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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二章 逼出的精神分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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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蔚蓝雪手拿画笔和画纸去了重症病房,她的优美倩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走廊另一端的墙上拖出刘思骢忧郁温和的削长身影,眉宇间压抑着一股沉闷的心痛。他缓慢地踱进病房,慢得像在走近死亡。病房里,一本温香的书半卷在床头的枕边,像一只眯起眼打盹的瞌睡虫。四下里望也不见玫瑰花,“扔了?…”消失的52朵玫瑰在他心上扎出了52个窟窿,流出的血就像玫瑰一样嫣红一片。刘思骢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他喉结噎动喉咙里闷着哭腔,像在痛苦地吞咽焦黄鱼似的。他凄怆地转身迅疾地离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李芸咬牙注视着这一切。她知道蔚蓝雪不在病房里。
重症病房里,蔚蓝雪把画笔和纸递在那个病人手里,让他手握住画笔。“能帮我,找块字板吗?”他的声音喑哑夹杂着气虚的喘息。“我找找看。”蔚蓝雪蹲下身在床头柜里翻找,找出了一块不大的废旧木板边料。她递到他手上,手把手让他握住,一面提醒:“小心有木刺扎手。”两只手相触的一刹那,病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亲切的熟悉,这种熟悉恍惚来自过去时光里的一阵和暖的风,很飘忽,他无从想起具体的什么。
见他脸缠纱布仍能自如地挥笔作画,蔚蓝雪啧啧惊叹。她微侧身凑过去看,只见素描铅笔在匀白的纸上沙沙作响,像细密的风拂过小树林。具体的物象形状还辨不清。待他画下去蔚蓝雪才渐渐判断出是一根随风自然弯曲的棉绳。“吊坠是什么?”她不禁好奇。“苹果?”依据他画的外轮廓线条蔚蓝雪臆猜,但又像不是。这时他咳了起来,画笔抖动着不得不停手。“我去给你倒杯水。”蔚蓝雪连忙走出病房绕到开水间倒了杯白开水过来。
“来,喝点水。”她吹散热气把杯沿放到他干干的缕缕皲裂的唇边。他连喝了几口顺了气,咳声不再。放下杯子蔚蓝雪无意间瞥到画纸,视线立刻胶住了似的,双眼定格在那上面,就像一段时空被写进了历史,成了凝固的文字。她心里抽紧了,脸上失神,“水晶心项链?”世界上心形的水晶项链千差万别,不计其数,但和她脖子上挂的蓝水晶项链一模一样的却只有一枚,“他…他怎么会画出来?”她不禁要问。“难道他,和我这条项链的主人有什么渊源?还是他是时家的什么亲戚?……”各种可能性猜想纷至沓来。
“你,你见过这枚项链?”蔚蓝雪激动地问,心跳漏了半拍,手不自觉地抚向颈间戴着的蓝水晶项链的那颗蓝汪汪、水滢滢的心。“我不也清楚。我只是凭直觉画出来。”他的声音里传出一种浑沌无知的迷惘。“画得很美。”蔚蓝雪赞赏,心在说:“就是为我脖子上的蓝心项链量身而画,纤毫毕现、毫无二致。”同时疑团在升起,病人?蓝心项链?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虽然他失忆了,但他能画出这条蓝心项链说明这条项链是他曾经熟悉的,所以现在才会成为他记忆中的某个片断,在画纸上不经意间画出来。
“关天这条项链,你能想起来什么吗?”蔚蓝雪盯着他满怀期切地问。“项链……”他陷入冥想,努力回忆关于过去的稀虚影像,但徒劳无获,他无奈摇头。“蓝色心形的水晶项链,正面是蓝色,背面是雪白色,蕴含着雪花的透明暗纹。”蔚蓝雪详加细说,试图唤醒他紧紧封闭的记忆闸门。他搜索枯肠,换来的只是手抓脑门狂乱地揪着拍打着,“为什么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别这样,你别这样,”蔚蓝雪制止地抓过他的手慢慢放下来,“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别折磨自己。”
“我会一直这样下去什么也想不起来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的声音极其痛苦,沉埋着失望。“谁说的?你会记起来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你才刚刚苏醒没多久,要马上恢复记忆哪有那么快。”蔚蓝雪轻言安慰他,其实她心里根本没底,甚至隐隐担扰着。“他会不会真得从此什么也记不起来?”她心里打了个大大的悲悯问号。人的生命是漂泊无根的,所以人生中的种种不测也就不足为奇了。
“希望吧。对了,谢谢你送画笔给我。”边说他边扬了扬手中拇指粗的清油木柄的笔刷。“不用谢,画笔握在你手里也是物尽其用。”“等我拆了纱布能看见你,再认真地为你画一幅肖像画。”他诚心诚意地说,在这个医院里蔚蓝雪是唯一关心他的陌生人。“真的?我十分期待。”蔚蓝雪抿嘴而笑,“别太累了,你躺下休息会儿,睡一觉。”她帮他收起画纸和笔,扶他慢慢躺下。静静地待了片刻,听他没声响了,呼吸均匀顺畅,她起身悄悄地离开。
途经护士站,她迎面看到刘思骢侧脸在和护士李芸讲话。走至近前刘思骢无意间一抬眼看到了她,见她唇边眼角漾着微微的笑意,痛苦开始在他脸上蔓延。意乎寻常的想象力在刺激他受挫的心,“他们肯定是一起散步刚刚分手,幸福的笑还写在她脸上呢!”李芸一转脸看见了蔚蓝雪,她朝她笑着点了个头,又注视向身旁的刘思骢。刘思骢紧抿嘴巴闭口不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热络地和蔚蓝雪说话,他的脸上显出一丝漠然。蔚蓝雪想主动开口打破尴尬的僵局。
李芸抢先一步抛出一个有关病人的问题给刘思骢,“3号病房的权小菲今天早上腹泻了七八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言下之意她束手无策。“用了什么药?”刘思骢回过头问,眼角的余光仍伫留在蔚蓝雪身上。李芸如实汇报所用药物。“暂时停用这种药水,给她做贴脐理疗,再观察明天的情况。”见他忙工作,蔚蓝雪走过去了,心里有一丝失落落的。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想和自己的好朋友形同陌路。可是他们现在回不到过去那般自如了。见到刘思骢神情悒郁,她内心的自责更添了一分。
“好的,我知道了。”李芸答,瞥眼瞧见蔚蓝雪走了过去,心下大为快慰。刘思骢急于抓住什么似的迅疾地回头张望,蔚蓝雪早已不在了。他又回转身去望,走廊另一头也是空无一人影。“也好……”他在心里深长地叹息了一声,不知是说避免了尴尬也好,还是说早一天被拒绝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李芸一直盯着他的背,“希望你快点从悲伤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在前面的阳光下等你。”
刘思骢却始终没回过头看她一眼,而是直愣愣地呆望着蔚蓝雪刚刚走过消失了身影的走廊,似要捕捉住她弥留在空气里的那一丝淡淡的栀子香,单纯、干净的气息。刘思骢的眼神沉沉其醉,竟似忘了被拒绝的痛。
没有蔚蓝雪在的汐阑房产,高玉龙如鱼得水,宛然君临天下的帝王,头都比往日昂得高一点,气势跋扈飞扬。他已派人前往巴斯探讯:时严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快也得两年以后。具体的症状是哮喘,医生嘱他静养,常年用药。派去的人和主治大夫是留学时的同窗,一向交好,所以消息确凿可靠。“时严鹏,等你回来的时候,你看到的将会是我高玉龙说了算的高氏企业。”想像着时严鹏到时候目瞪口呆,一文不名的惨相,他高翘起双腿舒服地放到办公桌上,得意非凡地哈哈大笑。这时已是下班时间,其它办公室的灯都尽相灭了,唯独他这儿灯如织明如昼,然而这些明亮远不能冉起他心里曾经的光明。
现在他已经开始憎恶回家,常常是林菲已经入睡了他才到家,盯着熟睡中的妻子看,他恨不能冲上前一脖子掐死她。她的心到今天仍没有回归。夫妻之间一旦开始同床异梦,家的精神实体就土崩瓦解破碎了。随着破碎的心灵逐渐渗透,实体的家分崩离析也为时不远了。重点是高玉龙不想让自己的家庭成一块碎镜。让高玉龙气闷的是时至今日林菲居然还去小木屋,她对时弦瑟恋恋不忘无异于在狠狠地煽他巴掌。他能管住她的人,却没办法收拢她的心。有妻若此,高玉龙哑巴吃黄连。
曾经,他以为这次婚姻会天长地久,倒不像一般小青年那样凭一时冲动头脑发热他们才结的婚,他们的感情历时三个春秋,也经历过考验。并且自从他们住在一起以后,林菲变得循规蹈矩,每晚按时回家,不再像单身一人时常和三五好友在夜店里彻夜狂欢。她一改以往我行我素,自由如风的习气,她的改变让高玉龙看在眼里满意在心里。他们彼此都认定对方是自己一生的归宿。海誓山盟,石烂海枯之类的誓言自不必问,忘情时总挂在嘴边,爱到如胶似漆处什么话都说遍了。可惜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心变了,爱也走了,留下的是一俱空壳。高玉龙的悲哀恰恰来自这俱空壳人儿,正是他内心还在乎,才会有如此深切的痛。
林菲隐隐约约觉察出亚瑟的失踪是高玉龙一手所为,但她苦于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丈夫手机里的陌生号码她也打过了,对方只是经好友介绍托高玉龙买房,线索就此中断。高玉龙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替他办事的人他都给了足够的封口费。从那个人嘴里林菲当然套不出什么话来。但她凭直觉断定这其中藏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百寻亚瑟不着,心灰意冷之际她几乎料定亚瑟是没命了,这个结论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会不会……他对我也下毒手?…”林菲吓得身体直发抖,“那…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去哪儿躲一躲呢?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个家,躲开高玉龙。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去舅舅家住一阵子。找个什么理由呢?舅妈身体欠佳去侍候她。林菲就明言告诉高玉龙。高玉龙答了句尽点孝心是理应的,去吧。言下之意鼓励加支持。林菲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还以为他会横加阻拦呢。
隔天,她提个小包就去了城西的舅舅家。第一天风平波静。第二天,林菲和舅妈正吃着晚饭,高玉龙提了大包小包的保健品登门探望,嘘寒问暖,殷勤问候。林菲一看见他就头皮发麻,眼神恐惧,心里阵阵害怕。然而高玉龙绝口不提要接她回去,相反倒嘱咐她好生照应舅妈,宽下心多住些日子。
他走了以后,林菲才松口气。舅妈吴月芹对高玉龙赞不绝口,说林菲嫁给他是最明智之举。林菲苦笑笑没吱声。没两天功夫高玉龙又来了,说不放心舅妈的身体过来来看看,随行的还有一位特地被他请过来的专家名医,来为舅妈检查身体。把完脉开了两副中药药方。翌日高玉龙又按方子抓药送药过来,叮咛林菲细心煨炖,让舅妈服用。这么一来高玉龙一星期就往这儿跑了四五趟。
吴月芹琢磨着他是想让林菲回去,碍着她又不便明说。反正家里有保姆,林菲在虽好,不在其实也无妨。重点是不能让他们新婚不久的夫妻之间产生嫌隙。男人嘛,离了老婆一两天可以,三五天乃至更长时间可就不成啦。她也是这么对侄女讲,林菲就是不肯依,说什么也要再照料舅妈几天。吴月芹一来感念她的孝心,二来实在拗不过她,又多留了她一星期。
高玉龙照例忙前忙后,隔两天必来一趟,大包小包地送来补品,一面又细致地询问舅妈身体怎么样了,吃了配的中药有没有起色,药效如何?其它话他绝口不提。林菲被他这种无形的逼责弄得心惶惶,畏惧异常,加之总这么住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一星期之后她主动搬回家。她想索性随高玉龙想怎么着怎么着吧,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高玉龙也不想把她怎么样,他就想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内心的谴责,痛苦地活着,像一只蚂蚱一样无论怎么死去活来地跳腾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精神折磨如同慢性凌迟处死,一刀、一刀闲悠悠地削下去,缓慢到让人无嗅无觉,锋刃沿着骨肉分离处“磁磁”地往你肉里延伸下去。暗夜里突然醒来的林菲总是被这种分外真实的痛感刺削着,她惊看向身旁的高玉龙,丈夫侧身熟睡着,那张脸在她的想像里变得狰狞可怖起来。梦里高玉龙像疱丁解牛一样手拿削利的小牛角尖刀,划开她的皮肉,一丝一丝的薄薄地切下去,痛到无形,她骇得额头、脊梁骨上汗涔涔,她想张口大叫却又发不出声。她起身下地像躲避瘟疫似的潜进浴室,抖着手紧紧地关上门,牢牢反锁上。她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响,她缩到角落里浑身簌簌发颤,像得了疟疾一阵一阵地抖,双眼睁得老大,眼珠凸出,惊恐地盯着门把手,就好像门外有个杀人的尼禄追她而来,脚步急促越来越近了,手按在门把手上了。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冲过去反攥着门把手,“咚咚”的敲门声紧迫逼真地响起,吓得她心惊肉跳。她手揪住自己的衣领,脸往里埋,捂住耳朵,想以此掩盖听到的声音。
“林菲,你在里面吗?”门外响起高玉龙半睡不醒的声音。林菲双手抱住头,颤声问:“有,…有事吗?”她牙齿直打战,双手伸向墙角的长木柄拖把紧紧地握住,半举起来做武器。“我要上厕所,你好了没有?”高玉龙嘟哝着催她。“噢——”林菲长吁一口气,頽然放下拖把,迟疑着打开门。“唉哟,怎么那么长时间?急死我了,我晚上肚子吃坏了。”高玉龙囔囔着。林菲出去了,走进卧室合衣倒下,睁着痴怔的眼睛,呆呆的,像受了刺激的精神病人。
电台里的同事都发现往日八面玲珑的林菲变了,变得判若两人,离奇的安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最近精神恍惚,做事心不在焉。同事问她话,她要么不答,要么答非所问。她变得健忘,常常前一秒刚说过的话后一秒就忘记,转而再问同事她刚刚说了什么。见她受了刺激似的精神异常,高玉龙看在眼里心里幸灾乐祸。但渐渐地他发现林菲真得跟换了个人似的,痴怔的眼神时常盯住一样东西看很久,呆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像两只没有生命的黑葡萄。连高玉龙叫她她也听不见,非得走到近前叫她,她才有一丝意识,像个机器人似的偏过头目光涣散地看高玉龙。高兴之余高玉龙开始担心了,妻子会不会真得精神出了问题?
尤其是夜里,有一回高玉龙起来如厕,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中穿过客厅,差点没被她绊倒,黑暗里她蜷在客厅通往浴室的门边,像一只病猫一样。高玉龙吓了一跳,以为她死了赶紧抱起她,林菲僵冷的身子一点反映也没有,两眼空空洞洞像什么也看不见。高玉龙问她怎么了?她反反复复就一句我在哪儿?再没有别的。那模样肖如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高玉龙呆了。
紧接着第二天,高玉龙打电话给刘思骢把他叫到家里。刘思骢是高家的家庭保健医生。他赶到时,林菲还在睡梦中。刘思骢一搭上她的脉,她就惊醒了,眼神如受伤的惊弓之鸟。“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不要,…”她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推搡着,抖抖缩缩地爬到床角旮旯里,双手拼命抱住头瑟瑟的说。刘思骢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高玉龙一眼。
“晓菲,不要怕,过来。我是谁?…你还认识吗?”高玉龙期盼地看向妻子说。林菲头埋在臂弯里不肯抬头。高玉龙绕过床侧走到她身边,轻轻拨开她的手,温和殷切地问:“晓菲,我是你丈夫,你不记得了吗?”林菲茫然地看他,像看着一个奇怪的怪物似的。她又开始重复那一成不变的话:“我在哪儿?…在哪儿?我在哪儿?”她的声音哭腔洇洇。
高玉龙转头看向刘思骢。“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刘思骢半蹲下身轻轻地问林菲。“我知道,”她兴奋的说,“你是小章,章杰对吧,你怎么不来找我了?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做一档采访节目的……”刘思骢和高玉龙面面相觑。
出了卧室,高玉龙低声问:“她…是不是这儿出了问题?”他手指指太阳穴,意思是说脑子。“最好让她来医院到精神科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刘思骢口吻婉转。“最近她受过什么刺激吗?”他接着问。“没有啊。她目前的情形严重吗?”“不好说,看她的样子有些精神分裂的迹象,这种病最好入院治疗。”刘思骢初步推断,合理建议。“下午我抽个空带她去医院检查,看检查结果,如果需要立即就住院。”高玉龙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点点头同刘思骢握了个手,送他出别墅。
刘思骢百思不得其解林菲怎么突然间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这种病一般是精神上受到巨大刺激后内心无处可倾诉,郁积成疾。但林菲怎么会呢?她家庭生活幸福,丈夫高玉龙宠爱她;电台工作出色,领导重用她,是本市知名的新闻美女主播。爱情、事业可谓双双得意。难道是为了要孩子?极有可能。林菲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人,她容不得自己不如别的女人,尤其是高玉龙的前妻。连前妻都能为高玉龙生个儿子,她若生不出,岂不笑掉张良平(高玉龙的前妻)的大牙?之前她的确漏过这个口风,刘思骢想了起来。
唉!人生都是欲求不满,过于强求人就会变得不幸福。或许他也该远远地站立望着蓝雪就好,走得太近容易失却那份美好,过度追求只会适得其反,朋友做不成反成陌生人。他暗自觉得眼下他该珍惜和蓝雪的这一份纯全无疵的友谊。有缘才能在一起,无缘即使对面也只能擦身而过,遁没在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