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椰子泡奶

2、第一章

　　梧引镇西边的劣霞山腰，鲜花遍野，鸟鸣鱼跃，坐落着一个土匪寨子。燕矜正蹲在菜园里，手里捏着根狗尾巴草直晃荡，溜圆的眼睛瞅着枯败衰颓的菜苗发愁。

　　一个梳着总角的小丫头，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一路狂奔而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俏生生的圆脸涨得通红。

　　“燕哥哥，出，出事了！我刚刚，刚刚偷听二当家要把你绑起来了！你爹爹，他...他要被杀头了！！快，快跑！”

　　燕矜拂了拂衣摆站起身，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倏然露出惊恐的神色，拽紧了衣袖，嘴唇发白。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垂眸捏了捏小丫头脑袋上的丸子，说着：

　　“多谢啦。”

　　燕矜向着寨子方向望了望，守门的人正打着瞌睡，于是燕矜转身便往山脚下跑，不顾惹人恼的苍耳子粘了满腿满身。

　　燕矜在寨子里久居多日，跟土匪们早就打成一团，熟络得很，土匪们也不像当初那样严加束缚着燕矜，在寨子周围随意走动还是没有人会约束的。

　　燕矜一路狂奔到街市上，揪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蒙住脸，然后毫无形象地叉着腰喘气，略微歇了歇脚，便朝着燕府奔。

　　平日里雕栏玉砌的燕府除了被贴了大大的封条，好似没有什么不同。往里说的话，只不过少了些人气，其实也没什么大区别的。燕矜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被砸碎得只剩一角的匾额，叹了口气，抿了抿嘴走开。

　　燕矜是从宅邸的侧门偷偷潜入的，宅内宛如临了一场浩劫，断垣残壁不过如此，荒草丛生。燕矜是在一堆垃圾中找到自己的木匣子的，抹了抹手上的灰，打开匣子把里面的事物揣进怀里，轻轻吐了口气。

　　“烛青，烛青。”燕矜唤道。无人应答，这才反应过来，婢子们早就各奔东西去了。

　　此时街上到处可见的，都是对燕矜的活捉悬赏令，燕矜皱眉嘟囔，拢了拢手帕低头走出人群。

　　天色显出暗淡的青色，凉风细密地缠绕每一寸肌肤，燕矜还穿着一袭白色绣衫，耐不住寒冷，搓了搓手臂。余光瞥见卖胭脂的摊贩，上前笑道：

　　“要上好的胭脂，妆粉，黛粉，要姑娘家最钟意的。”
　　“保管公子心上人喜欢！”小贩欢喜地收下银子，顷刻眉开眼笑。

　　入夜，酒楼小厮送来了吃食，燕矜趴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最后一把掷掉了木箸，无限忧愁地“哎—啊—”叹气。蹬掉靴子，踩在木板上还是嘎嘎作响，燕矜把脸上的白粉洗净，没脱衣服直接躺上床。

　　正合上眼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就听见木门外传来厚重缓慢的脚步声与木板的嘎吱声，渐渐停在了燕矜门前。扣门声撕破静谧的夜幕，一声接一声，却不闻人声。燕矜猛得睁开了眼睛，心脏咚咚地在胸腔里砸，燕矜屏住了呼吸，开口：

　　“何人？何事？”是一把温婉柔嫩的嗓子，却带着娇横的语调。

　　屋外人保持着沉默，随后终于道：

　　“无事，走错了。”那声音沙哑得宛如钢砂刮地。脚步声愈来愈小，燕矜抚着胸口呼出一口气。

　　突然“哐啷”一声巨响，门被暴力撞开，来回扇动。来人望着惊坐起的燕矜，还是那把沙哑的嗓子：

　　“跑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