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小事》林城木森

59、某个郑可心X养猫人家

　　1月1号。

　　宁致甩上车门，砰的一声响，更热闹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过来。

　　“客户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方案不是半个月前就敲定了吗？现在又要改？去哪里改？谁来改？他们知不知道中国有个节日叫元旦啊，法定节假日不能加班！不能！我说不能就不能！”

　　“所以你在加班吗？”安冀见怪不怪，一边听她念，一边摇晃着杯里的蛋白粉。

　　“我在啊！”那面声音更大，“我能怎么办，我把大家都喊回来？客户不是人我也不是人啦？我和乔源已经到公司了，全公司就我们俩你知道吗！就我们俩！我现在饿得要死！一肚子气！”

　　前后矛盾的话，安冀拧紧杯盖，问：“所以，你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饿！半夜三点被拉起来开会议，我现在气得能吃人，你在哪呢，没事过来陪我吃饭。”

　　或者说是陪她骂客户。

　　安冀沉默一秒：“不早说，我刚健身完，吃了一个三明治外加半杯蛋白粉，很饱。”

　　还剩下半杯，正要喝，宁致的电话就杀过来了。

　　“朋友，正常人类是不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和便利店的三明治相依为命的，更不会冬天减肥！这么恶劣的天气人就应该在家里睡觉，而不是在跑步机上爬坡十公里！”

　　那边还在絮叨，安冀的车已经到了，她分神上车，报了手机尾号，又回神怼她：“哦，这么恶劣的天气，人也不该去上班吧。”

　　没等对面发疯，她很快止住：“要吃什么，我到久时百货，嗯，那家新开的商场。”

　　新开的商场，近来人满为患，很是热闹。

　　宁致很快答：“要吃火锅。”

　　“火锅能外卖吗？”
　　“能！我说能就能！”

　　好吧，打工人最大，上午十点零九分，火锅店迎来第一位顾客。

　　上午十一点二十，车子缓慢行进五米，又停下，林舟伸长脖子往外看，前方大排长龙，每逢节假日，中心街道便要堵车。

　　她泄气，瘫回座子上，身子一歪往徐森淼腿上躺，徐森淼正在讲电话，她们约了小包间，怕是赶不上，修改时间又没有空位，林舒恩回头，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点林舟脑门：“不起床，吃不上了吧。”

　　林舟才不听，不睡懒觉，哪里叫过节？

　　她翻身不肯理会，蹭蹭徐森淼的肚子，徐森淼一手揉着她的头，一手滑动手机查看，小声拨打电话的声音夹着车子起步又泄气的声音，五米五米往前爬，恍惚一个世纪过去，总算驶入地下通道，再拐两个弯，就是停车场了。

　　地下信号不好，徐森淼放下手机询问大家意见：“粤菜馆的包间没有了，只能坐大堂，这会儿需要等位，大概半小时左右，刚看了几家评分高的，有家贵州菜和火锅都不错，包间都不小，要不我们换一家？”

　　林舒恩答都行，看你俩，问问你爸妈想吃什么。

　　七拐八拐，总算寻到一处停车位，手机信息发不出去，林舟跳下车去找陈旭，远远看见，她小跑着去问：“姨，换一家店好不好？贵州菜？或者火锅？小淼说都不错的。”

　　陈旭仿佛在抄林舒恩答案，答说都行，你俩想吃什么？你爸妈呢？

　　哎？这可怎么办，林舟又一路小跑回去，没主意了。

　　这人啊，打小就这样，徐森淼拉过她的手玩石头剪刀布，她赢了去吃贵州菜，林舟赢了就去吃火锅。

　　中午十二点二十七，火锅店小妹高声吆喝：“锅色添香，六位里边请——”

　　新年伊始，人满为患的除了商场，还有寺庙，邓佳琪忧心忡忡地迈出长廊，解签大师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拍都拍不散。

　　大师说——此卦甚凶，别的先不要想，先活下去。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再问，便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之相。

　　总而言之，是太岁之年，小人横行，运势低迷，流年不利。

　　邓佳琪左思右想，发消息问徐森淼：“你认识做法的吗？”

　　徐森淼回了个问号。

　　她又扭头去问林舟。
　　得到第二个问号。

　　邓佳琪絮絮叨叨传来一串语音，说自己要倒大霉了，林舟回——那你先吃点好的。

　　显得长达两分三十秒的诉苦是在疑神疑鬼，小邓老师气出川字纹。

　　林舟不信鬼神自有人信，寺庙门口拉人看手相的婆婆听完邓佳琪的遭遇，悲痛万分，痛心疾首，扭头掏出一张黄纸小符，天道上的事不讲买卖，只讲缘分，缘分却可用人民币计算，一张黄的等于六张红的。

　　邓佳琪：“你抢钱呢？”

　　她觉得林舟说得对，有这钱，她不如去吃点好的，冬天了，确实该去吃火锅。

　　下午一点半，邓佳琪一家落座，服务员来问锅底，邓佳琪要清汤，邓嘉宇要麻辣，邓佳琪说大冬天吃辣的上火，邓嘉宇说上火你还吃重庆火锅？

　　许念念路过，听见两只小狗吵架，抿着嘴笑出声，郑可心扭头看她，她拽着郑可心走远些，趴在她肩上咬耳朵。

　　她小小声说，她小小声回：“你偷听人说话哦。”

　　“哎呀，不小心的嘛——我们再不小心地吃一点冰淇淋吧，橘子味的。”

　　郑可心牵过她的手，轻轻晃着：“刚吃完热的就吃凉的，不怕胃痛啊。”

　　怕的。
　　“那我们先去逛逛，待会再来吃。”

　　她们达成共识，扭头去楼下消食，顺便给飞飞买了新玩具球，给一月买了落灰可能性高达85％的可爱猫窝，还给爸爸妈妈们置办了新衣服，再手拉手绕回来。

　　橘子味冰淇淋有着古怪的泡泡糖味道，郑可心看着许念念的眉头小小地皱起来。

　　只一眼，她扭过头，走两步路，冰淇淋果然被送到眼前。

　　“你尝尝看。”不说味道如何，只让她尝。

　　郑可心接过，拿起小勺戳了戳：“好吃吗？”

　　有一秒钟的沉默，然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语带嫌弃，和一点可怜：“不好吃。”

　　郑可心忍不住笑：“你好可爱啊念念。”

　　怎么这么可爱呢，嗯？她的许念念最可爱了。

　　新一年的第一天，寺庙里钟声络绎，祝愿从林城的大街小巷传入千家万户。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