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之刃》大漠里的眼睛

5、相逢

　　看准地形，爱丽丝松开抓住人鹰的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地面掉落。
　　她眼疾手快的将匕首插入身边高大的树木中，稳定住身形，卸去下坠的力量。接着抽出匕首，一脚蹬在树干上，借力翻向另一棵树。她身姿轻盈，几个来回便安全落地。

　　此地树木茂密，人鹰的羽翼过大，不便在此中飞行，是绝佳的隐蔽场所。之前的战斗消耗了爱丽丝太多的体力，现在她需要休整。
　　不要着急，徐徐图之。爱丽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群人鹰一见到商队便大开杀戒、手段残暴，但却没有当场残杀露露，只是将她带走，相较被当场杀害，这至少是一个不算太坏的信息。
　　它们为什么要劫走露露？想要囤积储备粮？商队中身强体健的壮年男子多的是，露露不过是个瘦小的妖族小女孩，给人鹰塞牙缝都不够。它们偏偏劫走露露，一定是别有用处。
　　这样看来，短时间内露露应该没有大碍，爱丽丝心下稍安，她收回匕首，环顾四周。

　　在这个空间里，没有日月光辉，地上花草树木发出的淡淡萤光，是唯一的光源。
　　异界空间的天地常理与爱丽丝所处的外界截然不同。幸而爱丽丝夜视力极佳，且长期在不同的空间中对抗异种并颇有心得，很快适应了环境。

　　咕—
　　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爱丽丝叹了口气。体力不足一直是她的硬伤，在前线时她属于机动部队，往往撕裂一角防线后便功成身退，将位置让给后方大军。她很少与大量的敌人正面相抗，也有更多的时间恢复体力。现在的她需要食物和休息。

　　这种时候能来只异种就好了。
　　在战争最艰难的时候，异种也是被巫灵族人当成过食物的。不过异种的肉质与寻常魔兽不同，味道一言难尽。但无论如何，至少能让人产生饱腹感。爱丽丝一双眼睛四处逡巡，想凭过去闯荡异界的经验找到一些可食用的植物，继续她的吃草之旅。

　　沙沙沙—
　　前方有极快的脚步声传来。
　　异种？食物！
　　爱丽丝往树上一蹿，背靠树干聆听着动静，右手轻轻按在匕首上。

　　声音越来越近。首先映入爱丽丝眼帘的，是对方随着跑动跳跃起来的褐色短发。
　　人形异种？不对，这是人类的气息。
　　异种的血液是冰冷的，身体周围没有热循环。这个短发女孩呼吸平稳，毫无疑问是个人类。
　　在危机重重的异界空间出现一个活的、能自由行动的人类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
　　爱丽丝自己也尚且年轻，姑且接受人类中也可能会有年轻的高手。但最奇怪的是，少女腰间佩戴的分明是把竹剑。

　　爱丽丝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夜视能力，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向少女。
　　没错，是把竹剑。
　　这是个怎样的傻大胆，才会带着一把竹剑来闯荡异界空间？
　　爱丽丝摸了摸自己由大祭司耗费不少心血炼制的铭文匕首。
　　或者说，这是一位绝世高手？
　　女孩从爱丽丝藏身的树边跑了过去，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好的，绝世高手的说法收回。
　　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还是把露露带出去要紧。爱丽丝摇了摇头，试图将女孩出现后涌现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

　　等到女孩的踪迹彻底消失，爱丽丝跳回地面，继续寻找食物。她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些与她曾经去过的异界空间相同的植物。
　　勉强果腹之后，她再次蹿到树上，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森林中有风吹过，一股淡淡的腥气传来。爱丽丝睁开眼睛，身体条件反射的进入战斗状态。
　　来的是一群蓝色皮肤的小矮人，身上长满了脓包，有的脓包裂开毒液流出，腥味便是从那些地方传来。它们手中举着不知什么骨头制成的棍子，一双双大眼睛望着爱丽丝所在的方向，口中发出兴奋的声音。
　　对于大多数异种来说，人类是最鲜美的食物，而有的异种对人类的气味非常敏锐，这些蓝矮人大概就是如此。爱丽丝静静的靠在树上，看着蓝矮人渐渐逼近。

　　就是现在。
　　爱丽丝整个人如弓弦般射出，匕首一挥，划过最近的蓝矮人的颈部。蓝矮人来不及呼喊，便倒了下去，身体正好压在后面的同伴身上。爱丽丝脚步不停，踩在死去的蓝矮人身上一跃而起，匕首插入另一只蓝矮人后脑。她像一只敏捷的灵猫，混迹在敌方阵营里面，将所到之处搅得人仰马翻。
　　这种蓝矮人智商极低，喜欢抱团却毫无团队意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只顾往前补位。于是挣扎着想站起来的前排与想要往前冲的后排搅和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爱丽丝左突右挡，匕首一时不慎刺在一只蓝矮人的毒瘤上，毒液喷溅而出，她躲避不及，毒液溅在了她的披风上。鲛绡与龙纱混织而成的披风冒出一丝黑烟，留下一块淡淡的痕迹。
　　披风是大祭司在她十五岁时送给她的礼物。在这个时代，鲛人早已成为了传说，混织的工艺也已经失传，世间怕是没有人掌握缝补之法。心爱的披风被弄脏，爱丽丝也被打出了一点火气，她且战且进，最终抵达了蓝矮人群体的中心。
　　爱丽丝站在包围圈中，匕首划破手指，将血滴在她所站的地方。
　　“焚尽吧。”她口中吟唱道，头上六棱雪花形状的发簪光芒闪动，以她为圆心，周围腾起了黑色的火焰。
　　这是暗系高阶魔法——无烬之焰。爱丽丝灵力被封印，为防止魔法效果大打折扣，她以神血相祭，辅以咒语，火焰所到之处，一切皆化为虚无。周围的蓝矮人甚至来不及痛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黑焰吞噬，最终泯灭在空气中。

　　大部分的蓝矮人被烧得精光，零星几只漏网之鱼也吓破了胆。虽然智力低下，但求生本能还存在，见爱丽丝不是好相与的对象，就算火焰在慢慢消失，剩下的蓝矮人还是选择抛下武器，转头逃命。

　　爱丽丝一剑削掉一只蓝矮人的手臂，并不继续追击。她从收纳器中取出一只纸折的小鸟，再次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纸鸟身上，白色的纸鸟展开双翼飞了起来，绕着爱丽丝拍打翅膀，似乎十分开心。
　　“鸢鸢别闹，做正事。”爱丽丝吹了吹纸鸟，纸鸟身体很轻，被吹开一段距离。
　　纸鸟飞到爱丽丝的鼻尖，用翅膀扇了扇自家主人表示抗议，然后降落在蓝矮人残破的手臂上，停顿几息之后振翅而上，向森林深处飞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一个空间中的异种虽然类型不同，但都同属于一个势力范围，互相之间不会攻击，甚至可以相互协作。从实力上来看，人鹰是前方探路的龙套，蓝矮人是中间充数的炮灰。真正的主角，还在后面。

　　蓝矮人这种级别的异种，数量大、智力低，只能遵循本能来活动。尽管它们能够发现爱丽丝的气息，但它们没有交换信息的能力。再加上本身数量庞大，少了几十只也很不起眼。所以爱丽丝并不担心漏网的蓝矮人逃回巢穴后，藏在后方的主角会发现她的踪迹。

　　异种是群居生物，级别低的异种往往居住在族群的外围。等鸢鸢找到地方，自己再从外围突破就好。
　　露露，你一定要撑住。
　　又经历了一次战斗，加上耗费了神血，爱丽丝十分疲惫，她再次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