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文明》章昊旻

13、天地玄黄

　　“太空站已泊入P5近地轨道。”赵云海说道。
　　“按计划，所有队员各就各位，做好最后准备。登陆舱十分钟后出发。”雷布罗夫下令。
　　全体队员迅速穿好太空服，带好各自装备，依次进入登陆舱，太空站内只留下赵云海和基辅罗斯的一位宇航员明可夫斯基值守。
　　十分钟后，登陆舱与太空站分离成功，往着P5飞去。舱内，季米洛夫熟练地驾驶着登陆舱，一边观察着各项数据，旁边的秦基不停报告：即时速度1.2千米每秒、距离P5地表95千米、整流罩表面温度528摄氏度...
　　加速引起的过载让章昊旻、马尔科夫等人头晕不已，他们大都痛苦的紧闭着双眼。登陆舱剧烈的摆动起来，仿佛随时会散架。舱内不时听到季米洛夫和秦基从驾驶舱传来的广播，仿佛过载对他们的身体完全没有影响。
　　“已安全穿过大气层，各项数据正常，减速中。”秦基喊道。
　　又过了一分钟，雷布罗夫说话了：“注意，寻找合适的降落点。”
　　章昊旻这才张开双眼，开始观察舷窗外的景象。整个天空昏暗阴沉，下着冰晶，显然，P5有大气，有水。再看地表，被一层白色覆盖，暂时无法分辨是雪还是冰。能见度虽然很低，但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山峦起伏。又过了几十秒，越发接近地表了，目力所及仍然是一片洁白，耳中只能听到冰晶打在登陆舱上的哒哒声。
　　“降落目标距离120米，准备着陆！”广播传来秦基的声音。所有人都握紧了座位上的扶手。从窗外融化的冰晶流速能判断登陆舱运动速度变得缓慢了起来，慢慢的，它几乎静止了，随着整个机舱一个轻微的抖动，着陆成功了。
　　又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舱门打开。无人机先飞出舱门，随即开始报回各项数据：1.8个标准气压，主要空气指标氮气81%，氧气8%，水蒸气2%，二氧化碳5%，甲烷3%，温度-102℃，重力2.5G。
　　“这数据不错啊，与地球很接近了，弄不好真的有智慧生物存在。”马尔科夫说道。
　　“博士，您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季米洛夫有点茫然的问他。
　　马尔科夫没有回答他，半晌也没人出声。众人当然知道马尔科夫的话代表着什么。如果没有智慧生物，虽然探索价值上会有些折扣，但至少安全方面可以保障。如果有...
　　“四位军士，带好自动武器。”雷布罗夫说。
　　章昊旻刚想说不必，又想起昨晚王光北跟他说的船长理论，硬是憋着把话吞了回去。但脸上的表情没有瞒过众人，大家知道他想说话。库尼科娃此时立即走到他面前，作势帮他带头盔，并说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过载很难受吧？”
　　马尔科夫也不知是存心帮他，还是本意如此，说道：“舰长。我看不用啦，我们是来作探险考察的。即便有智慧生物，我想那些武器也起不了作用。”
　　此时，李秋鸣也忍不住说：“如果有智慧生物，在别人的领土上，我们带着武器去与人交流，岂不是把自己先处于危险境地。我们只有这些人，他们可是布满整个星球。”
　　“不用再多说，武器只是以策安全，我们只做防御，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开枪。出发吧，季米洛夫与秦基留守登陆舱，两位军士在前开路，两位断后，一字阵型。”
　　李秋鸣无奈做摊手状，她确实也不好再反驳。王光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并低声对她说道：“安全第一，武器要带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罢，舱门已打开，一片广袤的白色平原，准确的说是冰原，整个地面空无一物，偶尔略有起伏不高的小丘。一眼望去与地球上的南极大陆非常相似。冰晶仍然在下着，能见度很低。所有人迈着沉重步伐走了出来，队伍最后面是两台车辆，姑且称作“月球车”吧。
　　“教授、博士我们要选定哪块目标作为考察点？”雷布罗夫问。
　　“根据无人机传回来的图像，12点方向1500米处有山，至少地貌要比这里复杂一些，就去那里吧。”马尔科夫说。
　　“我和教授意见一样。咳咳...”章昊旻没走多远，已经累到喘气，库尼科娃见状马上过来与他并行。
　　“你的生命体征显示血压很低，是不是头晕了？这应该是引力过大引起的。”她说道。
　　“是啊，我头晕的厉害。只做过失重训练，没有在高重力环境下做过模拟。带我去车上吧。”
　　“不行，你必须马上活动起来舒张血管，不然你会脑梗。太空服的营养液管道里有增压饮料，快点喝！”她马上抬起章昊旻的手，在他的腕部调节装置上找到饮料选择，并为他按下确认。”
　　“可以了，我喝到了。我这身体可真是太弱了。”章昊旻苦笑着对库尼科娃说。
　　“没什么，正常反应，不同人血管敏感度不同而已，别看轻你自己。”
　　一行人走了大约800米，基本上每人都累到气喘吁吁，哪怕是专业航天员如雷布罗夫、王光北也从无线电里传来大声的喘气声，章昊旻、李秋鸣、马尔科夫等科研人员几乎已经难以再坚持。
　　“大家怎么样？还能坚持吗？”王光北问。
　　传来的答复是绝大部分都走不动了...
　　“目标也不远了，这样吧。我建议我们四肢着地，爬过去。这个时候顾不得什么尊严了！”王光北一边惨笑一边喘气。
　　“是个好主意，爬行时整个躯干离地面低，可以减轻心脏负荷，而且供血会更充足一些，脑部不易缺氧。各位，像我们的祖先一样，爬吧。”雷布罗夫说完第一个趴下，爬行。
　　众人纷纷效仿，一时间整个队伍全部改爬行。原本的一字阵型由于队员们变成了爬行前进，整个队伍看起来像一条百足之虫，挣扎着在莽莽冰原上蠕动。
　　欢迎，这里是新世界。
　　冰晶依旧在下，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历经一个多小时的爬行之后，队伍终于到了目标处。光秃的山，海拔只有205米，如果有海的话。
　　“行了，就在这建立营地吧。登陆舱，请飞往我们所在位置降落。”雷布罗夫说道。
　　所有人缓缓地起身，经过出舱后的两个小时，大部分人的身体机能已经在慢慢适应P5的环境。众人纷纷从登陆舱和“月球车”拿下器械、设备、仪器等，开始搭建营地。又过了两小时，天色渐暗，营地基本搭建完毕。营地密封之后，队员们脱下太空服，精疲力尽的瘫倒在床位上。
　　“去他的探索吧。现在谁也不阻止我睡觉。”马尔科夫躺在床上说。
　　“教授，我以为所有科学家都是为了寻求真理而不要命的呢。”季米洛夫取笑他。
　　“我61岁了，还跑到外星来，你说我要不要命？我没力气了，探索，明天吧。”
　　“教授，我其实是非常尊敬您的。只是喜欢和您开开玩笑，您别在意。明天我就当您的助手，您有什么事招呼我就行了。”
　　“孩子，我曾经的助手4年前获得了诺奖。”
　　“这...”
　　黑暗笼罩了P5，气温下降到零下198℃，冰晶仍然敲打着营地的外壁发出的哒哒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营地之外，冰天雪地，用一句古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营地内温度控制在25℃，他们甚至可以在里面煮咖啡，看电影。这小小的避风港，让他们在里面能歇一口气。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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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抵达外星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