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犬夜叉）》折羌

11、泥土的桔梗

　　艳姬活动够了，换个姿势继续趴着不再动弹，这些天她都不敢乱跑，生怕那个巫女逮着自己，然后这世界就莫得她了。

　　“小蜘蛛，你要不要这么怂？”她戳戳艳姬的一条腿道。

　　“怂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叫艳姬！”在她眼中，妖和巫女是天生的死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颜昭身上有灵力，但身为妖，却能和人类巫女在同一个阵营，这才让她感到奇怪。

　　颜昭撇撇嘴，倚在树上，身后背着竹筐，等桔梗身边那些孩子跑去别处玩，两人便结伴而行。

　　桔梗每路过一个村庄，便会暂时留下帮助需要的人，即使是抱着怨气重生，也不改初心，这样的人，若有朝一日踏上大道，飞升不过指日可待。

　　走在桔梗身后，颜昭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

　　“怎么了？”

　　颜昭回神，随意笑道：“没什么。”刚刚所有的心思一瞬间被压下去，绝口不提。

　　太阳逐渐偏正，日光也不是很烈，但平白让人觉得像有人在蒸炉一样，闷热地喘不过气来。把一株车前草放到竹筐中时，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朝不远处道：“不会要下雨了吧？”

　　桔梗停下手中的活，抬头仔细看了看，“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我们走吧。”

　　山上到村庄的路并不好走，还有一段距离，走到半山腰，天上一声闷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阴暗起来，不多时，颜昭就感觉有细小的雨滴落下，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我记得附近有个破旧的神庙，我们暂时进去躲躲雨吧。”

　　颜昭自然是听桔梗的，二人脚步加快，没一会儿就看见了神庙，两根破旧的柱子立在前面，屋顶看着摇摇欲坠。

　　颜昭犹豫了一下。这……这不会塌吧？

　　桔梗一脚踏进去，顺便招呼着颜昭。算了，总不会太倒霉。颜昭无奈想道，进去后，卸下竹筐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雨势渐大，劈里啪啦的雨点摔打在地上，一阵寒风侵袭过来。颜昭默默打了个寒战，又默默挥掌拍出一团火焰，火沾到木头，越烧越旺，驱走了寒冷。

　　颜昭扭过头招呼桔梗过来取暖，却见桔梗苍白着一张脸，眉间紧蹙，似乎再忍受什么一样。

　　她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扶起桔梗，急忙问道：“怎么了？”

　　桔梗吃力地睁开眼，挤出一个笑，半晌却道：“小昭，你……你能不……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会？”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让你自己呆在这？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颜昭着急地飞快甩出几句话，刚搭上她的手腕，却被桔梗泛着寒意的手掌按住，微微抬头，就撞进桔梗温和却坚定的眸子里，颜昭顿时说不出话，按下心中的焦躁，默默把她扶好，转身离开这间屋子。

　　桔梗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

　　等颜昭彻底消失在她视野中，桔梗不禁松了一口气，苦笑一声，随后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地，散发着柔和白光，像鱼一样游曳过来的死魂虫尽数飘进她的身体。

　　桔梗睁开眼，轻抬手臂，周身剩下为数不多的死魂虫依赖般缠绕着她，远远看去，犹如飘带般轻盈。

　　造化弄人。

　　桔梗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眼眸深处是苦涩。
　　*
　　颜昭站在屋檐下，看见死魂虫从远方飘来的一刻，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忍不住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之前压下去的念头又浮上心头。

　　等桔梗结束后，两人围坐在火堆旁，火光映在桔梗脸上，看着那样有温度。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由泥土制成的呢，没有温度，没有心跳。

　　桔梗沉默不语，她不知道颜昭会怎样看待自己，曾经灭妖的她如今却需要妖物的支撑才能活下去。

　　温热的手指轻点在她额间，桔梗愣愣看向她。

　　颜昭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开口道：“我考虑了很久，这套功法或许适合你，能帮你凝固神魂。”

　　桔梗目光微动。

　　“但是”颜昭顿了顿，接着说：“这套功法虽好，却没有人类练过，我不知道你修炼后会有什么影响，所以，练不练，在于你了。”

　　她在点过桔梗额间时，那套功法便已经传给她了。桔梗脑中瞬间多了许多东西，一时间涨的有些发晕。

　　颜昭盘腿坐下，双手微抬，感受到她的牵引，桔梗并未反抗，面对而坐，缓缓磕上眼。二人周身涌起淡淡的灵力，颜昭默念功法，精纯的灵力顺着她的手过渡给桔梗。

　　死魂虫即亡者之魂，即使能够帮助桔梗暂时稳固身体，但吸纳他人灵魂终归不是正途，一个大周天下来，一些未被完全转化的死魂虫便被排斥出来，挣扎着向天边飞去。

　　颜昭不为所动，一遍又一遍梳理着她的身体。

　　天边逐渐泛白，身旁的火堆冒着青烟，只剩一堆灰烬。桔梗睁开眼，和以往负重的感觉不同，通神轻盈，灵力竟比平日还要强上几分。她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喜悦，未待她开口，颜昭一头倒在她怀中。

　　桔梗低头一看，很快就察觉这是灵力耗尽，昏迷过去了。轻轻抚摸了她的头顶，目光渐渐柔和。

　　“睡吧。”

　　桔梗抱着颜昭，望向门外，黑夜被驱散，天光透过来，第一抹光像冲散阴霾的希望，初升的朝阳在她的注视中升起，壮丽无比。

　　她重生于这世间的使命，就是杀死奈落，到那时候，便尘归尘，土归土了。

　　桔梗以为早已预见了命运，殊不知，她的命运却是从这一刻开始，偏离了原定的轨迹，朝着未知而去。

　　颜昭被隐隐约约的嬉闹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她早已不在那个破旧的神庙，便揉着太阳穴，推开门，那嬉闹声更加清晰了些。

　　听见开门声，一个孩子回过头：“颜昭大人，你终于醒了。”

　　颜昭揉太阳穴的手一顿，“木子，我睡了多长时间？桔梗呢？”

　　“大人昏睡了了三天，桔梗大人那天从山上下来后让我转告大人，她感到了奈落的气息，就先走一步了。”木子乖巧道。

　　三天……

　　三天？！

　　她睡了三天？颜昭傻眼，她就是帮桔梗梳理一下竟然就睡过去了？太丢人了……

　　“桔梗大人还说，那个小蜘蛛就带走了，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给你。”

　　害！桔梗这是怕她走以后，小蜘蛛就开始作乱了。这次分开，下一次见面不知道就是什么时候了，至于小蜘蛛……颜昭只能同情她一秒，不能再多了！！！

　　既然桔梗都走了，那她也按原计划吧。

　　没了小蜘蛛，颜昭一路上无比寂寞，等她苦哈哈到达枫之村后，蓦然有一种到家了的感觉。

　　“枫！我回来了！”激动地推开门，屋里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犬夜叉和戈薇也在嘛？”颜昭丝毫不见滞涩，行云流水地坐在枫旁边，抄起一只碗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三人被她弄得猝不及防。

　　好半天，枫才回过神，缓慢地眨了眨眼：“颜昭姐姐，你回来了。”

　　“嗯，路上发生了好多事，我还遇到桔梗了。”颜昭捧着碗，这一路上真的是没什么好吃的，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吃都吃腻了。

　　“你遇见桔梗了？她在哪儿？”犬夜叉猛地站起来，神色激动。

　　“犬夜叉”颜昭放下碗，神色淡淡，“知道了又能怎样？”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最心爱的人，最喜欢的姐姐回来了，却是反对谴责，为什么？桔梗不是你们的亲人吗？”颜昭的目光扫过众人，满目不解。

　　如果她的父母有一天能回来，无论他们是什么，只要他们能回来，她就知足了。

　　颜昭深深地叹气，“桔梗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我都能看出来，她很失望。”

　　“你们认为桔梗是已逝之人，不该留存在世上，但这个世界，本就存在许许多多罔顾常理的事，我非此界之人，戈薇非此世之人，你们接受得如此坦然，那为什么就不能再宽容一个桔梗呢？”

　　“好好想想吧。”颜昭意味深长地拍拍犬夜叉的肩膀，目光划过枫，不带停顿地走出屋子。

　　枫呆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

　　“那个……我出去一下。”戈薇见状不好再留下来，同颜昭一样出去了。

　　噬骨井旁

　　颜昭撑着井边伸头往里看，早在五十年前她就尝试过跳下去，很可惜，奇迹什么的并没有发生。

　　听见细微的脚步声，颜昭扭头一看，戈薇站在她身后，局促地摸着头发。

　　“什么时候打算回去？”

　　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猛然间听到颜昭问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显得呆呆的。

　　看到这样的戈薇，她不禁弯了嘴角。

　　“哦哦，那个，今天再晚点就回去了，那边学业拉下好多了，那、那个，我妈妈做的饭也超好吃……”真是的！！！她到底在说什么？！

　　面上一片尴尬，颜昭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很可爱，很单纯，她喜欢。

　　颜昭这一声笑似乎缓解了戈薇的尴尬，看起来神色自然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