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凤皇，止阿房》瞳~

1、第一章

　　血，漫天的血，如同盛放的彼岸花，妖冶而邪美的绽放，塞满了我微微睁大的眼。
　　无数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在我面前一一闪过，但都快不过敌军的手起刀落。
　　只那么瞬间，那些曾经对着我微微浅笑而面带桃红的柔美宫女，却成了现在没有气息的残肢断躯，铺满了曾经用玉树琼枝精心布置的幽径，染红了姹紫翠绿嫣然色。
　　“主子，快……快……”
　　我最贴身的小太监疾步向我跑来，断断续续的话语还未说完，便一个踉跄，扑倒在我的面前。慢慢涣散的瞳孔空洞地望着我，费力地吐出最后一个“跑”，翻滚的红色泡沫便不停从他嘴里涌出，沾染上了我的衣角。
　　我厌恶地望了他一眼，忍住了胃中一阵阵的痉挛，正准备转身离去。
　　他便出现了，身着银色战甲的他如同地狱里噬血的修罗，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魄，缓步向我迫近，那双盛满了所有冰冷的黑瞳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而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璀璨一笑，哪怕他的一只手上拿着正要挥向我脖颈的大刀，另一只手上提着还在滴血的我兄长的头颅。

　　车轮轱辘轱辘转个不停，帘外的景色由燃着熊熊业火的废弃宫落成了繁华的长安盛都。夹道的百姓盛情地挥舞着双臂为他们凯旋的将士，为他们一车车运送而来的战利品，更为他们至高无上的君主。
　　“冲儿，别看了，闭了帘子吧。”慕容苓掩住泪水横流的面颊，哽咽到。
　　“姐姐，你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会把我所失去的一切全部都得回来，我会让这长安城……”
　　“快住口”慕容苓睁大了妙目，闪烁的晶莹隐藏不住恐惧的蔓延，急忙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嘴。
　　我微微冷笑，挡下了她的手，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继续我的沉默。
　　在我闭上眼前，我想到了那双黑眸，想到了那双带给我毁灭亦带给我希望的双手。
　　可我没有害怕，甚至有一丝窃喜，只为了再见到他。

　　所有被俘的宫人，如同牲畜，被分给了不同的立有战功的将领，而我14岁的皇姐慕容苓因她的绝世美貌而直接入了天王的后宫，夜夜笙歌，日日伴君左右。
　　如果说这是帝王家女儿所应有的最好的宿命，那帝王家男儿的归宿，要么是嵌着森森白骨的宝座，要么是兵败自决时的解脱。
　　但我什么都不能选择，只是被囚禁在皇宫的一隅，每日在衰老宫人讥讽的话语中，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时间流逝，忽而冬至。纷纷的大雪让战乱成殇的北地有了暂时的宁静。浸染出一份祥和。
　　我身着单衣，闭着眼，倾依在窗棂前，任冷冽的寒风如刀剑般凌迟着肌肤，让麻木的痛感确认我是否依旧还活着。
　　这时，一阵阴影挡在了我的窗前，阻隔了冷风的吹入，我逆着光，睁开眼，一袭明黄突兀地伫立在白色的底颜上，往上便是那双熟悉的黑眸，只不过不在那么的冰冷，甚至略有愠怒。
　　“看来你在这里十分的清闲啊，大司马。”他的唇型微微上翘。
　　呵出的白气在四周凝结，如同漫步于雪山顶端的姑射之仙，清冷孤傲，带着嘲讽，悲悯地俯视着芸芸众苍。
　　“对于一个世所不容的亡国之臣，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好？远离了朝堂上的纷扰，遗忘了弄臣间的硝烟，淡去了血统中对于权利的渴望。而最重要的是，我依旧活着，活着看同样的日出日落，感受着光阴如同沙砾般在我手中短暂的停留。”
　　我伸出张开的手，让跳动的冷风在我指见来回的穿梭。
　　“我没有听出你的感激，反倒是嘲弄，或许我真应该按照那些老匹夫的意愿，赐与你一杯鸩酒，白绫什么的，成全了你的姓所赋予你的责任。”
　　话音刚落，他猛地握住了我的手腕，骨裂般的疼痛让我不禁哼出了声，可他的力量并没有减小，反而增加。
　　“我可以有上百种死法给你尝试，让你知道什么是帝王的赐予，那是不容许别人有半分怨恨的恩宠。记住，在这里我就是神，我的手里不仅有你的命，还捏着你姐姐的命，更有你慕容氏全族的命，我想现在你应该知道如何答谢这份恩宠。”
　　他甩开了我的手，挺直了脊梁，俯视着我。
　　我揉了揉快要碎裂的手腕，迅速地翻身跪下，隔着窗棂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咬着唇到：“今生今世，臣必为天王鞠躬尽瘁，死而后以，以谢天王之恩。”
　　说完，一直跪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指令，可是四周如同静止了般，没有了响动，只有他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
　　我大气也不敢多出，思量他今天来我这里到底要干什么，是杀还是留？如果要杀，刚才借我越礼不敬便是最好的借口；如果要留，我现在什么都失却了，于慕容家而言，在姐姐身上能够获取的利益更大……
　　可一阵久违的温暖袭来，我只感到眩晕，当我再次睁开眼来，我已在他的怀中，他刚才居然从窗子里把我抱了出来，而现在大步迈出这困禁了我许久的庭院。
　　“天王，这……”我迷惑地望着他。
　　“如果你还想回去，我现在就可以下令把你的尸体带回去，如果不想，就不要说话。”然后缄默不语，只是把我抱得更紧，而我竟然从心底贪恋这份温暖，也回拥着他，感受着他加快的心跳，我无声地笑。

作者有话说

　　争取每个星期都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