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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   楔子
      弹词尽,灯火休,歌舞奏罢脂粉旧。
      香山叶,梧桐秋,最是多情应不朽。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那两个字就像是在时光里被灰尘弥漫堆积掩埋起来了。
      人们总是恭恭敬敬的叫他,傅老、傅将军,小辈们在大人的教令下唤他傅爷爷。沿袭着姓氏所带来的荣耀,保持着傅氏家族传承而下的门第光辉。而他的皮肤渐渐松弛,原本清明的双眼也被时间遮蔽显得昏聩起来。岁月洗去了他清朗英俊的锐利轮廓,
      让他看起来与任何一个平凡老人没有区别。他越来越喜欢坐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独自发呆。那些已经散尽的往事在这个时候聚拢来,茫茫。在黑暗里,闪烁的向着他靠近,汇聚成一条可以去往历史的线索。
      冬阳。
      他记得那个少年,不服输的表情,眉角有淡淡的伤疤,他叫他,冬阳,再来跟我秦奉打一场,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他们两个,只能是你死我活。

      第一回 鸿门宴挚友反目阋墙祸兄弟成仇(上)
      1911年冬北平
      一整年转眼又行到了末尾,冷清许久的街道上终于因为这新年来到而显示出些许热闹气氛。店铺都应景的挂上了披红的招幡,卖窗花、年纸画儿的小贩沿街吆喝,为冬日的寒气带来了一点暖意。
      九门提督傅善大人府的管家辛婶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为着给这新年增添一些喜气,她急着指挥两个男仆役布置正厅。
      “那边儿的灯笼歪了,诶,对了。春联儿不忙着贴,等老爷回来再张罗。把这窗花儿赶紧的糊上,这不利索的。”辛婶大着嗓门指挥着,
      眼睛瞅见门口晃过的人影,立刻赶了过去。
      “我的好少爷,今儿都三十了,你还要往哪里去啊?”她做个凶恶样子出来,“一会儿老爷下了朝还要考你的书呢。”
      傅冬阳勉强的停住脚步,十二岁的少年如同一株朝气蓬勃奋力生长的植物,眉目清朗。见自己想偷偷溜出去玩的计划破灭,冬阳并不死心,他一边听着辛婶念叨一边心不在焉的朝门外望:“爹爹下了朝才不会回来这么早,必然是要去同僚那里喝酒的。”
      “辛婶,红纸不够了。”那边的仆役忽然喊了一嗓。
      傅冬阳立刻挣脱了辛婶的手:“好辛婶,我去琉璃厂的荣宝斋给你买一些顶好的回来,再转到前门大街买些年画儿,保证贴到家里各种都是红红火火的。”
      说完也不等辛婶答应,已经一溜烟的跑掉了。
      “少爷啊,你快回来啊。哪能让你去上街买东西啊,!”辛婶着急得大叫,可是哪里能撵得上傅冬阳。

      终于顺利逃脱的傅冬阳可没有管身后急得跳脚的辛婶,憋了好几天在书房里的他早就忍不住想要出来好好的玩玩了。难得今天爹爹不会早回来,家里人都忙着筹备年夜饭谁也顾不上看着他,他一路从琉璃厂的墨宝铺子溜达出来,在前门大街看了一回耍杂技的,又美美的吃了一回小吃,方惦记起要给辛婶买红纸年画,一摸腰却立刻傻了:腰上的钱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绺子丝绦,断了整齐的茬口,如同笑话他一般晃悠着。这该是碰见了“剪绺子”的惯偷了。傅冬阳无奈的耸耸肩,转身准备往回走。
      “冬阳。”随着脆生生一声唤,一个少年站在了他的面前,月牙似的眼弯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秦奉。是你啊。”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北平城“四大家”之一的东城秦三爷的儿子秦奉,早与冬阳家是多年的旧识。秦奉比冬阳年长两岁,身量也略微高些,一双月牙眼睛总是笑着的,显得格外和气。冬阳看见他自然高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也笑了起来。
      “你怎么一个人上街啊?”秦奉上下看了一眼冬阳,“我爹爹说今儿夜里在醉花楼同你爹爹吃饭,让我一会儿也去,正好碰见你,一起去吧?”
      冬阳刚要说好,立刻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得先回去一趟。”
      “我打发个人去通告一声辛婶婶和傅伯母不就好了?”秦奉建议道,“这么冷天不好多跑远路,仔细要着了凉。”
      冬阳更加赧然:“我本是来帮辛婶买红纸,不想钱袋却被偷了去。所以回去与她说声,也好让她再打发人去买。”
      一听这话,秦奉的月牙眼睛又眯了起来,目光落在冬阳腰上那断了的丝绦上,他淡淡说:“你且稍等。”
      言罢他带着冬阳走进了最近的一个茶楼,招来老板低声吩咐了两句,就气定神闲的笑道:“等着吧。”
      冬阳虽然是疑虑,却也跟着他坐下,不过盏茶的功夫,就见一个瘦小的汉子垂着头走到了桌子前,双手捧上了一个钱袋,真是冬阳的失物。
      “这?”冬阳吃了一惊,而秦奉依旧是和颜悦色的看着那汉子,并无话。
      那汉子额头上出了一点汗:“小的叫力三儿,在秦三爷的地面上混口饭吃,不想眼拙得罪了公子,还望见谅。”
      秦奉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给傅少爷斟茶道个歉吧。”
      “不用了不用了。”冬阳大窘,忙求援般看向秦奉,“既然是找到了便算了吧。”
      秦奉看他一眼,依旧笑得云淡风轻:“那还不谢谢傅少爷。”
      那汉子千恩万谢了去了,冬阳睁大一双眼睛,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丢了东西竟然只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神通广大的秦奉这么给找了回来。
      秦奉笑笑:“在北平城的地面上,你傅冬阳就是少了根头发丝儿,我也能给你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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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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