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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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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安,总是噩梦缠身,难以摆脱的魔在我心中肆意破坏。我一次次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又胆怯的不敢动手。你说,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30年的生命中有太多的意难平。我的命运是个错误吧,为什么我会让自己陷入这样进退不得的处境?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苦楚?又为什么我生来就是穷人?……十万个不甘,永远得不到答案。除了苟延残喘,我似乎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什么。
人生的分野是从30岁开始的。失业的我彻底崩溃。我欠了10几万的外债,我被领导阴险烦人赶出公司,我失去了爱人,我被家人彻底抛弃了。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父亲会把我从户口上除名。买车票的时候我被告知证件信息已作废,我诧异的不敢相信,我和徐朗去派出所才知道“我已经死亡”,个人信息已经被消除了。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死亡的证明,他真的是个狠人啊!徐朗请了长假取车驱车带我会到了我都差点遗忘了的小镇子,在派出所里我焦灼的等待着父亲的到来,我知道这次会面一定不会愉快,甚至会“腥风血雨”。证明完了“我是我”、“我还活着”之后我要怎么办?我颓废的思索着,未来不是茫然,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五指。
父亲来了,没有和我想一见我就指着我飙脏话。他径直走向我,抬手就是一巴掌,接着就是又一巴掌。我被打的鼻青脸肿,鼻子里塞着一团卫生纸,父亲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当时想的确实:他打我竟累成这样,如果没有旁人阻拦,如果不是在派出所,我可能真的要去见阎王了。父子之间何至于如此……或许是他骂累了,他住了口。我立在一旁像个木头。他不顾民警的劝说,执意要把我销户,他说:我们全家都当这个人死了一样。可,可我还活着啊!父亲被家人接走的时候,坚定的丢下话,我这个“孽障”不配姓安。如果不是徐朗扶着我的胳膊,我一定会跌坐在地上。民警喝了一口水问我为什么和父亲闹成这样,那一刻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淌出来了。问话水沉默了几秒,让我先回去,等老爷子冷静下来在说。我没有将户籍重新归到安家,户籍恢复之后,安老爷子让我单独立户。徐朗劝说他父亲认我做养子,我的户口迁往徐朗老家,从此我们竟成兄弟,我改了姓名-徐洋。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安东,是安东自己还是安东的父亲?一切都不重要的,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安东了,我听着《往事只能回味》,算是送给自己的一首挽歌吧!
开车回上海的时候,徐朗和我都一言不发。在死寂的沉默中我很想靠着徐朗的肩旁,只是靠着慢慢入睡,我疲累的睁不开眼睛却没有一点想睡的意图。沿途不断变化的风景不在赏心悦目,一副又一幅的图画无意义的滑过去,然后消失在苍凉的空气中。
我和前任约在一个商场的川菜馆见面。见面之后没有多有的寒暄,点菜之后我们静静的吃了好久。尴尬有静谧的气氛中我大口吃菜,形象全无。
“我怀孕了,孩子……”
没等她说完我就“嗯”了一声打断她,之后说:“你的意思孩子是我的。”
我低着头接着吃东西,她沉默了好一会。
“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咱么结婚吧!”
“嗯!”她低声的应着。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说:“其实,我做了结扎,5年了。”
她不相信的看着我,我坚定的又说了一次。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应该有些慌张。我接着吃东西。
“你想说你不信吗?那就等你肚子大了之后做羊水检查时候确定一下基因,那时候孩子是谁的就有数了。”
“和你分手不是没由来。你出轨我知道,是谁我也知道。我不爱你,正如你不爱我一样;所以,彼此给对方都留一点余地不好吗?你今天这样,以后我们再见面招呼都打不成了。其实,没今天的事儿再见你我也不想和你打招呼;你这么恶心我是觉得好玩吗?你孩子爹是谁你找谁去。看你心烦。”
我没注意她走时的表情,没有在意最后她的说辞是什么,我一个人吃完那桌子菜走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感情淡漠很久,提出分手到真的分手最后两个月,甚至对她失去兴趣,我在客房她在主卧;几次酒醉回去,但是我醉了却还有意识,我没有碰她,孩子是爱我感动上天的恩赐吗?她拖着不肯分手,是因为那时候她要靠我养她,无法再忍受的我在一天下午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随后搬到随意找的一个房子里。收拾了一个通宵,却觉得自由的滋味真好。
失业六个月之后,我处在崩溃中,难以言说的痛苦慢慢将我吞噬。交完下个季度房租之后我的负债又多1万多。为什么我会活得这样凄惨?啃馒头的我没有答案。打开手机上的招聘APP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个自己投递出去的岗位,没有回应也没有被拉到不合适,就是没有回应,我焦灼的改着简历,不安的开始投递北京、广州、杭州、南京……一通操作之后看着APP的反馈信息“您的简历已被查看”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不出意外又是石沉大海了吧!我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抽烟去没有烟钱了。我翻开冰箱冷冻层都是子做的馒头,馒头配咸菜。我和失业的前同事一起吐槽失业的重重,一起羡慕别人开了挂的人生。在感叹为啥我就要这样活着,这也叫活着吗?痛苦的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曾开玩笑的说自己还能去站街,等真的被生活逼到墙角的时候,照了一下镜子之后只能无奈苦笑:你呀!这个德行,站街都没有资格。
冬日的晚上,本该是一个平常夜晚,却成了我苦痛的一夜。一碗刚煮好的泡面香气飘散到屋子的每一处,我刚要吃的时候。我的猫突然翻身,小声叫了一声,我回过头看见他翻过身径直的躺在床上,舌头伸出来。我慌乱叫着猫咪的名字,我以为他是噎到了,手探他深处舌头的口却无没有异物,我的手触及到他的鼻尖,已经没了气息。我大声叫着他,一念念叨着:你不能有事儿。穿着拖鞋的我抱着身体软哒哒的猫一路奔出去,等车的时候我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打电话给附近的宠物医院,没有回应,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那家宠物医院不营业。我绝望的抱着猫,眼泪一直打转,我把耳朵放在他背上却听不到一点心跳,我拦住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我催促司机快些开到另一家医院。心里知道十之八九救不回来了,心里仍然有一种执念,抱着一分希望。到了医院前台我冲到前台一边掉眼泪一边焦急的说“急诊”。前台护士带我飞快的找到医生,他快速送到抢救室。我在外面终于控制不住一边不安的走动一边不住的流眼泪。猫咪陪人的时间不过那么几年,我甚至预想过他去世或者生病时候我会冷静的处理,事到临头我才发现对他的爱那么深,深到让我失去理智。我默默祈祷着平安,一边焦躁的走着。前台护士送来了一包纸给我,它没有说话,只是把纸巾给了我。大夫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念完了一边心经。大夫对我说只能在抢救十分钟,我的心有些撕裂,还是默默饿祈祷着这十分钟会有奇迹发生。十分钟过后我等来的是他去世的消息。大夫根据症状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导致。我在抢救室看见他,像极了睡着的样子。我抱起猫,到前台结清了抢救的费用。想包婴儿一样抱住他,回去的车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没有。
我开始处理他的身后事。联系了火化,连夜打车到了地方,在车上的时候不断想着小猫刚刚抱来的模样。想着我还计划将他带回另一个城市生活,一切化作了梦幻泡影。我选着中式的仪式和他告别。最后独处的时候我轻轻的亲吻了猫咪的脸颊。我在阿弥陀佛前发愿,原意用自己十年的阳寿换他得生西方极乐世界。如果再投胎千万别做一只猫。我是不是很傻?我不觉得,我宁愿短命,只希望我的猫不要再受苦。我选着留下他的一点毛发。火化开始之后我坐在冰冷的大厅等着猫咪的骨灰,有几次都强忍着眼泪。我把骨灰带在身边。我对着猫骨灰坛年了三遍《地藏经》。人生中仅有的一点美好为何也要被剥离?
第一次想到终结自己生命只是出于很荒唐的理由,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负债、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没工作(找不到工作)以及人生中的很多美好都已经离我而去。我甚至开始煞有介事的开始策划谋杀自己。我和朋友玩笑的说着自己已经写好了遗书云云。他们大概只觉得是我处在困顿所致的悲凉想法,疑惑只是一个自嘲的玩笑而已。我准备打开煤气的的时候接到老家的电话。安老爷子去世,要我回去奔丧。放下电话,我不喜不悲,呆坐了很久。从机场出来后不久就开始下雪了,“回家”的车上我看着夜色中的雪花,就像一个丧脸的木头人,内心却是说不清的感觉。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恩赐吧!对于我,死,是一种完美终结,亦是自己想要的逃避而已吧?“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90%都是鸿毛罢了,我的父亲亦是如此。我不知道人生的最后关头他是否还恨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原谅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叔伯兄弟一定怪我无情,父亲走了做儿子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为什么葬礼上的悲伤,人间的至孝一定要用眼泪去证明?骂吧!怨吧!别人对我的误解那么深我也懒得装样子了。丧礼结束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姑特别郑重的说让我一定要成家,有媳妇,有孩子才是生活;还说父亲最大遗憾就应该是没有看见我成家立室。我内心嗤笑姑姑,心里想:你知道个屁?我不懂声色的像块木头一样,他们的话我选择性遗忘就好。
回去的时候我让徐朗一定来接我。南方的冬天比东北要暖很多。回去的路上,我不想气氛很冷清,就和徐朗说了几个月前,前任来找我的事儿。我故意把它当笑话一样讲出来,不知道徐朗听在心里感受是什么。
“你真的结扎了?”徐朗问严肃不相信的问。
“结扎!我就那么一说。她还真信了。”我强撑着挤笑说。
“擦!你真的不想沾边。”
“根本就不是我的,我还没事儿捡个儿子养?”
“估计是走投无路了吧!”
“背锅也要选一个靠谱的,脑子有病才回来找我吗?”
“不说她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活着!”
“我问你好不好,状态如何。你活着人人都能看出来。”
“无所谓好不好,就是还活着而已。”
和徐朗吃过饭之后我回到冷清的小屋,打开电脑刷着招聘APP。看着信用卡欠下的债,心里真的无味杂陈。这段时间我的生活不是过山车,是下坡被生活踢下山坡,一直往下滚,下面越来越黑,看不清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谷底。这样日子不是灰暗,是无望,彻底的失去光。
我收拾好了屋子,里外打扫一新。我将新买来的花修剪好之后放在花瓶里,找出仅穿了几次的西装。我将自己收拾的很体面,躺下之前种出iPad,开着音乐,将找到的药全部混合在一起,就着一瓶酒慢慢吃下去。我将遗书放在书桌上。所有的药吃完之后,将酒喝干净擦了一下嘴。我穿着皮鞋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眼睛。我很怀念刚毕业那年的夏天,稚嫩的心总是有很多想法,肆意的规划着生活,以为我的人生都是自己掌握的,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日子久了被生活打的鼻青脸肿才慢慢明白,生活从来不易,很多时候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
我醒来的时候,徐朗在我床边吃着肉包子,那股子香气直入我的鼻子。我有气无力的打了招呼,徐朗停下吃东西看着我,脸上还有芹菜沫的他突然泪如泉涌。我伸手擦掉他的眼泪。我觉得死是一种之于生的解脱。这种解脱我是不配有吗?出院之后,徐朗把我接到他家里,我依旧刷着简历艰难的找工作。一次开玩笑的说,如果找不到工作我就去大学门口卖烤冷面。徐朗“赞助”我一辆小车,我在他学校附近出摊了。
刚拿着新的身份证,看着上面的名字-徐洋,我抽了一包烟,一颗接着一颗。徐朗拿着我的身份证看了很久。
徐朗看着证件又看看我说:“有句话是‘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弟姐妹’一直以为是玩笑,现在你成了我弟。”
我笑笑:“小子不要乱搞。”
我:“而且我不爱你啊!”
徐朗:“我爱你就好了。”
我不说话接着抽烟,一直烟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