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粟聆

3、第 3 章

　　“你，站直！说你呢？看什么看？！左摇右摆的，站直会不会？一个一个的，塌腰驼背的，像什么样子？！”操场上响起了教官大声斥责的声音。

　　昨天好脾气的教官仿佛只是一个幻想，今天的他才是他的本体，一个肺活量相当不错的咆哮帝。

　　他们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半个小时的军姿了，汗水将迷彩打湿，每个人都在期盼着能赶紧休息一会儿。

　　“同学们再坚持十分钟，再坚持十分钟，咱们就休息一会儿啊！”教官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大发慈悲的说道。“站稳了啊，别一说休息就泄劲,站不好就再给你们加十分钟。”

　　教官一边说着，一边溜达，用眼睛扫射着每一个人，大家站的越发笔直了，唯恐被抓到不规范又多站十分钟。

　　漫长的十分钟一过，教官冲着队伍一抬手“行了，原地休息十分钟吧！”

　　“我的天呐，不行了，累死我了”“是啊，好热啊，我一直流汗还不敢动”“再站下去我要中暑了。”“教官也太严格了。”大家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抱怨的声音层出不穷。

　　“别抱怨了，看看那边那个班级，还站着呢。还面向太阳，这才叫惨。”

　　说话的男生叫孟洋，个子高高的，长得周周正在，透出一股憨厚老实的样子。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班级，大家顺着看了过去，突然就静默了。

　　“不是我说，他们班是真的惨。”一个吊着马尾辫，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女孩带着庆幸的和大家分享。“我们隔壁宿舍就是他们班的，他们教官超级凶，咱们之前不都学整理内务吗？他们教官说了，过两天检查的时候，不合格的全部从窗户扔出去，不论男女。”

　　“不会吧，新生的宿舍都是5楼、6楼吧？”一个男生惊诧的问。
　　。
　　吊马尾的女生耸耸肩,\"那谁知道呢，他们教官那么狠，这两天训的最厉害的就是他们班了吧。\"

　　“也是，不管了，反正一共就半个月，坚持坚持也就过去了。”齐雨晴，也就是马尾辫，抱着自己的脑袋晃了晃，放弃的往地上一躺，彻底躺平了。

　　勒驹一看，乐了。“这位女侠，您这姿势过于豪放了吧。”

　　齐雨晴把帽子盖在脸上遮挡阳光，含含糊糊的回答：“要你管，我舒服了就行，都快累死了，还要什么形象啊。”

　　周围几个男生也跟着摊到在地，女生们不好意思，就原地坐下，有关系很好的背靠着背放松一会。

　　休息了大概15分钟，教官开始开始喊集合，大家拖拖拉拉的站起身来，开始了新一轮的酸爽体验。

　　随着实践的流逝，阳光开始不再炙热，橙红色的光晕开始笼罩在这片操场上，随着眼中开始变得朦胧的身影，大家知道，这一天的训练终于又要熬过去了。

　　随着教官陆续解散的声音，校园里变得嘈杂起来。

　　“怎么样？今天去哪个食堂啊？”

　　顾驹将自己的胳膊搭在勒秋辰身上问道。

　　“一身臭汗，别往我身上靠。”勒秋辰嫌弃的推开他。“之前刘高轩不是说四号食堂挺好吃的么，好像是个清真食堂，比别的食堂地方小点，得排队。”

　　“行，那咱们就去那，要是没地方坐就打回去吃。”顾驹表示他没什么意见，就是得多打点，他要饿死了。

　　到了食堂一看，果然，人挺多的，都在排队。只能打回去吃了。

　　“你排这边吧，我去买点喝的，一会回来找你。”顾驹看了看这帮饿死鬼，估计商店的人也不会少，决定分开行动。

　　勒秋辰一听了然到：“别了，你直接回宿舍吧，我打完饭也直接回去。你要什么菜？”

　　“那也行吧，我要肉，是肉就行，你看着打吧，我要两份，不，三份盒饭。”顾驹伸出三根手指在勒秋辰的眼前晃了晃。

　　勒秋辰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个刚认识的舍友到底是个什么型号的饭桶？：“行，你快去吧，宿舍见。”

　　“好嘞。”顾驹点点头，转身出了食堂。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勒秋辰的肩膀，一颗脑袋从后面冒出来。勒秋辰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刘高轩脑袋上。
　　刘高轩被打了个正着。啊的叫了一声，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委屈到：“不是，我就叫你一声，你打我干什么呀？”

　　“谁让你一声不吭的站在我后面了，活该。”勒秋辰看他还敢委屈，没好气儿的说：“这要是换个胆小的，都让你吓死了。”

　　刘高轩闻言笑嘻嘻道：“不用换个胆小的。就您这易受惊体质，但凡是个人都比你强点。”

　　“滚蛋，谁是易受惊体质？找抽呢吧。”勒秋辰抬手又给了刘高轩一下。

　　刘高轩笑着挡了，“哎，说起来，你这舍友人怎么样？能玩一起不？”

　　“你说的是和我还是和你？”勒秋辰往前挪了几步，他已经差不多排到窗口了，还有一个人就能就到他打饭了。他一边回答着刘高轩，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要点什么菜。

　　“和我们啊，我们大家。”刘高轩挤眉弄眼的回答到。

　　勒秋辰余光扫了一眼，猜到了他的目的。“也没认识几天呢，不熟，看看再说吧。”

　　“师傅，三份两荤不要素随打，再要两份一荤一素，茄子，肉段，地三鲜，还有凉菜。”勒秋辰盯着橱窗里的饭菜，只觉得自己快饿死了。

　　“还是说不熟，这都带饭了。”刘高轩在他身后啧了一声，勒秋辰懒得管他，\"我自己吃，行不行？别以为不知道你想干嘛，杜希杰也是二人间，你找他去。\"

　　说完勒秋辰拎起打包好的盒饭，趁着刘高轩打饭的功夫，转身就走。赶紧回去吃饭了，谁跟他这臭贫。

　　军训第五天的时候，他们班正在楼下站军姿，听见对面教学楼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几个好信儿的同学，伸长了脑袋看向教学楼的方向，好像能看到些什么似的。

　　“今天不是挨班查内务吗？怎么这么吵？”孟阳耐不住他的好奇之心，好奇的小声问道。没等周围的人回答，他突然想到了那天齐雨晴的话，惊讶到“不会真是八班教官扔东西了吧？”

　　“应该是，我刚才看见被子飞下来了。”顾驹也小声哼哼的回答到。

　　“嗡嗡什么呢？！看热闹呢？！”教官突然大吼一声，没说话的勒秋辰吓得一激灵，反而顾驹没什么反应，

　　靠，又他妈丢脸了。勒秋辰闭了闭眼在心里骂道。

　　顾驹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又抿了回去。没叫人发现他的偷笑。

　　“都给我占好了，都消停的啊告诉你们，一会儿就轮到你们了，不用你们在这儿看热闹。”教官背着手，冲同学们扬了扬头说到。

　　“报告教官！”一个男生大声喊到，“说。”教官点了点头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想说，教官您不是那样的人，指定不能干那样的事，报告完毕！”

　　教官没绷住，乐了。“来吧，来展开讲讲吧，我是哪样的人啊，不能干什么事啊？来，出列，向前一步走！”

　　男生向前一步，从队列里走了出来，微胖，身高再一米七左右，顾驹一看没忍住笑了，这不走队列一直顺拐那哥们么，好家伙，这哥们真是有点喜剧天赋在身上啊。

　　“报告教官，展开说说就是您这种帅气英俊勇敢善良乐观开朗乐于助人的人，一定不会舍得为难我们这些单纯可爱天真率直活泼还不讨厌的祖国的花咕嘟的！”男生一口气说出了单口相声的气势，同学们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教官也笑了。

　　“你走队列要是有这嘴皮子十分之一，也不至于一直顺拐。”大家听完教官的的话，笑的更欢了。

　　这边正笑着，宿舍楼那边传来一阵哭声，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教官也好奇的拧着身往那边看，正好看到主任冲他招手，到他们去查看内务了。

　　“全体都有！你，归队。”教官指了指那个男生让他回去，“咱们班现在列队去宿舍楼啊，记着别瞎看，一个个别跟看热闹的似的，给人留点面子，表现不好就给你们东西也扔下去。听见没有？”

　　“听见了！”同学们大声回道。

　　教官先带女生们去的女生宿舍，男生在楼下原地活动等教官。

　　百无聊赖的男生们都忍不住眼神往女生宿舍楼下飘过去，还是好奇那铁面教官都扔了多少东西，还是女生，一点面子不给留啊。

　　顾驹也凑到勒秋辰旁边，小声问：“你说，这教官是不有啥不顺心的事，在这拿学生撒气呢？要不然这么较真干什么？就是一高中军训，又不是进部队了。”

　　勒秋辰想了想，“也不一定吧，可能这个教官就是比较严格，之前好像听咱们教官叫他班长来着。”

　　“嘿，那他们班可真是中奖了，看看，给这班人嚯嚯的，那边几个女的还哭呢。”顾驹朝一边角落努了努嘴。那边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小声啜泣着。

　　“别看了，够可怜了，别盯人家。”勒秋辰拽了顾驹一把，让他收敛点，别让人再尴尬了。

　　顾驹顺着勒秋辰的力道转过了身。“好好好，听我我善良的小室友的”。

　　落日的余晖开始洒在操场的跑道上，顾驹歪着头看着勒秋辰，顾驹发现，勒秋辰的睫毛好长，像个小扇子，扑闪扑闪的，迎着一点橙红色的光晕，有点像漫画里的特效。鼻子也挺秀气的。嘴唇，嘴唇也好看，上嘴唇像个小桃心似的。顾驹心想，他这小室友长是挺好看的，秀气，但不娘，那话怎么说的，面如冠玉，说的就是这样的男生吧。

　　直到教官下楼，男生们也没看到女生宿舍再有东西扔下来。

　　女生提前解散了，男生们熙熙攘攘的一起朝男生宿舍进军。

　　军务整理的难点，就在于叠被子，这是无需争论的事。所以，当宿舍出现一个怎么叠都叠不好的被子时，事情就变得尴尬了。

　　八人间宿舍620，一个男寝楼右手边最把头的一个神器宿舍，一个据说半夜可以听见楼上脚步声的宿舍，然而，已知，这个楼，只有六层。

　　这个宿舍，神奇的点还不止于此，在于人。

　　社牛患者，赵锡，就是刚才那个给教官说相声的神奇男子，就在这个宿舍。

　　大家随着教官走进这个宿舍，一眼望去，一个硕大的被子映入眼帘，蓬松，且柔软，存在感极强，看着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这是谁的？”教官指着问道。

　　旁边几个人开始偷笑，一看就是这个宿舍知道内情的。

　　赵锡尴尬的笑了笑：“报告教官，我的。”

　　“你这是什么玩意？这被这不就是团起来了么，你这是故意不好好叠啊。”教官上前几步，把被子抖开道。

　　“冤枉啊，我是好好叠了，可是这被子，他不听我的啊，我一生气，就扔那了。”赵锡苦笑着解释，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教官，我作证，他这个被子实在太难叠了，他这个是从家拿来的双人被，贼蓬松，根本压不出印。”和赵锡一个宿舍的孟洋憋笑着开口。

　　“那学校发的被子呢，怎么不用？”教官边问边展开看了看，确实够蓬松。

　　“那啥，我容易过敏，入学那天我爸妈来送我，我妈直接把这个被换上了，学校发的她直接拿走了，我当时也没注意，忘了军训要叠豆腐块了，这几天我这屋吧，天天因为我扣分，我也是一点招没有”赵锡苦兮兮的挠了挠头，回答道。

　　教官听了，一时也沉默了，他想了想，这个被，就是他没办法征服，但是，这是夏天吧？不热么？

　　顾驹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靠在勒秋辰身上在那乐半天了。“哎，哥们，这大热天的弄个夏凉被也行啊，怎么还整个这么厚的？这是要把你裹起来自燃么？”

　　勒秋辰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赵锡一听笑容更苦涩了“别提了，我出生的时候早产，身体不太好，我妈就总觉得我怕冷。”

　　顾驹一听，站直了身体，走到了赵锡旁边，伸手比了比他俩的身高，说道：“嘿，这不巧了么，我也是早产，看咱这体格，回去告诉阿姨，这光靠捂着可不行，得锻炼。”

　　赵锡闪开，顾驹这个动作，没有危险性，但侮辱性极强。

　　“离我远点，我还会长个的我告诉你。”赵锡无语的拍开顾驹的手。

　　“行了行了，别闹了，你这个情况我知道了，到时候看看怎么处理”。教官又翻看了一下这床双人被，确实不太好拯救。

　　“教官，咱能像电视剧那样不，就铺到地上，然后找个凳子来回一直压，给他压平。”顾驹一边说，一边来回比划着姿势，看起来兴冲冲的，好像觉得挺有意思。

　　勒秋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总觉得自己的三年高中生涯会不太好过。

　　他低头看了看学校宿舍铺的瓷砖，米白色，看起来挺干净的，但是，要是谁想把他的被子铺在地上，勒秋辰不自觉的摆了摆头，他应该会和人打一架，生死博弈那种。
　　“电视剧里还用汽车压铁门呢，我还得给你整辆车去呗，想啥呢搁这。”教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还好教官否决了他，不然下一秒顾驹就能把赵锡的被子铺在地上，不管赵锡乐不乐意，因为赵锡根本都来不及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