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知道》李二

4、似曾相识（中）

　　接下来几天的军训，十九连过的尤其沉闷，大家因拉歌晚会的事儿多多少少的对教官产生了鄙夷，面子上不敢太放肆，但是训练就不那么配合了，这种情况直接导致最后一天的会操，十九连名列倒数。
　　好在老徐从来不喜在此等活动上争什么排名，不疼不痒的说了大家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此时已将近五月中旬，学校的章程上表明七月份放暑假，等到九月份的时候，陈睿他们，应该是高二的学生了。所以，军训完毕回家休息一天后返校的高一A班同学，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了一张表————文理分科的时间到了。晚自习之前的三十分钟，老徐专门开了个小会，强调了一下挑选科目的重要性，告诫大家慎重选择专业。
　　第一节晚自习，本该安安静静的教室里充满了嘈杂声，虽然很多人都已经对自己该选文科还是理科一目了然，但是仍然禁不住去问大家，“哎，你说我该选文还是理啊？”
　　“你选哪个？你选理？那样就不能跟着老徐了啊……”
　　陈睿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刨除语数外不谈，文科里边有一门政治比较讨厌，理科里边物理又是一大难，这两门虽然不至于很差吧，但学着实在痛苦，“唉~~~~~~”陈睿叹了口气，把表塞进课桌里，从同桌书堆里抽出一本杂志看起来。
　　这时候教室里的喧闹基本上要把天花板顶起来了，大家早就已经岔题岔了几十弯儿了。当陈睿的同桌和后桌男生打情骂俏到高潮时，“咚”一声，从教室门口传来，惊得大家唰下安静下来，齐齐扭头去看门口。
　　只见张校长黑着张脸站在A班的门口，刚是他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你们班这是咋回事儿啊，啊？？？我在教学楼上巡视了这么多班，就你们班闹的厉害，三楼都能听见！！这是晚自习，自习！！不是给你开晚会的………………@#￥@%#！”校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咆哮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气鼓鼓的走了。

　　估计是怕校长杀个回马枪，A班同学份外安静，教室里的气氛很诡异。陈睿发了会儿呆，刚回过神儿继续看了两眼杂志，眼前突然一黑——停电了。
　　同学们先是无法接受停电这个现实，惊愕了一下，晃过神以后，后排男生的口哨就响起来了。“唱歌吧唱歌吧！！！”有人开始起哄。
　　“周独鹤，来一首来一首”一个有点儿公鸭嗓的男声响起来，“哈哈哈哈”全班人马开始极不规律的笑。
　　“老周啊，你看，我刚专门把吉他给你抱过来了。不唱不给面子啊”说话的是郭班长。
　　“来一首来一首！！”有大胆的女生开始齐声叫。
　　“我只会谈，不会唱”一个有些温和的男声冷冷的说到，大家一时语塞，都有些难堪。陈睿在黑暗中撇撇嘴，刚准备埋头睡觉，此时一个女声惊得她肝一颤“陈睿！陈睿唱歌特别好听，真的，刚好你会弹吉他……”陈睿此时想把王紫掐死的心都有，刚想发作，后排男生就更来劲的起哄起来，一男一女嘛，大家热情空前高涨，连陈睿的同桌都加入敌营，推攘着让她站起来。陈睿本来准备死磕到底，誓不开口，可是在嘈杂吵闹声的间隙中，她似乎听到了某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她只觉得满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脑子一热就站了起来。
　　那边王紫正扭头瞅她，窗边的月光照进来，她只觉得陈睿站起来了，又好死不死的加了一句“陈睿我要听那天晚上你唱的，我要听那首，那叫什么来着？？？”
　　“蝴蝶花”陈睿抑制住杀人的冲动，“会弹吗？”

　　王紫只觉得那个手抱吉他的人微微一颤，柔和的吉他声就在耳边响起来，当陈睿清亮略带伤感的声音响起来时，整个教室都安静了，A班的同学热血沸腾的心情慢慢的安静下来，清冷的月光披在靠着窗的陈睿身上，照的瘦瘦的她不似凡间的人。
　　一曲终了，教室里一片安静，过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后排男生狠狠的拍着陈睿的肩膀说“看不出来丫，你唱歌还真带感情”
　　“陈睿啊，你唱的真好，刚我都想哭”同桌摇着陈睿的胳臂，整个人几乎都趴在她身上。

　　那个黑暗中的吉他手，依然沉默的呆在黑暗中。

　　接下来陈睿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大家再来一首的起哄，竭力强调自己就唱这一首歌，并且怂恿后排男生起哄大家一起大合唱，再加上窗边传来别的班的合唱声，接下来A班所有同学的争胜心起，热情洋溢的投入到《黄河大合唱》的滚滚波涛中去。
　　陈睿颓然坐下，缓缓的抱紧双臂，把头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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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月考成绩出来后，老徐一改往日惯例。没有让同学们按成绩挑位，而是自己拟了个座位名单。陈睿被排在了第一排靠门口那个位置，她恋恋不舍的搬着凳子在老位置上站了很久，知道它的新主人已经把书放在桌子上时，她才挪到了第一排。
　　坐下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同桌，正是开学初时那个前桌女孩，张丽。而周独鹤，就坐在陈睿的斜后方，张丽的正后方。陈睿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自己从此以后改变形象，沉默寡言。事实证明陈睿这种方针政策改变的时效性，张丽压根就不乐意搭理她，总是热乎的围绕着周独鹤问来问去，大到奥赛的物理题，小到张丽父母的鸡毛蒜皮的吵架，她都很乐意找周独鹤搭茬，而后者完全是那种沉默礼貌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不关心，有时候陈睿会撇到他暗自不耐烦的皱皱眉，也没说什么。她在心里嘀咕着真是装，但是浑然不知，自己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生有了些悄悄的改观，也更不会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冷冽的男孩，无数次的从侧后方悄悄窥视着她的侧脸。

　　很多年后，陈睿问起周独鹤为何起初对别人都很有礼貌，而唯独对她那么冷淡，然后搬出灰尘事件，周独鹤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当时是自己不敢跟她说话，所以用冷漠来掩盖自己的羞涩。

　　新座位以后，陈睿离王紫近了，后者就经常跑过来找她交流个小八卦，有天王紫大惊小怪的跑过来跟陈睿说“你知道那天老张在咱班发完脾气又干啥了吗？他在E班逮了一对情侣传纸条，那俩人给开除了！！”
　　“啊？？？”陈睿不自觉的长大嘴巴“开除了啊？！”
　　很显然这个话题引起了周围一干人等的浓厚兴趣，连周独鹤都抬起头来，王紫略带夸张的继续说道“本来没啥事儿的，老张也没证据，那俩人开始也没承认，后来他班班主任，就是那个‘阎王’，你们知道他有多变态吗？”王紫喘了口气“他挨个问坐那俩人中间的几排同学，愣是把纸条的路线给问出来了，跟变态的是，他跑到垃圾袋里，把纸条给扒出来了，一片儿一片儿的拼起来了，那男的还在纸条上擤了一堆大鼻涕，他竟然就给堆出来了？？？”
　　“然后就给开除了？”陈睿仍不可置信的问道“嗯！”周围人群唏嘘不已，皆在叹这对倒霉的鸳鸯，人群散去的瞬间，有一封信伸到陈睿面前，“陈睿，你的信！！”伴随这生活委员的公鸭嗓，陈睿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信封上两个大气流利的行楷书特别不真实，仿佛只在梦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