一套，但总体来说后厨还是以男性居多。
　　沈辛夷一来就惹来了不少关注——

　　“那是师公的孙女吗？真人比小沈总说的更好看啊。”
　　“别看了。人不光长得好，手艺也比你强。”

　　“是我喜欢的类型没错了，你觉得我有机会吗？好歹我也是八珍斋第一美男。”
　　“你想多了。”

　　后厨里热闹非常。
　　祁平风把沈辛夷带到了一个单独的灶台前，还分了个帮厨给她。

　　小帮厨约莫二十出头，瞧着比她小上一两岁。
　　他长得清秀白嫩，在一众糙汉里很突出。

　　“我一个人忙得过来。”沈辛夷没忍心使唤他。

　　“让他在边上看着就好。”祁平风笑眯眯地说道，“他很好学的，人也聪明。”

　　敢情是到她这里来取经的吗？
　　“那行吧。”沈辛夷哭笑不得地应了下来。

　　她今天要做琥珀肉。
　　参考的是《食宪鸿秘》里面的方子，她自己做了改良。

　　洗净的五花肉改刀切成方块，先用平底锅煎至两面微黄。
　　然后另起了一个砂锅，在底部铺上葱姜蒜、八角、香叶，放入煎好的五花肉，并加入盐、蚝油、酱油、冰糖、白酒和适量的清水。

　　焖煮半小时后，酱汁沸腾，加入处理好的梨肉。

　　砂锅里一只只方块状的五花肉油亮红润，在酱料中略微打着颤。
　　鸭梨的甜香完美地融入其中，间或裹杂着些许的酒味，肉香四溢。

　　“香香能给我留一盘吗？”祁平风正在厨房里巡视检查，一走到沈辛夷这边就有些走不动道儿了，阖起的眼睛仔细地品味着琥珀肉的响起。

　　“您现在就可以尝一块。”
　　沈辛夷大概知道祁平风是怎么发福的了，含笑给他递上了一双筷子。

　　祁平风笑眯眯地接了过来，“那我就先尝尝看。”

　　五花肉表皮薄得随时都会融化，色泽透亮。
　　而在酱料里浸泡多时的瘦肉层软烂却不散。

　　轻轻咬上一口，香酥软烂，肥而不腻。
　　口腔里馥郁的香气快速扩散开来，轻易就征服了食客的味蕾。

　　“很美味。”祁平风由衷地说道。

　　同样给予高度评价的还有今天晚上点了琥珀肉的顾客。
　　程颐就是其中一位。
　　他是被沈辛耘拉着来的，点的第一道就是今天的限定菜品琥珀肉。

　　平底的方形厚底白瓷盘上桌。
　　沈辛夷在底部均匀地撒上了桂花，并用酱汁划了不规则的渐变线条，由左侧卷着的粽叶带出了一块块的琥珀肉。

　　琥珀肉晶莹润泽，在八宝斋的灯光下闪着碎光，摆盘格外好看。

　　“你妹妹这是什么神仙手艺？”程颐对食物远不如在座的其他两位热衷。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沈辛夷的厉害之处。

　　“要不怎么是我妹呢。”沈辛耘得意地扬了扬眉。
　　说话间他抽空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宋昕，“宋影帝你觉得呢？”

　　沈辛耘不愧是个狠人。
　　他昨晚从沈辛夷家里出来后就按响了宋昕家的门铃，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嗯。”宋昕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那香香一会儿过来吗？我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程颐放下筷子，转头看向沈辛耘，“你也用不着这么防着我吧？我不就是夸了她几句吗？”

　　他话音刚落，沈辛耘和宋昕就齐齐朝他看了过去。

　　“那要看你运气了。”沈辛耘含糊其辞道。

　　宋昕莫名有些烦躁，找了个借口出了包厢。

　　他来之前没明白沈辛耘邀请他的用意。
　　但他还是来了。

　　八珍斋走的就是仿古的风格。
　　他在园子里走了半圈，最后坐在双月湖的回廊前翻看起了沈辛夷的vlog。

　　“……宋昕？”身后传来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头，正好撞进沈辛夷探询的目光里。

　　她站在那里，纤细的身影如月色般明亮皎洁，沉静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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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颐:我就是个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