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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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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临渊神色未明,甚至有些冷淡,尽管他能感觉到温初满身满怀的依赖和此时此刻的娇气。
羡临渊面无波澜地轻轻亲了口温初的小下巴:“今晚,温初你得一个人睡。”
温初睁开半阖的眼,声音有些干涩,她本来都不想问的。
“十七爷……是要到卿姑娘屋里去吗?”
羡临渊抚开她脸侧已有些干的碎发,声音从喉咙里滚出,不大不小:“嗯。”
温初一瞬间无意识的咬紧下嘴唇,这一瞬间她想,温初,你是正妻,是王妃。
十七爷这样的身份,不会永远就你一个的,娘和嬷嬷都教过,得有嫡王妃的风范。
温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依旧睁着单纯且明亮的眼睛看着羡临渊:“好。”
“只是,十七爷与她,究竟是何关系,爷要与我说明白,我是你的妻,卿姑娘日后要过府来,我也好安排。”
温初从羡临渊身上轻跳下来,抠着指甲走向床边:“十七爷不用担心,温初不是不懂事的。”
她双手撑着床沿坐下,小人不高,半吸着绣花鞋的脚尖轻轻触地,看着羡临渊:“爷说吧。”
“病人和大夫。”羡临渊随意道,看了她一秒,又开始不紧不慢的收拾棋局:“卿久久乃南国人,这事你不要于任何人说,南国与大越剑拔弩张多年,不要让盛京的百姓伤害她。”
温初听见病人和大夫的时候,脸颊已经有些微红了,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她小声道:“自然。”
羡临渊看着她单薄的藕粉薄睡衣:“去被窝里坐着。”
温初笑起来,爬上床去,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小山丘,只剩脑袋,又看着羡临渊。
“我这膝盖,是被南国大将军霍雷所伤,除了皮外伤,还中了一味毒药,卿久久对此颇有研究,又是南国人,索性无事,便每月逢姚华院休假时,过来帮我看看。”
“还中毒了?!什么毒?现在好了吗?会不会对身体有害啊?”温初眉心紧皱。
她接连几个问题,羡临渊倒是不答,只摇摇头。
温初可急了,从床上起来,抢过他手上的棋子,将他推出门外:“王爷你快过去见卿姑娘,我来收拾。”
“我收拾完了,换身衣服,我马上也过来看看。”温初利落地捡棋子。
听见羡临渊道:“不用了,你早些睡罢。”
温初转身,羡临渊已经驱动轮椅走了。
温初低头捡手上的棋子,王爷,这是心疼她,还是嫌弃她啊……
一颗,心疼……
一颗,嫌弃……
心疼,嫌弃,心疼,嫌弃,心疼……
嫌弃。
哇一声就哭了!王爷果然是嫌弃她!
温初被自己的脑海里的想法气笑了,三五下捡好棋盘,整齐地摆在一旁,又去书架上捡了话本看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压着话本睡了过去。
待到东方天际发白,温初睁眼开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一旁的床,温初愣了半晌。
又用指尖去碰床褥。
好冰……
这是,宿在了卿久久屋里了吗?
温初心尖上突然疼了起来,酸酸麻麻的,慢慢染上鼻尖。
枕边人一夜未归,说是要端着个正妻模样,可真正经历了冰冷的温度,才知道,心里不可能没有感觉的。
她撩开窗幔,伸出头去看了眼光亮。
起床打扮自己,她得去找十七爷。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不能让爹娘担心。
临婉听见里面的动静,敲门走了进来。
“王妃,起了?十七爷正送卿姑娘回姚华园,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回来,爷派我来和王妃说着,定要等他回来,一同回门。”临婉帮温初梳头:“奴婢来吧。”
温初微垂着脑袋,任由临婉梳头,也不说话。
临婉给温初拿了件绒黄色荷边薄披风,披在她身上。
出门的时候,天际有些乌云发暗,温初想着,羡临渊的腿,会不会又开始疼了。
唯一的马车羡临渊用来送卿久久回姚华园了,温初坐在院里等了半个时辰,羡临渊还没有回来,便道:“临婉,府上应该是还有一顶能用的轿子,要不我自己先回去。”
她说完便起身,临婉也不好拦。
刚进轿子坐好,四周密闭没有人,眼睛微酸,就要落下泪来。
临婉撩起了轿帘,看见温初的红眼睛,愣了一下,才轻声道:“王妃,爷回来了。”
“温初,过来。”羡临渊的声音。
又是这般不急不缓,波澜不惊的语气。
温初想,我们才新婚!结婚才两天!嬷嬷教我的,我都用上了,伺候得你好好的,你怎么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要去和别的漂亮姑娘睡觉!
若是日子久了,一年半载你要纳房妾都可以,但是你才刚娶了我啊!
“温初?”羡临渊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不耐。
喊什么喊,你没错吗?自己欺负人,还这么凶!
温初觉得嫁人好惨啊,嫁给一个不仅残废,还很花心,偏偏温柔长得帅的王爷更惨。
想着想着,温初泪流满面。
以至于,羡临渊撩起轿帘看她的时候,怔了一瞬,难得被她皱起的小脸给逗笑了:“怎么了?还哭起来了?谁欺负你了?”
他声音温润沉稳,微凉的手指给温初抹眼泪,又揉了下温初的脑瓜,被温初打掉。
温初瓮声瓮气地:“你凑开,不能揉,发髻会乱。”
临婉好不容易才把她细软的头发梳上去的,娘不喜欢她头发乱。
羡临渊低下头,实实在在的,笑了起来。
“再不下来,赶不上午饭了。”羡临渊拉她。
温初也不抬头看他,抹了泪,也不多问,提起裙摆,下轿,上马车。
羡临渊上车又拿了书来看,马车里燃着不同以往的梨花香。
和昨日卿久久身上的味道一样,甘甜中又带着一丝风华的凌厉。
温初没忍住,心想,话本里怎么说来着!
好一对奸夫□□!
看了一眼沉静看书的羡临渊,昨日还觉得他这般好看得像天上的神仙,此温初只觉得他就是装模作样,斯文败类,哼!
温初撩开马车帘,将脸伸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
今日是集市,路上人多马多。
羡临渊听见急促地马蹄声越来越近,不过半煞烟灰便要与他们对上马头。
对面也是马车,一点也没减了速度,扯过马头,往他们左边奔来。
温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脖颈已经被羡临渊的虎口卡住,往后用力一扯,将她抱进怀里。
温初被他的大手勒着腰。
很用力,比前俩夜在床上感觉到的,还有力量。
她说的不是手,是腿!
温初觉得屁股下的十七爷的大腿,就像石头一样硬。
然后,肌肉慢慢放松了下来。
“爷,王妃!?”临剑在外喊。
“无妨。”羡临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问温初:“可是吓到了?”
温初慢慢摇头,小声道:“没。”她抬头,刚要说什么,就看见羡临渊从腿侧拔出一根普通银针出来,扔在一旁的香炉里。
慢慢的,羡临渊的嘴唇发白。
温初着急:“十七爷,你没事吧?”
“没事,过会儿就好,这银针是卿久久昨晚给我,说是有爆发腿部力量的作用,能让我恢复到往日,我原本不信。”
羡临渊喘着气,勾起唇,难得语气里有些激动:“不过后劲,有些霸道。”
说完,他看着温初笑。
温初此时,才感觉到他的行伍之气,尽管只是泄漏了一点,却气势汹汹地冒着灼热。
少年先锋,大越战神,九百里退敌。
如今住着漏瓦,娶她为妇。
温初,你还求什么呢?
你不应该闹别扭,你要好好照顾他的。
温初突然凑过去,在羡临渊惨白的嘴唇上咬了一下,唇色和温初的脸颊一起,慢慢泛起红润。
羡临渊勾起唇,盯着她,偏头宠溺地挑了下眉。
干什么?
温初:罚你,夜不归宿。
她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羡临渊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顶。
这个动作,都快成习惯了。
温初捡起书,递给他。
羡临渊拿过来,端坐着继续看。
马车从盛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快要行驶到靠近城门才停了下来。
温和达和夫人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
看到挽了妇人发髻的温初推着羡临渊下了马车。
温夫人一瞬间,偏过头去,轻轻抬起袖子,拭去眼泪。
她还这么小,就要伺候一个残废的皇家王爷。
温夫人出身江南大户富商人家,不过一瞬,便端起了模样,和温和达一起,给王爷王妃见礼。
温初忍着眼泪,过去搀扶:“爹,娘,快快起来。”
两位起身。
温和达十分激动,他是武将,羡临渊成名之战,他亦有参与,虽然他当时只是一个步兵。
少年先锋,头戴黑盔,脚踏红马,一招一式,凌厉崖峰,三军面前,不动如山。
“临渊王,快快里面请。”
温初推着羡临渊向里。
待坐定。
羡临渊喝了口热茶,才回忆起来,对下方的温和达道:“本王记得你,本王15岁初战,那夜守城,霍黎独自偷袭,你为本王递过一支箭,才能让本王射杀了他。”
他说得平静,像是终于想起。
温和达却几乎老泪纵横。
“末将也是因为这一箭,当上了步军校。”
“后又屡立战功,得圣上除夕夜宴的赏赐。”羡临渊接着道。
温和达点点头。
“小女从小顽劣,又生于草野之地,如今嫁给了王爷,若有不妥,还望王爷多加管教,莫让她坏了规矩,惹上更大的祸事。”
温和达是武将,不会拐弯抹角,这话说得明白。
羡临渊低头喝了口茶,敛下眼皮:“她是我妻,我自会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