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冥婚新娘6 ...
-
我可以做给你……
说得真好听啊，实际上……
程回眯起眼睛。
“小羊？”少年很忐忑。
“啊，怎么会不好呢。”女孩儿眼睛笑弯成月牙：“我很喜欢。”
“这么多！”她开心地围着木架转了个圈。
少年松了口气。
他在女孩儿的注视下接着动作。
手法利落，制图干净，比专业的摊店都好得多。
也让程回陷入难得的久远回忆里。
阿木……程回记得，是这个名字。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朝不保夕的岁月。
她早死了爹妈，在善心奶奶的拉扯下长大，勤勤恳恳摘时令蔬果为生。
最好的朋友是同镇子里稍富贵些卖唐人的阿木。
不，不止朋友，她都忘了，他们早已互许了终身。
那个人，开朗，幽默，会讲各种各样大英雄的故事，还会背着父亲亲手磕磕绊绊给她做她想要的糖人。
糖人型不怎么样，但那丝甜，是她想抓获的幸福。
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自己因命格而罪，被人随意抓走。她拼命地求救，看到阿木着急的眼神，阿木有情有义，就和那些故事里的大英雄一样，她相信着。
她被关在黑暗的屋子里，等啊等啊。她等到了。
阿木一家人到了毕府，把有关程回的一切老老实实地告知，拿了赏钱平静地回去了。
她就在府门口的小屋，拼命拍打门窗，没有任何回应。
其实没什么，这个世界上的负心汉多得是。
程回性子刚强，绝不会留恋。
但，谁知会走入那样惨痛的路程呢。
她一生止步得很早，大开杀戒后长长久久做鬼的时间。
血腥味儿的孤寂里，混乱与记忆被反复咀嚼。
她不记得似有若无的甜丝丝了，但她脑海里深深印着那些故事，那些阿木还没完成的糖人。
几乎如执念，不见不想，一见心都要疯狂起来。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这个便利世界成长的少年……
“我们结婚吧。”程回目光肃然。
“啊？”少年签子掉在地上。
女孩儿把插满糖人的木架虚虚揽着。
一个念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浮了上来。
阿木与陆俭，他们为自己做相同的事，是不是也会有相同的选择……
----------
中式的婚礼，并未到来的新娘。
刚进门时外面还是车水马龙，此刻出来却诡异得空空荡荡。
少年顾不得外界环境的不同，急急忙忙往山上走。
早就该到的小羊，终于有人报信被一群人带到了人烟罕至的山上老宅。
少年几个电话，找不到一个帮手。
山路崎岖，他手臂挂了不少伤口。
程回搅碎了意识里除这地外所有的一切，心神包裹着少年。
心情复杂。
弯七绕八，一横心进了宅院，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内间。
“小羊！小羊！小羊！”
他急切地叫着这个名字，此时听来，真刺耳。
“救命……救命……阿俭！”熟悉声音的回应。
少年松了半分气，因小羊的呼救又提了回来。
他一脚踹开前方锁住的房门。
“呜呜呜~阿俭~”女孩儿投入了他的怀抱。
“没事了，我们回家！赶紧回家！”他警惕着周边。
“嗯嗯。”女孩儿听话点头。
然而，进来顺利，出来被面色青白的诡异人群堵在了门口。
任少年再大本领，也无力反抗。
第一道关过了。
程回在心里默默道。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期待什么还是不期待什么……
她之前还说要让陆俭抱着美好死去，恐怕是做不到了。
白烛，棺材，主事人，黑血，还有替代冥婚新郎的无辜的大公鸡……
何等眼熟的场景，少年此时却无力发现真实虚假，被绑在一边拼命找寻救下小羊的方法。
“不！我不要！咳咳咳……”女孩儿被泼了身血，一身狼狈。
少年努力静下心解开绑手的结。
“命格相合，天生一对……”主事人脸上挂着虚假到极点的笑，在两人中间来回打转。
解开了。
陆俭松了松手腕。
“时辰快要到了。”主事人走到紧张的少年面前，一声叹。
她在犹豫……
本世界任务，容不得半分错差。
一是程回，二是书卷。
陆俭方方面面都试过才找到程回松动的地方，紧接而来是这样刻意的经历再次重复。
然而对象……
陆俭垂着眼。
“阿俭救我！求求你！”小羊哭得凄惨。
少年此时不敢看她。
“你一句话都没有吗？”程回操纵着主事人，她不确定陆俭会是什么表现。
“我不会让你们完成的。”少年声音很轻。
“唉……”有对话就能聊天，主事人想了一会儿没想到怎样自然地进自己想说的话题，僵硬道：“我们本来就没抓你，你凑上来干什么？这样吧，给你一笔送别妻子的费用。”
小羊紧紧地看了过来。
表达方式遣词用句太生硬，陆俭几乎能确定下脉络了。
他不生气，也不搭话，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主事人很可惜的样子。
他退后到案台边，唱喝起词来。
陆俭余光把整个屋子各物品方位看清楚，记在心里。
“拜堂！”
“阿俭！不要！救我！”小羊竭力挣扎。
主事人按下她的身子，挣扎太甚，有点儿困难。
他给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堪称灵异探访小队心理阴影的长木钉被抽了出来，程回这是铁了心要把一切在自己面前重新上演。
陆俭呼出一口气，掩下眼中情绪。
“不！放过我！”小羊摇着头退后，无济于事。
她眼睁睁地看着可怕的凶器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她闭上眼睛。
没有……长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小羊重新睁开双眼，陆俭快速起身，使了巧劲儿把她从两人手中救了出来。
“阿俭！”小羊惊喜。
“别犹豫！快跑！”趁着两人没反应过来，陆俭拉着她闯出门。
“阿俭，你不怕救我被他们……”小羊停在门槛边。
“我一定让你平安回去。”门外没有像所想的守了许多人，陆俭牵紧女孩儿的手。
“那如果，我不想回去，也不想让你回去呢？”女孩儿咬了咬嘴唇。
“什么？”少年没明白。
女孩儿抬头，冲少年一笑，空出的手按在陆俭身前，干脆利索用力一推。
陆俭避之不及，被她推回屋里。
门关上了。
烛光下，小羊的脸慢慢慢慢变成娇艳的程回的脸。
“你……”顷刻间，少年意识到了一切。
“阿俭，陪我留下来，好吗？”
心底涌上来的感觉，不知是迟迟弥补的遗憾，还是别的什么。
空空落落的心的角落，好像放下东西来了呢。
少年由着人把他擒住。
“你能感受到那时候我有多痛苦吗？阿俭？”程回蹲下身，握着他的手。
就像在灵异探访小队面前记忆回溯之时，阿俭起怜悯之心，握住她手的那刻，一模一样的姿势，交换了对象。
陆俭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应该知道……过往的那些任务世界，多种身份，多种磨难，身体的，心里的，种种折磨。他并非一帆风顺。
“我希望你感受到，我希望你懂。”程回摸了摸他的面颊：“这样你才能理解我，对不对？”
陆俭随着她的力度抬起脸，眼神清澈。
“你……”失去了小羊的滤镜，他怎么能这么快地冷静。程回情绪不爽起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本残册书卷。
现实中冥婚那晚那一本！
陆俭一直默默找寻，猜测被抛在何地。
“紧张？”程回察觉到少年情绪的变化。
少年情绪因她而动，她很开心。
“你想做什么？”
“我……”程回抬起他下巴端详了会儿，真有几分不忍心：“我很喜欢阿俭陪我一起度过的日子。”
她喜欢这种陪伴，虽然戴着别人的面具。她享受这个。
她起身，在案台前走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陆俭垂眸，按下猜测。
案板上整整齐齐摆了程回生前冥婚那日一套东西，那血液，对当年两中年人难寻，对此时状态的自己，却是易如反掌。
她端起血液来，一转身泼了陆俭一脸。
少年飞快地眨了眨眼睛，额角血色，掩下了淡薄面色。
她想！
来不及多想什么，后方傀儡听令动手，剧烈疼痛自腰间始，很快蔓延全身。
直伤灵魂，陆俭被按在地上，喘了好大一口气，才缓过来。
“阿俭，我不知道有什么流程是不可或缺的，只能把当年我经历的，让你再经历一遍。”程回摸摸他的额头，口吻自责，面上却带笑。
她想留下这个少年，陆俭替代了阿木的地位，并且更多，多得填满了心仍嫌不够。
她不懂许多东西，但自己如何变成现今模样是做过一番研究的，他看着少年被长钉在地：“疼吗？我当年就是这般疼。”即使这步可以免去，她也并不乐意，她乐见新喜欢的人与她受同样的痛楚。这样，他们就更相配了。
“棺材里有我的腐骨……”她贴在少年耳边：“我想得很清楚为你准备的。”
她照着残卷的方法学当年的中年人要把少年炼成自己的同类。
陆俭眼前一片模糊。
像他这样各世界反复抽取的魂灵，在不同世界受制约本来就重。对于程回是毁了她的身，对于陆俭是伤了他的魂。
“阿俭，别害怕……”程回离陆俭极近，她早已不是人，本该没办法再呼吸。但在少年身边，她似乎能呼吸到陆俭来自灵魂的暖意。
她贪婪地舍不得离开。
长钉入身，再拔出时纠缠着骨肉。
陆俭克制不住地轻抖。
他睫毛颤动，几乎要破碎的脆弱感。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冥婚新娘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