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亡后成了香江神探》山笑鸣

4、第 4 章

　　裴永昼说得没错，接下来几天，全港男性陷入亢奋的“香江小姐更衣室视频泄露”的刺激中，女性则更多感同身受了这种随时可能被偷怕的恐惧。
　　裴永昼没有沉溺于受害者叙事，也没有因舆论反转而兴奋，而是勇于指出“偷拍”这种行为的不正当性。
　　她磊落的作风，清晰的逻辑，坚定的语气，博得了很多职场女性的好感。

　　这样的女性，才真正该是香江小姐啊！
　　一时之间，支持信又如雪花片一般飞往将军澳电视城。

　　吴心心——发贴造谣裴永昼的人。
　　因为裴永昼拿了季军，她被挤出前三名而怀恨在心，愤懑不过才在狮山茶水间论坛搞了这么一出闹剧。
　　其实那天推搡真的只是意外，几个人为了抢衣服挤作一团，裴永昼不幸滑倒了。
　　并没有谁那天真的想害死裴永昼，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在全港最大的电视台后台直接杀人风险也太大了吧？她们又不是傻子！
　　所以吴心心起初的目的只是泼脏水给裴永昼。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被狗仔偷拍了推搡的全过程，那段视频里还有几个人衣冠不整，其中就有她！

　　在被偷拍这件事里，她可是受害者。
　　现在大家却用兴奋的目光瞩目着偷拍到的裸/露视频，还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她！

　　吴心心大受打击，一连几天不敢出门，直到在电视剧上看到裴永昼的采访。
　　她看到裴永昼并没有指责造谣的人，反而怒斥了偷拍的狗仔。
　　不一会，吴心心流下了眼泪。

　　她特意悄悄找到了裴氏早餐店，远远地偷看着坐在收银台后面专心致志看书的裴永昼。
　　然后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裴永昼苦学粤语，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艰难学说汉话的日子。
　　几日后，胖表哥交给她一个包裹，说是电视台寄来的她落下的行李。

　　这应该是原主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了。
　　原本裴永昼以为原主是被人害死的，可她自己看了现场冲突的视频也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场意外。
　　人总是这样，生得偶然，死得随机。
　　每一个人的出生都身不由己，痛苦的时候不得不活下去，等到真的想好好生活找个出路了，又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裴永昼打开原主的遗物，那是一本日记，里面详细记载了原主过去的生活。
　　她看到一个童年失去母亲，被赌鬼养父带大的孤女的痛苦过往。原主还没成年，养父就带着原主去郑家认亲借钱，颜面扫地地被人打出来。
　　后来养父去地下赌/场/赌/博被抓，债务却留给了原主。
　　原主想通过香江小姐出道，是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能够挣钱还清赌债。
　　无奈最终魂断电视台。

　　裴永昼一上午都在盯着这份赌债。
　　日记里写道：讨债的社团说了她爸爸当初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如果还不上这笔债，就把她卖了，去拍风月片还债。

　　裴永昼微微叹息。
　　从日记里的寥寥几笔都能看出原主对母亲职业的厌恶，结果原主却不得不继续走上这条路，她当时心里的崩溃、痛苦、巨大的打击，一定都难以言喻。

　　“这、这怎么还有赌债？！”裴大白站在旁边，手中的果盘差点翻了。
　　他本来是来给裴永昼送果盘，见裴永昼正在思考，就不想打扰她。
　　结果无意中撇了一眼，这巨大的信息量直接炸了。

　　他这一“炸”，白叔和红姨也像炮仗一样一起“炸了”，整个家立刻鸡飞狗跳起来。
　　红姨又是心疼又是吃惊：“阿昼啊，你这个该死的爹怎么能把赌债让你承担呢！这还算为人父母的吗？”

　　裴永昼握住她的手，安抚地问道：“舅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养父欠赌场的钱却让我来还，这样的行为是合法的吗？”
　　她这几天看了很多新闻，不是说香江是法治社会吗？

　　红姨闻言一愣，叹了口气，只能道：“道理上当然是不合法的啊，但是香江这个地方你不要看好像已经足够现代化了，那只是表象。其实啊，内里和封建社会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也许和一百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啊，我们这里直到二十年前男人都还能合法纳妾，后来才建立一夫一妻制度的。”
　　香江这片土地，由于地缘、时代和各种因素共同作用，它既开放，又保守；既先进、又封建；既温暖、又冷酷。
　　既拥有现代社会的一切便利的生活方式，又有很多从封建社会继承下来的残余。

　　比如社团。
　　时至今日，香江娱乐圈都在几个大社团的管辖操控之中，经常就有美丽的女明星被迫拍风月片为父母还赌债的新闻。
　　因此白叔红姨并不意外“替父还债”这种事，他们只是觉得作孽，这种不幸怎么会落到裴永昼头上？
　　借据上还有当时未成年的裴永昼的亲笔画押签字，从法律上其实也难以推脱。

　　“如果我去报官……噢，我是说报案，可以么？”裴永昼问道。

　　白叔红姨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找着措辞：“阿昼啊，香江是很复杂的，很多事情不是报案就有用的……尤其是娱乐圈的事，基本都是社团说了算。之前有个女明星被社团绑架了，警方出面解救也没用，最后还是女星自己答应了给社团旗下的电影公司拍戏，才被释放……”
　　“是啊，以前还有男明星被社团拿枪指着头拍戏的，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乱！”红姨像是想到什么，眼圈一红，“所以当时我们就不同意阿丽去拍戏……”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白叔打断了红姨的伤感，“阿昼啊，你别太担心，舅舅舅妈不会让你去拍风月片还债的，不就是钱吗？舅舅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攒下钱，你说多少，我们帮你还了！”

　　裴永昼闻言心中一动。
　　其实在她的时代，这种事也屡见不鲜。
　　她随皇兄去江南微服私访期间，就见过男人因欠赌坊的债，就把妻子和女儿卖到妓/院抵债的。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一百年过去了，“卖女儿”依然是稳赚不赔的老行当，该说手段稍微文明了一些吗？

　　“舅舅、舅妈，我真心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但是这个钱你们恐怕真的没办法帮我还。”

　　“多少钱啊？”

　　裴永昼伸出一根手指。
　　白叔猜测：“一百万？”
　　裴永昼摇摇头。

　　红姨声音颤抖：“一千万？”
　　裴永昼还是摇了摇头。

　　裴大白拿起债据一看，惊诧道：“一个亿？！”
　　“多少？？”
　　白叔红姨闻言，两眼一翻。

　　这个债务必须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她目前肯定还不起，但还是得做出个还钱的姿态来，免得红姨口中这个势力庞大的“社团”做出什么过激的暴力行为。
　　毕竟她裴永昼现在可不是什么富可敌国、身份高贵的公主。
　　不过是一个穷途末路、身陷丑闻的孤女罢了。

　　裴永昼用食指关节轻叩茶几，陷入沉思，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唔……第一步，该做什么呢？
　　越是危机紧迫，就越是要冷静啊。

　　裴永昼心底感到发笑，上苍可真是会给她考验。

　　吴心心试完镜后，监督让她等消息。
　　她在参加香江小姐之前就已经拍过一些小角色，所以这次海选，监督也找了她。

　　香江有两个最大的电视台，一个是无限电视台，一个雅诗电视台。
　　这些年雅诗台已经出了好几个大爆的都市剧，收视率稳占上风，打的无限台喘不过气来。

　　无限台高层痛定思痛，决心今年一定要翻身，于是他们集合全台之力，准备打造一个武侠片系列。
　　你雅诗以拍都市片出名，我们就反其道行之拍武侠，和你细分市场、差异化竞争。

　　这是武侠系列剧的第一部，全台下了军令状，一定要集结台前幕后的所有精英，打造出能作为香江名片的武侠剧。
　　因此，这一次的所有角色都采取海选的形式。
　　光试镜就已经进行三个月了，依然有好几个重要的角色没能彻底决定下来。

　　监督梅小兰是立下军令状的。
　　原本她看过吴心心演过的几个角色，本来对吴心心的表演很有信心，但真的试了镜，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拍拍吴心心的肩膀，客套说道：“心心啊，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其实你还是表现的很不错的。对了，还有好几个角色没定，我真是头疼了，你要是有什么好人选，记得推荐我。”

　　梅小兰原本只是这么客套一下。
　　没想到吴心心立刻紧张起来，她抿着唇，似乎是思想斗争了很长时间，然后开口道：“梅监督，你觉得这次香江小姐季军的裴永昼怎么样？”

　　裴永昼？
　　梅小兰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裴永昼，这位可是最近每一家报纸的“流量宝”。
　　但梅小兰是科班出身的老派导演，对武侠小说又很有情怀，是真心诚意要做出好武侠剧的，所以不太想找一些“难搞”的艺人。

　　吴心心又抿了抿嘴，似是下定决心道：“那天选秀，裴永昼上台走的是四方步，而且大家都说她穿古装很好看……我觉得还是很合适的，反正现在只是海选，多她一个人试镜也不多嘛。”

　　吴心心这番话确实打动了梅小兰。
　　无论如何，作为导演，她是虔诚的，有职业信仰的。
　　梅小兰真心希望能够为角色选到天选之人
　　她要不要给裴永昼这位“遗珠”一次机会呢？

　　万一……这个裴永昼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呢？

作者有话说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