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文明》章昊旻

8、娜塔莎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出场，是本人最喜欢的角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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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莎，看起来像是女间谍的名字。是的，她就是一名间谍。正因为亚美利加和基辅罗斯谍战史上太多叫娜塔莎的间谍，她恰恰也是这个名字，一个让普通人认为是个间谍的名字。正因为这个名字就让人起疑，所以在基辅罗斯没有人怀疑这个用娜塔莎作名字的女人，蠢到也敢做间谍。

　　娜塔莎，没有影视剧中女间谍们迷人的外表，火辣的身材。作为一名间谍，普通的外貌就是她的优势。在人群中她并不出色，不会惹人注目。她在基辅罗斯长大，读书，工作。之所以成为一名间谍，是因为她留学亚美利加的时候，交了一名亚美利加男友。他们爱的如胶似漆，用娜塔莎后来的话说，那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她在最好的时候遇上了正确的人。几个月之后，她得知男友的身份，其实是一名CIA的情报员。而她的价值观，早已被男友所影响。因为她的基辅罗斯身份及两国间的对立状态，在男友的推荐下，她也成为了一名间谍。当娜塔莎留学结束后，在CIA的暗中资助下，她顺利进入了基辅罗斯国防部工作。几年后，她的男友在一次外派任务中身份意外被暴露，被联邦安全局设计围捕。过程中双方交火，男友中弹身亡，这更加深了娜塔莎对这个国家的恨意。

　　她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到家中，在厨房做了几个菜，开了瓶酒，等待季米洛夫回家。他们在一起已经三年多了，并没有结婚，也一直没要孩子。因为季米洛夫是航天员，两人聚多离少。中午两人就约定好，晚上回家吃饭，算是一聚。季米洛夫上次去月球之后，回到地球就面临长达一周的隔离期，而后又一直在联邦航天局进行封闭训练。这次回家，算是一个短假期，因为他又被选中出任务，几天后就要出发。

　　从厨房里忙完之后，娜塔莎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呆呆地坐在沙发里，等着季米洛夫回来。虽然她仍没有从痛失男友的伤痛中走出来，但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现出一丝的情绪，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过往情史。季米洛夫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高大，雄壮、幽默、浑身总有使不完的精力，最重要的是还特别体贴。她需要的所有，他都给了。她爱季米洛夫，但永远不会忘记死去的那个他。恍惚中，有了些倦意，她竟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娜塔莎缓缓醒来。模糊中，她看到季米洛夫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餐桌上看着她。

　　“亲爱的，看你睡得熟，没忍心叫醒你。”

　　“我睡了多久？”

　　“我回来后也就一小时吧。”

　　“傻瓜，菜都凉了，也不叫醒我。”

　　“傻瓜菜？没见有这道菜啊！”

　　“服了你了，快吃饭吧！”

　　两人一起坐上餐桌，忽然，季米洛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递给娜塔莎。

　　“送给你的，拆开看看喜欢吗”

　　“没想到还会有惊喜！送了什么给我啊？”娜塔莎一边拆礼盒一边说。

　　“你会知道的，亲爱的。”

　　她打开礼盒的刹那，脸上顿时弥漫着幸福的神情，她笑了，那是一颗钻戒。

　　“为什么突然送戒指给我？”她的语气虽然尽量克制，但仍无法抵挡一个女人的本能带给她的喜悦。

　　“我想过了，这次任务回来之后，我们就结婚吧！我们都不小了，该组建一个家庭了。”季米洛夫说道。

　　“这算是求婚吗？”

　　“当然，不然呢亲爱的？”

　　她没有回答，小心的把戒指放回礼盒，转身回到房间，默默地把它放进自己的首饰盒里。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个男人，但要她主动开口说愿意，她很难做到。

　　回到餐桌，她看着满脸充满期待的季米洛夫，说：“这次任务又要飞去哪太阳吗？你们最好晚上去哦！”

　　“亲爱的，别再瞎说了。来吧，举杯庆贺这美好的一天。”

　　季米洛夫已将酒杯倒上了酒。

　　娜塔莎按下他举起的酒杯：“亲爱的，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次任务很危险？所以你才向我求婚？这太突然了，不像你。”

　　“去太空有哪次不危险的？我们还是去月球后面，不过去的更远一点罢了。”

　　“那你现在向我求婚？让我整天看着月亮等你回来成婚？”

　　季米洛夫向她脸颊亲亲一吻，说：“亲爱的，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我们会成婚的。”

　　“你要告诉我，你们到底去哪，去多久，风险我自己会评估。我可不想被你的戒指和婚约绑架。”

　　......

　　当夜，这对爱人各怀心事而眠。

　　娜塔莎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虽然她的层级，她的工作职位，注定不会有什么特殊任务要交给她，她近五年来甚至没有提交过任何情报给CIA。因为上月，发生了两国“潜艇事件”。亚美利加人坐不住了，总统坐不住了，CIA局长坐不住了。在部长会议上，总统认为情报系统的无能，间接导致了这次失败。他下令CIA要在一周内至少搞清楚基辅罗斯的核武水平，否则局长让更合适的人来干。层层高压之下，各条战线的情报人员全部启动。因此娜塔莎也得到了任务：尽所能搞到一切国防相关情报。娜塔莎现在在基辅罗斯国防部的职位是一名联络官，以她的层级，接触到国家核心机密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上周，她将从季米洛夫口中得知的重要情报提交给了她的上线。她从没见过上线，在她看来，上线只是一个邮件地址，一个手机号码，一个社交媒体账号。三天前，联邦国家安全局在破获一起间谍案之后。作为高度敏感部门，国防部通过“特殊渠道”调取了所有在职人员的手机讯息、电子邮件和社交账号讯息。虽然这一做法招致了绝大部分员工的反感。但在特殊时刻，强权领导下，服从才是明智的选择。

　　娜塔莎虽然不是一个非常专业精干的特工，但她多少还是知道要保护好自己的。她与上线是通过社交媒体沟通的，这样形式上看来比较随意，不易惹人怀疑。内容上虽然没用密码和暗语，但言辞也比较隐晦。而现在，所有员工的通讯

　　资料全部被审查，她时刻面临身份暴露的危险，她只能寄望于审查者，在面对那庞大而又无聊的聊天资料时只是采取抽样调查，或是敏感词抽查。这样，她才有可能逃过一劫。而她的上线，在发出情报后就已经无法联系。

　　是日，两位夹克墨镜男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她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娜塔莎小姐，有件事需要您的协助配合，请您跟我们走吧。”

　　连日来，这样的场景屡屡出现，旁人已见怪不怪。绝大部分都是安全局要让当事人对自己的通讯记录作出解释的。

　　但娜塔莎自己知道，自己很难解释过关了。虽然这几天来她对情报内容逐字逐句的斟酌，有了一套她已烂熟于胸的说辞。但是要想瞒过安全局那些特工，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想打电话给季米洛夫告个别，却又没有那个勇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电话。CIA曾给过她剧毒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前几天她找出来才发现药效早已过期。

　　“可以，容我收拾一下。”娜塔莎冷冷回复两位墨镜男。

　　心里却在想着一会面对审讯时的对策。她不能把季米洛夫也拖下水，他是这个国家的英雄，她爱着他。

　　两位特勤人员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带着她上车直接开往安全局的一个临时审讯室。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栋半新不旧的建筑，审讯室设在地下室。由停车场临时改造而成，一排单独封闭的小房间，旁边是一条走廊，有点像监狱的结构。两位特勤把娜塔莎带进走廊，并在入口卡哨处签字。然后，走入走廊，在中部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还得等会，审讯人数太多了，忙不过来。你就在这凳子上先坐会吧！”一个墨镜男示意娜塔莎走廊上的一排长凳，上面坐满了等待被审讯的人。

　　“谢谢，请自便。”娜塔莎回答。说完那两名特勤回头就走了，也没空搭理她。估计他们还要到其他地方去请人过来。

　　在煎熬中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审讯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里面的审讯官念着名字：“国防部，娜塔莎，请进来！”

　　娜塔莎整理了一下衣着头发，慢慢的走进审讯室。

　　“请把门关上，娜塔莎小姐。”审讯官说。

　　娜塔莎回手把门关上，坐了下来。看着满屋的烟雾，又看了看审讯官。他是一名中年男子，留着斯大林式的胡子。头发往后梳得蹭亮，嘴里还咬着烟斗。不知是故意模仿斯大林的造型，还是本意如此打扮。

　　“国防部外事联络官，娜塔莎-伊万诺夫娜-伊万诺娃。知道请你来的原因吗？”这位审讯官一副老派的口吻。

　　“您直说吧，我的通讯资料哪里有问题？我可以向您解释。”娜塔莎满脸镇定。

　　“瞧瞧，国防部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训练有素。”

　　“这和我的职业没有关系，我认为有些误会我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那我想听你解释月球背面深洞和虫洞？解释新氢同位素与氦3核聚变反应？解释你的航天员男友季米洛夫怎么告诉了你这些？”审讯官也不急不慢，一边抽着烟斗，一边双眼盯着娜塔莎。他想看看听到这些之后娜塔莎的反应如何。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无话可说了。”娜塔莎并没有激动，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请不要处置季米洛夫，他是忠于这个国家的，是我套了他的话。”

　　“别担心，季米洛夫暂时是安全的。他是我们国家的英雄。”

　　“我将会面临审判吗？还是秘密处决？”娜塔莎一字一顿，她心里再也没有了牵挂。

　　审讯官没有回答她，只默默地抽着烟斗，双眼直勾勾看着娜塔莎。娜塔莎也没有示弱，径直望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过了几分钟。

　　“RUS-01564，你还有什么没有交待的吗？如果你有立功表现，我可以为你申请一个公正的审判。你不会在监狱里蹲太长时间，甚至很快就会有两国间谍交换。”审讯官还是那幅老派的作风。

　　可娜塔莎听到这番话，大惊失色。但她还是迅速的克制住了心里的波澜。并不是因为听到有两国间间谍交换带来的求生希望，她甚至都没有听清审讯官后面说的话。她被RUS-01564这一串代码震惊了，这是她在CIA的身份ID，属于高度机密，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他们掌握的情报，已将所有在基辅罗斯的亚美利加间谍身份全部摸清了？娜塔莎双眼闪现出一丝疑惑望着对面的审讯官。但很快，她还是平静地回答：“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接下来我要去哪？拘留所还是处决地？”

　　“很好，RUS-01564,请你仔细想清楚再回答。在我之前，有没有任何人审问过你？你国防部的长官？”

　　娜塔莎脑神经高度紧张，但她经过分析认为如实回答他并无不妥，虽然问的有些奇怪。“这里是临时改造的。没有监控，没有录音。只有你我，请放心回答。”审讯官催促道。

　　这更让娜塔莎疑窦从生，她现在每个脑细胞都在问自己，他是谁？他为什么问这些？她试探性的回答他：“您是唯一一位审讯我的，先生！”

　　“很好，RUS-01564,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处境了。现在请你认真听清楚我说的话。”

　　娜塔莎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位审讯官将要说些什么，甚至有些期待。

　　“首先，你的身份目前为止没有暴露，但我预计也瞒不了多久了。”审讯官往烟斗里加了点烟叶，还是不急不慢。

　　“然后，你要把这份情报带到亚美利加。不能用任何通讯手段，也没有任何人能帮你传信，你只能自己亲自去亚美利加，用嘴面对面告诉CIA。最后，所有这些，你必须尽快完成。没有时间可以等待，一旦你身份暴露，谁也救不了你。我的身份是安全局的，本身就受国家监控。没有任务需要，我无法出境。这是一本外交护照，是真实有效的，上面是你的名字。趁两国还没有关闭外交渠道，你必须马上去亚美利加。”

　　“您的意思是？您不是来审讯我，是来帮我的吗？”娜塔莎不解地问。

　　“别让恐惧战胜了理智，娜塔莎。我是RUS-01245！”审讯官在念到代码时故意放缓语速，让她慢慢消化。

　　“我的天！您是...”娜塔莎几乎喊出声来。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你的上线！”审讯官一字一句接过她的话。

　　“那就是说，我的身份现在还没有暴露，是您特意把我传来保护我的？我的通讯资料目前还没有被人发现？”

　　“是的，但我不能保证它永远不会被发现。我不能销毁，有多份拷贝。如果以后我要面临审讯，我只能说我业务水平低，没有看懂这些通讯记录。你回去之后就要动身，以免再有变化。”

　　“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我让您陷入麻烦了。”娜塔莎由衷的感激。

　　“你的情报非常有价值，关键时刻必须要有取舍，保你是最理智的选择。我会把笔录完成的，你现在要争分夺秒离开这个国家。”审讯官说罢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示意她赶紧离开。

　　娜塔莎知道，现在过多的繁文缛节只会耽误大事。她迅速起身，弯腰向前，轻吻了审讯官的脸颊，以此表达谢意。她知道，自己再没可能与他联系了，或许这一生就要与此人诀别，而此人，刚刚救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