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时光》封水岭

11、拒接电话

　　唯我空间是一间位于大学城三楼包含量贩式KTV的连锁酒吧，每晚不同学校的学生乐队都会上台来表演，许多学生会特意冲着自己喜爱的乐队而来此疯狂一把，因此这间酒吧赚尽了高教园区的人气。

　　一踏进那镀金大门，巨大的音响发出的节奏感就填满了他的那些空虚。他看到荏苒站在吧台，如同找到了聊以慰藉的人一样兴奋的跑了过去。

　　他问荏苒要了一杯青岛啤酒。

　　荏苒见他一个人过来就奇怪的说:：“今天这是吹什么风啊，竟然把我们小宝吹成一个人了？”
　　起
　　源不高兴的说：“你别幸灾乐祸的在这里瞎捣鼓，没事净嚷嚷。”

　　荏苒眯着眼“啧啧”的说：“什么事儿啊，看你连着小脾气都来了。”

　　起源灌了一口啤酒皱着鼻子抱怨：“唉，这世道还是啤酒最好。你看我们寝室那仨，把我一个人丢在荒山野岭的，也没个电话照应关怀两句，害我一个人在寝室怪寂寞的。”

　　荏苒故作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就为这种事情郁闷。你有点人生追求好不好？一个大男人的没个人在一旁就憋闷，成什么样子。”

　　起源被她说的悻悻，喝了口啤酒，心里有点堵。

　　荏苒见他这样子，也不想再雪上加霜幸灾乐祸了。她从兜里递给他一支烟说：“喏，送你一支小烟，抽一点痛快一点吧。有事的话就说，别憋着，搞的你肠胃在里面顶着气，活受罪哈。”

　　起源接过烟，搭着荏苒的肩膀笑说：“还是荏苒最好，不愧是知己啊。做兄弟的，就是讲究一个有义气。”

　　荏苒浅笑着捶了他一拳说：“得了吧你，别给我糖衣炮弹了。你今天肯定有事来着，不痛快的就说出来，我给你安慰安慰。要是不想说，你就别给我表现出你那不痛快的样子，感染着我也不痛快。”

　　起源喝了口啤酒说：“真的没什么事情。可能赶上情绪低潮期了。”

　　荏苒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说话。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起源好似发现新大陆一样，稀奇的说：“我今天看那学校的BBS，唯延竟然晋级成我们学校四大帅哥了。啧啧，他的魅力还真是没法挡，不愧是我的兄弟，我对他可是很有好感的。”

　　荏苒在一边不以为然的说：“你不知道，他以前在我们学校那才是风云人物呢，连校长他四年级的女儿都迷他。我们原来那食堂大娘成天看到他就用她油腻的手捏他的脸，打菜还一下子给他三个鸡腿。这档子事情至今令我颇为印象深刻呢。”

　　她兀自说着说着的时候，感觉被注视的目光不对，抬头看见起源偏着脑袋，带着一脸的意味朝她说：“我差点给忘了，昨天和唯延去干什么了，连班都不上了？打你电话也不接，现在连人家的曾经的风云史都知道了。”

　　昨天联谊结束他和西门几个就在这里喝酒，结果阿B说荏苒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起源看着荏苒找这么蹩脚理由约人家出去，心想着她可能真对唯延有意思，也不想破坏他们的好事，就没告诉B哥荏苒和谁在一起，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电话。

　　荏苒一边擦着玻璃杯，一边若无其事的敷衍着这种问题：“老同学了，叙叙旧呗。”

　　起源不乐意的说：“你别当我白痴好糊弄，我都顶着戴绿帽子的风险让你跟着他双宿双飞去了，你还不和我说实话，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荏苒用手做了个擦汗的动作说：“汗，其实这都已经是封沉N年的事情了，这是我光辉一生中无法磨灭的失败历程。算了吧，跟你直说了吧，他就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呗，后来把我甩了后来去英国了，就这么些。”

　　荏苒摊摊手说的很是无所谓，轻松到就像嗑着瓜子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起源听着算是明白，随即又不解的问：“那昨天你们这么长时间在干嘛啊？不会是旧情复燃吧？”

　　“往哪儿想呢你？”荏苒用食指戳了一下起源的脑袋说，“我那是在金矿里挖点金沙，赔偿一下我当年的感情损失，唯延这么有钱，不宰他我会对不起我自己的。”

　　突然想起什么，荏苒一跺脚激动的说：“哎呀，我的妈，我把东西都落在他家了。”

　　听到荏苒自己爆出来的新闻，都已经去他家了啊。起源直觉一切没她说的那么简单，铁定还有下文，不过他也不是泽欢那个绯闻调查组的，非要探个究竟不可，按她的性情兴致好的时候她自个儿会说。

　　起源绕开这个话题，换了一个角度，颇觉不可思议的说：“嘿，想不到完美的唯延和现在风尘的你曾经还有那么一腿啊。你们的情史貌似有点复杂，不过他看上去实在不是那种会抛弃你自个走的那种人。我可是第一眼看到他就把他当自家哥们了。”

　　荏苒哼了一声说：“什么风尘啊，说的我好像那什么什么的。反正当初的事情现在翻旧案了真是没法说，也不能全怨他。不过有件事我得说，人可是真的不能貌相，典型的例子就是你。”

　　起源刚才一直找打火机找不到，看见有个男侍应过来了，就问他借了个火把烟给点了。他抽了一口说：“别没事扯到我身上，我表里如一着呢。有件事情我得问你下，唯延有没有女朋友？”

　　荏苒回忆了下昨天他们的对话，直接回道：“我昨天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没有来着。”

　　起源狐疑的说：“他说没有就没有么，他看上去很是优秀的一个人，二十四岁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荏苒耸耸肩膀说：“他应该不会没事诳我的，没有应该就没有吧。以前念初中的时候，他的名字就是学校里的活招牌。那时候他也不太交女朋友，我貌似应该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印象中，他不是很爱和女孩子亲近，他觉得女孩子是挺麻烦的一个事情。”

　　起源吐了口烟立即反驳说：“话是那么说没错，我也觉得唯延是挺正直的一个人。不过，你说他不是很爱和女孩子亲近就有点不符合实际了，妍姐好像和他很谈得来，下课还一起出去呢。”

　　听完他这么酸不拉几的话，荏苒好似抓住小辫子似的，歪笑着指着起源的鼻子说：“嘿嘿，我以为怎么了今天，原来是这回事把你惹得不高兴了，还一个劲拐弯抹角的问我唯延的事情，刚才还厚颜无耻的说自己表里如一呢，臊不臊啊你？”

　　被人看穿事情的原委，还一点都没顾及他感受的笑，起源有些窘迫的说：“朋友有你这么当的么，给点面子。”

　　荏苒干咳了两声，给他面子马上恢复正常，正襟危坐的看着他，想了会说：“小宝，其实你还是有点在意丽妍的吧。”

　　听到这么一句，起源面色略显黯淡的抽了口烟，喝了口啤酒，没有接她的话茬。

　　荏苒继续说：“你这样天天有的没的和我放烟雾弹，不怕丽妍误会？你们俩拖啊拖的，都快三年了，难道还要这么下去么？其实你也挺害怕落单的，刚才你自己也说一个人怪寂寞的，要不你们凑一下成对得了，别老在一边唧唧歪歪的郁闷了。”

　　当初泽欢追求她的时候，她真的被他那契而不舍的精神吓得畏惧，后来又机缘巧合的认识了起源，起源的那种风趣无厘头和她一拍合立即给泽欢演了一出“一见钟情”的戏码。但是真正留心他们的人知道，他们之间就是称呼和动作上亲昵了一点，就是比好朋友在那么加深一层，仅此而已。

　　起源没有立刻把话接上去，吐出来的烟雾袅袅朦胧，把他的脸遮蔽的有点深沉，令人看不清。
　　良久，看着荏苒正期待着他的回答，欠扁的说：“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多逍遥自在，放浪形骸。”

　　荏苒当下翻白眼，不吝手力的在他额头上给了一记叩响说：“随便你，你就一个人逍遥放浪形骸吧，这就是表里不一的代价，死鸭子嘴硬，早晚憋死你。”

　　起源故意扳直脊背颇为超脱的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情爱乃虚无之物......”

　　“啪——”荏苒趁其不备又拍了一下起源的头，鄙视的说：“这是借口，比狗屁还不值钱。”

　　“唉，你一个女孩子，别老用暴力，敲一下拍一下的，虽然我是男人，但也是很痛的。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以德报怨，请你喝酒。”说着，起源拿起酒杯要敬她。

　　荏苒吸吸鼻子，悲惨的说：“我可没那么好命，昨天没来上班，被B哥说了一通，如果现在我还想插科打诨的喝酒，除非我不要我的柴米油盐了。”

　　“ 切。”见她没有太大兴致，起源起身独自走到离舞台近一些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对着着舞台上背着电吉他的帅哥喝酒，貌似是今天轮到他们学校的乐团表演。没法子，人凄惨的时候千万要学会人自娱自乐。

　　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男男女女，荏苒和他们侃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她手机的铃声响了。看到自己手机上出现一个陌生的号码，荏苒迟疑了一下，没接，继续做事。

　　“怎么不接啊？”唯我空间的主管阿B走到她身边听到她的手机铃声不断就好意提醒她。

　　荏苒腻歪的说：“骚扰电话呢。不理。”

　　阿B目色发光，自作聪明的问：“谁啊，是不是小宝？”估计刚才起源坐在偏僻的地方他没看到。

　　荏苒和起源的假戏可把酒吧上下都糊弄真了，反正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她也就懒得解释了。现在只要是荏苒的电话不断，阿B就条件反射认为是起源的。谁说年纪大的就会成熟的，阿B都四十左右的人了还一副小妹妹的八卦料子，荏苒私下里把它称之为狗改不了吃屎，越老越能吃。

　　见荏苒没反应，阿Ｂ又问：“莫非是很久之前的阿欢，要和你从头来过？可是不会啊，他不是早就放弃了么？那会是谁啊？难不成有新情况？”他腆着大肚子闪现着好奇的眼神期待着荏苒的回答。

　　荏苒翻着白眼，摇头惋惜的说：“您老要是在年轻的时候拥有这样的好奇心和这样孜孜不倦的恒心，您肯定能上清华，搞不好还可以上哈佛。”

　　一见荏苒“夸”他，他立马来了精神的自吹：“我年轻的时候，数理化那是相当厉害的，要不是高中时谈恋爱，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早就是预备着要拿诺贝尔了，我那是——”

　　“那是，您那是媲美爱因斯坦一百六十的智商，为人高洁品性优良，您是国家之栋梁，祖国之花朵，人民之福气，唯我空间之灵魂，我们之幸运。”荏苒完全展现出一副熟烂于心滔滔不绝的马屁精架势。哄得阿B眯着他的小眼乐呵呵的走了，这就是荏苒经久不被炒的独家秘方。

　　看着阿B走远，她低头拿出自己的电话。看着两通未接电话，荏苒嘴角向上扬起得意的为难，小声咕哝：“亲爱的，我到底要不要接你的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