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奴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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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大声，一只手隔着声音，热乎乎的水汽随着他的声音扑到了少年毫无防备的耳廓上。少年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随即又“传染”到了脖颈，整个人都泛着奇怪的红色。
少年的一个同学路过。
“你们这是不是太晒了？两个人都被晒红了！”
少年募的朝后缩了一下，和穆小央的语气里慌乱中带着责备：“你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穆小央也老老实实地坐回去，“我同学说的。”
“你同学懂什么。”
“其实我也不懂。”穆小央也开始掏自己书包里装着的餐盒，平静地说，“他们说我喜欢李航，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恨死他了。”
少年沉默。
“他们说因为我和李航都是男孩子，所以是死同性恋，你也是男孩子，他们也会说我们是死同性恋，我不想你被人说。”
二年级的孩子哪懂什么情情爱爱，只知道少年对他好，他也想对少年好。
“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呀。”穆小央感慨。
少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他也常问自己这个问题——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没有母亲？为什么哥哥说我是凶手？为什么我初中上完就要离开祖国……
“你没错。”少年又揉了揉穆小央的脑袋，又想了想，“我也没错。”
穆小央狠狠点头，笑得阳光灿烂“嗯！”
他这一个点头，差点让自己整个人栽进了饭里。少年连忙去扶他，发现他的胳膊热得惊人，再去探穆小央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穆小央不记得后面的事了，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即便家里有暖气也不怎么暖和，他本来在自己的房间看《格林童话》，忽然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字，便想去问妈妈是什么意思。
他赤着脚朝主卧走去。爸爸又出去打牌了，只有妈妈一个人伏案写着什么。
妈妈看见穆小央进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翻了个面压在胳膊底下，朦朦胧胧地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呀小央？”
“妈妈，我想问问你这个字怎么念？”他举起厚厚的书，指了指上面的“巫婆”。
“巫——婆——”妈妈轻声念到，“巫就是魔法，婆就是女人，巫婆就是会魔法的女人。”
“哦！”穆小央点点头，指了指妈妈，“婆。”
妈妈被逗笑了，“妈妈不是婆。”
穆小央撇撇嘴，“妈妈骗人，爸爸就叫你婆，还叫你老婆！”
妈妈愣了一会儿，扯出个弧度很浅的笑，“只有爸爸能这么叫。”
“那好吧。”他收回了书，蹦蹦跳跳地回到卧室门口，“我回房间继续看啦。”
妈妈点了点头，他便把门轻轻地合上了。
房间里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混杂着女人疑惑的喃喃自语，“协议上，我算是甲方还是乙方……”
穆小央听不懂，回房间继续看书去了。
场景一转，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天气好像更冷了，妈妈决绝的背影猛然出现在了眼前，她背着包，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口气冰冷：“我受够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又不舍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被穆恩抱在怀里的穆小央，“孩子你好好照顾，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穆小央第一次知道，原来妈妈的心可以这么冷，冷到整个冬夜的雪花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她的末微分毫。
后来，他便被塞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和那个少年一样温暖。他努力地抬头看去，抱着他的正是少年。
他们坐在那辆黑色的长车里，窗外的风景飞速后移。
“我带你走。”他听他说。
穆小央再醒来，已经到了医院。
少年在他身边陪着，他一睁眼便关切地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语气带着些无奈与责备，“你刚才吓死我了。”
穆小央稚嫩的嗓音带着干涸的沙哑：“对不起。”
少年的手一直在他的额头上摩挲，闻言立即停了下来，眉头也蹙起来，不满地道，“怎么和哥哥还这么见外，马上点滴就打完了，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你再睡一会。”
穆小央摇摇头，午后的阳光灿烂而温暖，将他们两人都笼罩其中，他一点也不困，只想多看一会少年。
“丧门星，赔钱货！”本来静谧的气氛被李白树的声音打破，他门也没敲，边走边嚷嚷，“我让你来我家是让你陪我儿子的，是让你赔我钱的吗？住一趟院多少钱你不知道吗？”
穿过挂起的隔层，李白树走到穆小央床前，被少年周身地气场惊得一震。
少年只是温温和和的坐在床边，奈何身上穿着普通的校服挡不住一身贵气，此时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让李白树不由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低咳了两声，掩盖自己的不自在，凑到穆小央床头，这回声音低了些：“有病不能去诊所吗，非跑到医院来，嫌我钱多的烧的是吧，你爸真会打算，把你输给我，自己当甩手掌柜。”
此言一出，三人都僵住了。
这还是李白树第一次亲口说，穆小央是他赢来的。
比李航絮絮叨叨地念一百遍还令人心如死灰。
少年则是整个人有些懵了，虽然偶然间听哥哥听过，在国外，一些富人们可以罔顾法律，进行人口上的交易，以满足一些不为人知的爱好。
但……眼前的李白树显然不在“富人”范围内。
对于穆小央说，李白树的家产，他和穆恩已经是只能望其项背的了。可对于少年而言，李白树的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也没接他上下学的那辆车贵，实在算不上有钱。
“行了，我去给你交钱去。”李白树又念叨了几句，转身要走。
少年本想拦他说已经交过了，但实在嫌他眼烦，就随他去了。
李白树重重地合上了病房门。
穆小央垂着眼，睫毛打在眼睛上一片阴影，他心中隐隐发颤，觉得自己的身份太低贱，不配和少年说话，半晌才低低的道，“你都听到啦。”
少年抿着唇，用鼻音“嗯”了一声，尽可能地让自己轻描淡写些。
穆小央的头更低了些，他不想向少年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更不希望他觉得自己品行不端，“对不起，我骗你了。”
少年摸摸他的头发，心情反倒放松下来，半开玩笑的问，“骗我什么了？”
“我和李航不是同性恋，我是他的奴隶。”穆小央说。
少年直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倒流。
他虽然腼腆，但懂得的还是不少。即便他知道穆小央说的话没有那些歧义，脑子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联想，一时间脸色通红。
穆小央见他脸又红了，没忍住笑了起来，“哥哥，怎么我一提同性恋你就脸红呀，你脸皮儿可真薄。”
他伸着手想要够少年的脸，可胳膊不够长。
于是少年配合地底下身，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穆小央笑的忘记去遮自己漏风的牙，吚呜不清地说，“羞羞脸。”
李白树下去交钱，结果被告知费用已经被结清，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又想起了昨天自己查的“案子”，以为穆小央偷的钱不止五十，连忙三步并两步地回了病房。
“你是不是还偷了钱没交代！”李白树怒发冲冠。
“李叔叔，我没有。”穆小央白着脸摇头，忍不住看向少年。
他不希望少年觉得他是一个人品不好的人。
“那你的医药费是哪来的钱？”
少年终于开口：“我垫的。”
“哦。”李白树恍然大悟，还没安静一秒，又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耗子似的跳了起来，“那你刚才看我出去交钱怎么不叫我一声，害我白跑一趟。”
“我叫了，您走太快了，可能没听到。”少年面不改色的扯谎。
穆小央偷笑，忽然想起书包里的购物小票。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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