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隐的暗恋日记》故人行知

9、第九章，我没有他那样温柔如水的苍凉眼眸

　　坐在沙发上，我盯着手机里自己偷拍下来的点点滴滴，我的白菜，长得真的很好看，他真的长在了我的审美之上。
　　我好喜欢我的白菜啊，我的白菜真的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玩闹，我发现他冷漠的外表之下有一个很善良的心，他是个很正直的孩子。
　　我还记得他从小跟在柳予安身边的模样，该说柳予安真的很了不起吗？我家白菜被他教育的很好啊，又不迂腐，又不假善。

　　正沉浸在白菜的美貌中，不和谐的铃声响起，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轻轻挑眉：“喂，老娘，找我什么事啊。”
　　“丫头，来我家一趟，我家下水道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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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白眼翻给她，打了个哈切，滚去衣帽间换衣服了。

　　我老娘是个很妙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才女一个，她从前住在我家隔壁，我小时候为了追一只蚂蚁，一路追到她家门前，然后她就乘人不注意将我带到她家……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坏人。
　　谁知道她只是叫我进门去评价一下她新做好的蛋糕……但是，那个蛋糕……我以为她想要毒杀我。
　　果然上苍很公平给了她才情，没有给她正常的生活能力。
　　就在隔壁，她有时候会叫我去吃她的毒蛋糕，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熟识了，我爹妈不在家，我就跑到她那里去蹭吃蹭喝，跟在她后面，学了钢琴，古筝，绘画，下棋，设计，等等一系列才情。

　　她是个美人，风情万种的那种美人……
　　因为她总是不好好梳头发，可叹她毛发旺盛还有些微微自然卷，她时常歪在沙发上读书，一头黑发大波浪，凌乱中透露着娇憨和慵懒，人间尤物啊。

　　后来她搬走了，我爹妈也离婚，后妈进家门后，我就成了她家的常客，经常过去联络感情，顺带着小住一段时间。
　　她也是这个世上第一个知道我喜欢白菜这件事的人。
　　对此她的表示是……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你要是喜欢就大胆放心的追，好好挥霍青春。

　　我深以为然，当她知道我变态一样追踪郑雨歇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变的很复杂。
　　这都是策略啊策略，你们不懂的！！

　　走上熟悉的街道，穿过熟悉的大门，找到一个种满了花的小院子，看到了站在别墅小二楼的女人，她哭丧着脸：“袖袖啊，快点过来，我搞不定这个水池子啊。”

　　哦，忘了说，我还有一个名字，我叫水袖，画画的时候要有一个笔名，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中国古典舞中的水袖舞，老娘问我要取什么名字的时候，我立刻就定了这名字。那个随风随雪舞动的水袖，在我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三下五除二把下水道的问题处理完，她拉着我试吃她新做好的饼干……
　　我严厉的拒绝了。

　　然后她给我泡了一杯红茶，八卦地问：“你和那个小男孩有进展了吗？”
　　“有啊。”我来了精神，把最近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全数交代，还拿出手机给她看我家白菜的照片。
　　她问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们？我们每天都一起吃饭，还牵了手，他还对我笑了。”
　　“你追他都追了快四年了，你们两个就这么点进展啊。”
　　我鄙视她：“这已经很快了，好不好？我们是青少年，纯纯的爱，和你们那种成年人的爱情不一样好不好？”
　　“一个白都还没表的人，居然在这里教我？还鄙视我的感情？扯淡，小屁孩还以为自己成熟的很！”

　　她很鄙视我。

　　我切了一声，有些不服气，下一秒她的手按在了我的脑袋上，视线却遥遥，她说：“你这样装出一副他喜欢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他如果真的喜欢上你，你打算用假面面对他一辈子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反问：“我已经准备好一辈子都扮演他喜欢的易灵隐。”
　　“闺女，假的就是假的，如果他不能喜欢上真的你，我不赞成你继续和他来往，那会害了你。”
　　我有些迷茫，喜欢一个人不是尽可能的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吗？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喜欢上真的我呢？
　　真正的我，他一定不会喜欢的啊。

　　老娘又问了我一个问题，她眉梢眼角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心酸无助：“你确定你喜欢上他了吗？还是说，他也只表现出你喜欢的那个人？你真的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是他，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我认真的，他和我三观相同，不是圣父，又好学上进，我对他还有什么要求呢？
　　“如果说……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呢？”老娘问我：“那样……你还有胆子留在他的身边吗？”

　　我……
　　他非常非常善良？
　　我承认啊，他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也没有非常非常善良吧，他只是……他……而且，那……他不也是被爹妈抛弃的孩子嘛，怎么可能非常非常善良呢。
　　你不要胡说。
　　他是个好人。
　　可他绝对不可能非常非常善良。

　　但是我说不出绝对这两个字，只能酸涩了眼睛，握紧拳头。

　　我感到迷茫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着我家白菜，那天我站在阳台上，发现我家白菜居然穿着打扮了一番出门了！！
　　警铃大作，他要去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去见哪个小妖精吗？
　　不成，不成，不成，这是不成的。
　　立刻捯饬了一下，向着他的方向，策马奔腾。

　　他去看展了，一个人。
　　他身边都是带着小孩子来参加的父母，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我不信的。
　　我不相信他心里不恨。
　　那些轻而易举将我们丢下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恨呢，他不会是那种非常非常善良的人，他不是圣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安慰自己，用一种诡异的心情张扬着自己的肯定，我希望我的白菜比谁都还要快乐，但是那份快乐只能我来给。

　　察觉到他往剧院的方向走，我快速查了一下剧院今天的场次，然后下单买了电子票。
　　我不忍心看他继续一个人，或者说，我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去。
　　我会证明给老娘看的，我的白菜不是那种特别特别善良的人，他心里和我一样怀着恨的。我肯定会证明这一点。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那个孩子接通了。
　　“喂。”
　　“猜猜我在哪里？”
　　“我要去剧院。你也去看话剧吗？”
　　我上前，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盈然一笑：“真是聪明人啊，这么快就察觉到我在什么地方了。”
　　“你第几排啊。”
　　“十二排。”
　　“看来我们隔得不远。”
　　把两个人电子票拿出来对比一看，确实不远，我就在他的身后。
　　“……”
　　“还真的是缘分呢。”我有些心虚的说。看他不答话，我更加心虚：“最近和你吃饭省下来不少钱就买张票来慰劳自己，你也这样吗？”

　　远处传来一行人的笑声，我有些熟悉，侧目看：“哦？肖谷。”
　　“嗯？”
　　我看他一脸不想和他们牵扯上关系的模样，心中暗喜，我家白菜只愿意和我纠缠，太让人喜欢了，真不愧是我家白菜！
　　我们准备逃开，那边那个叫许文静的姑娘却叫出声：“哦？！这不是郑雨歇嘛，怪不得不和我们一起出来玩，和女朋友有约啊。”

　　他依旧加快脚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我也美的和他一路，任何人都别来妨碍我们的约会，会遭天谴的好不好。
　　想起刚刚那个许文静，我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初中同学的脸，她们也是这样，为了能够有朋友，为了证明自己不孤单，拼了命的去迎合别人。
　　我感悟了一句“许文静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啊。”
　　“怎么了？”他问我。
　　我想起他跟我说过许文静被选为劳动委员的事情：“她被利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感觉很缺爱的样子。”
　　“你很可怕啊，见了两三面就把人认的一清二楚了？”
　　“虚张声势的人一般都缺爱，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她还不到虚张声势。”
　　我又想起刚刚面色难看的肖谷，笑问他：“肖谷单方面和你闹脾气了？”
　　“这话听起来很让人误会。”
　　“抱歉，我重新说。你还是不肯加他微信？”昨儿肖谷跟我聊了半个小时，全都是在抱怨郑雨歇的不近人情！他真的被郑雨歇整的很惨，或者说……是我耍的很惨，是我叫他对着我家白菜耍无赖的，我明明知道我家白菜最讨厌别人对他纠缠不清。
　　“他并没有尊重我的隐私，我不加他正常。”
　　我说：“散漫的正义也有自己的底线吗？”
　　他说：“谁都有底线。”
　　我说：“我们的底线只会为自己改变，绝对不会为别人的改变。郑雨歇，咱们两个还真的是高傲到无可救药的人呢。”

　　“可是……”如果你是那种良善的人，也许……我试探着说：“我觉得你会改变哦。”
　　“嗯？”
　　“为了肖谷。”
　　“你疯了吗？”
　　你看，他根本就不是那种非常非常善良的人。我了解他，他是我喜欢的人，我比谁都还要了解他。

　　我并不喜欢这个话剧，结局我不喜欢……
　　最后恶人没有得到最烂的结局，好人的结局也随随便便，全局的最后只留下一句，日子总要往前走，不要太拘泥于眼前的种种。
　　这样不清不楚的结局，我不喜欢，我真的不喜欢。
　　散场时，他面上平静如旧，我问他：“你觉得那个结局怎么样？”
　　“还好啊。”
　　“我很不喜欢。”
　　他笑，问我：“为什么？”
　　“因为，根本就没有善恶有报啊！”我像是在找他的麻烦，强硬的与他对话。
　　他如水月般的眸子一瞬星辰明亮，他问我：“难道你认为坏人就一定会有坏的结局，好人就一定会有好的结局？喂，你还说过的，好人都会早死。”
　　“所以，我们不要做好人，也不要做坏人嘛，我没有心思主动去害人，但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我的行事标准。”
　　我的白菜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他比秋风温柔：“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善恶有报呢？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坏人也有活的风生水起的，难道就为了一个心理舒坦，善恶有报就不顾自己过日子了吗？”
　　我愕然……
　　害怕……
　　我问他：“你……不恨吗？”
　　他笑了，那样舒展，温柔，惊鸿一现，声线里藏着清风般的疏阔，就像他第一次告诉我的名字，清然……
　　不是郑雨歇，而是清然，清然说：“我……并不打算和那些不值得的置气，但是，账还是要算的。”

　　我并不了解他……
　　他到底是不是那种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我不知道。

　　走到剧院门口，我叫了车子，他问我要不要送。
　　我不敢。
　　所以拒绝了他，我还是装出什么都好的模样，浅笑着说：“不陪你了，我要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吧，大美男。剧场里面有好几个人都在偷瞄你呢。”

　　我今晚不想要跟着他了……
　　怎么说了……
　　我觉得……
　　白菜他是善良的……
　　可我不是……

　　红路灯前，我重新回头，张望着白菜所在的方向。
　　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肖谷爽朗现身……
　　为什么？
　　我计算错了？
　　你不是，很讨厌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你会容忍肖谷一次次的出现呢？

　　因为，他善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