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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分手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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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春天的到来就像冬天的消逝一样迅疾而又无声无息,走在林荫道上,赫敏感觉冬天似乎正随着那些枯叶片片坠落。那些在枝头绽开的新生的芽叶似乎是突然间飞上树枝的小鸟,几乎可以听见它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微风轻轻地吹过她散着的长发,带着淡淡的阳光味道,这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沉醉。
“SO,you are missing him,uh?"
如果没有金妮冒出来的那句话,这会是一个完美的春日郊游,他们坐在凭着咒语自主漂流的小船上,吃着韦斯莱夫人精心准备的三明治和黄油面包,享受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和明媚清朗的阳光所能带来的一切乐趣。然而赫敏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我没有。”
“我甚至没有说她在想谁。”金妮耸了耸肩,转过头对男友说道。黑发男孩推了推眼镜,笑容里不无忧虑和尴尬,暗自祈祷着他的预感不会成真。
“如果你认为你成功地证明了某个荒谬至极的想法,那么你就错了。”赫敏说道,她紧皱眉头、挺着胸脯的样子让男孩们回想起她在课堂上和老师争辩的样子。
“那为什么你刚才盯着他看?”金妮不在意地甩了甩那头光彩得恼人的红发,指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船上的,一个身穿灰色毛衣的男子,他有一头光彩夺目的金发。赫敏转过头去,随即像被灼伤了似的缩回了视线,她紧抿的嘴唇和大睁的眼睛露出恼怒而悲伤的神色,一股不寻常的黯淡神情贯穿了她的脸。
“你甚至都没有发觉,你一路上都在走神,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他,干吗还要硬撑着?”
“好了,金妮,别装作什么都懂!”罗恩连忙说道,他当然也看出了赫敏的走神,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些身影,脸上闪过又甜蜜又悲伤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罗恩,我只是想让她面对现实!”金妮说道,赫敏突然站了起来,小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差点把所有人都掀到水底,然而她并不在意这些。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错了,其实你不过是个只会胡思乱想的白痴!”她说道,脸色苍白,两颊闪耀着不自然地红晕。小船在咒语的作用下开始加快速度,向岸边驶去,朵朵水花在船舷上拍打着。一时间,船上一片静寂,赫敏独自站在船头,风将她的褐色长发和宝蓝色长裙的裙摆鼓起,她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就像一尊复仇女神的雕像。
“或许是这样,但是你们已经分手了,所有人都知道。”金妮说道,赫敏已经匆匆地走到船头,没等到小船在岸边停稳就跳到了岸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裙摆上溅了些泥点。她没有管它,迈开大步冲进人群,或许只是为了逃避金妮如同追魂咒一样的声音:
“你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是的,她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从和德拉科分手以来,赫敏天天都要忍受着那些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目光,她能够感到那一双双眼睛中所包含着的柔和的疑问,就像那些让你头痛的带着毛刺和倒钩的柔软藤蔓一样纠缠着她:为什么?然而爱情就像一切难以破解的谜一样,是无解的。
她一如往常地微笑,像往常一样在课堂上光彩熠熠,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在一些小型的家庭宴会上谈笑风声,由此来向人们证明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了爱情,她赫敏.格兰杰仍旧是那个坚强而出色的优秀毕业生、女战士、好教授。她学会了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仍然神色自如,甚至可以就他最近的绯闻付之一笑。渐渐地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那么想念他了,也不再会因为想起那些甜蜜和悲伤的事而哭泣,在德拉科申请作为访问学者到西班牙去的第八个星期,赫敏觉得或许他对于她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然而随着春天而获得新生的,不只是那些无知无觉的生物而已。
他不再像他留在她枕头上的那股香水味道那样固执而顽强地纠缠着她的思绪,然而那些片段会在她走路、吃饭、看书的某个瞬间突然出现,有时候是她在清晨醒来时看见的、他睡着时的样子,有时候是他从书上抬起头向她微笑的样子,有时候是他的声音,他从门口探进来,用慵懒的声调喊道:“蜜恩……”很多时候是她突然惊醒,才发觉自己不知在回忆中又沉默了多久。他在她的梦境中频频出现,以各种各样的样子和境遇。有一次他竟然变成了十三四岁时的样子,他对着同样是孩子的她微笑,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醒来后她的好心情持续了整整一天。然而更多的是他遇到了危险,面色苍白,倒在地上,她满头大汗地醒来,感到痛苦,似乎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一样。
赫敏将连衣裙搭在椅背上,将身子裹在一件过于宽大的睡袍里,斜倚在床边。她听到了窗外传来的鸟儿的欢叫声,夹带着远处孩子们的叫声,然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她的身体里生发出来,在她的皮肤中蔓延,她企图摆脱这种恼人的感觉,于是走到书桌前,在一张洁白的信纸上写下:
“亲爱的金妮,
请原谅我今年的冲动,我——”
她再也写不下去了,她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纠缠着她的、燥热而寒冷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寂寞。
于是赫敏.格兰杰,那个在战争中都不曾哭泣过的女孩,把头埋在臂弯里,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2.
这是一个小型的周末聚会,和其他大大小小的聚会没什么两样。德拉科端着一杯白兰地,斜倚在吧台一旁的角落里,带着几许冷漠懒洋洋地打量着散落在大厅里的、兴高采烈的人群。他天性中固有的冷漠使他在适应了地中海岸过分明朗的天气许久过后,对于这些天性中带有狂欢因素的人们仍然保留着谨慎的态度。透过眼角的余光,他看到卡尔正拖着他庞大的身躯向他走来,一个女孩走在他旁边。
“让我来介绍一下,德拉科,我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说到这里两人露出不约而同的微笑);索菲亚,我妻子的好朋友。”卡尔说道,将兴奋的目光从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你好。”德拉科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女孩的肤色稍深,相貌和身材却都没的说。然而唯一让德拉科有些不自在的是那双活泼的大眼睛,深褐色的瞳仁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个人。索菲亚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珍珠似的牙齿,用欢快的语调说道:“听说你是英国绅士,怎么,难道我不配得到英国小姐应得的礼节吗?”
德拉科微笑了起来,这次他的笑容看起来要真心得多了。他优雅地鞠了一躬,轻握住那只调皮地伸在半空中的、柔软而纤细的小手,在上面留下了礼貌的吻:“当然,很荣幸认识你,女士。”
索菲亚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摇碎了一串银铃。
卡尔去应付其他客人了,德拉科和索菲亚在僻静的角落里聊了很久,彼此都觉得很投缘。
“那么,你为什么到西班牙来?”索菲亚眨了眨那双让德拉科感到不安的媚人的大眼睛,问道。
“西班牙的美丽对于我具有天生的吸引力。”德拉科不假思索地说道,向女孩投过一个暧昧的笑容。
即使卡尔在这里,也不会揭穿德拉科的谎言——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这个“失去理智”的地方的抱怨。然而一个华丽的谎言往往可以使所有人心安,至少他不用再担心会因为重提往事而感到痛苦。那种痛苦在他刚到这里不久就已经尝过了。德拉科的字典里现在多了一大串禁词:“英国”、“霍格沃茨”……即使是看起来最不相干的词语也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而所有的箭镞最后都回到了那一个通红的靶心,它的名字叫:“赫敏”。
从索菲亚的住处中出来,德拉科无意识地将袍子裹紧了一些,傍晚的风有些凉,路边的街灯也似乎感染了一丝悲伤的气氛。天就要黑了,德拉科想。擦肩而过的路人们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在这个充斥着欢乐和沉醉的国度里,他的消瘦、拘谨和忧郁显得有些可笑的不合时宜。他想起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当他借故离开时,它显得那么失望,竟让他有些心动。然而正是那双眼睛阻止了他继续和索菲亚进一步的交往,他明白,那双让他不安、让他心动,却又让他痛苦的眼睛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在不远处的街道酒吧里,传来了忧伤而甜蜜的歌声,海携带着无数气息和声音向他扑面而来,这一刻他是那么地孤独和哀伤,如果不是他极力抓住最后的理智,他会不顾一切地回到英国,回到此刻他想念得快要发疯的那个人身边,告诉她哪怕她鄙视他、憎恨他都无所谓,他爱她,不想失去她。
突然他听到了前方不远处喷泉飞溅出水花来的欢快声音,一道道五彩的亮光照亮了他的脸。德拉科抬起头,眯起来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他注意到了喷泉边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一抹混合了惊讶和喜悦的微笑在他的嘴边绽开,德拉科站住了脚,带着迟疑的语气叫道:
“怎么——潘西?”
黑发女孩看着他不语,眼睛中闪烁着光芒,她的脸上带着仿佛胜利的女王般的微笑。
3.
潘西.铂金森的生命中有几个异常重要的时刻,而此刻毫无疑问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她随手从椅背上拿下了那件男式衬衫,残留在上面的味道让她有种小小的成就感。她拉开了窗帘,在清晨的阳光中转过身来,带着欣悦的目光望着床上那个沉睡的男子,淡金色的阳光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涂上一层淡淡的光泽,构成他脸庞和整个身体的线条都仿佛希腊雕像一般的优雅和流畅。他是那么俊美,仿佛是来自希腊神话里那个爱上自己水中影子的少年,于柔美中包含着天然的力量。那个泥巴种会像她一样欣赏这个男人的生命中蕴藏着的所有美丽吗?她走到床边,向他俯下身子,带着一丝胜利的喜悦想到。她的气息吹拂在他的额头上,纳西索斯在睡梦中轻轻地皱眉,或许是昨夜的宿醉让他头痛,他翻了个身,含混不清地咕哝着一个温柔而甜蜜的词眼:“蜜恩……”
潘西皱了皱眉头,作为补偿,她从那双沉睡着的嘴唇上索取了一个吻。她的手触到了他搁在枕头上的手臂,光洁的手腕上赫然露出那个丑陋的黑色标记,她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它,唇边绽开一个微笑,喜悦得近乎恶毒。 (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