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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暴力 ...

  •   回去后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吃过朝食,仆役院的众人就被安排了一整日的活计。中秋将至,届时谢府要在西园摆下赏月中秋宴,一应流水花灯都模仿城中裕水之畔的布置,只不过规模更小也更精致——为此,谢府仆役这两日十分忙碌。

      “桂晗你写得真好看啊。”

      在岑宁表示了自己会写字,又由掌事的检查过了书写水平后,她就被分派了在新糊的花灯上写谜题和吉祥话的活计。

      榕书手巧,被安排给花灯裱纸。干了快一天后她表示累得眼晕,此时偷闲坐在一旁,看着岑宁笔走龙蛇,禁不住感叹。

      “若能让表小姐看到你写的灯,她说不定真会把你要过去呢!”榕书兴奋地说,“小姐她最偏爱有文墨的姑娘,之前与我一起入府的姐妹,有一个就是去岁新年里工巧地对上了一个对子,便被从杂院提到了熙水院,如今嫁了个管事,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榕书漫无边际地絮絮叨叨,很快把话题偏到了不知哪里。岑宁笑着听她讲,思绪已经飘到了明天的中秋宴上。

      从昨日听到的对话看,这位表小姐性子直爽,很有自己的想法,行事也有强硬的一面。以原身“秀才女儿”的出身,她或许不用多费心思,找个机会与表小姐当面把事说清就行。

      中秋宴后西园内的灯会,就是一个能自然接触到表小姐的机会。

      岑宁正在心中计划,仆役院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桂晗在吗?茹妈妈有事找你,让我们喊你过去。”

      她们做活的厢房外,一名侍女扬声询问,另一名侍女装扮的女子垂着头跟在她身后。

      “找你呢。”榕书轻轻拍岑宁的肩提醒。

      岑宁点头,写完手上的花灯,转出厢房问道:“上头派的活有些多,不知是何事?”

      为首的侍女有些不耐烦:“茹妈妈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让你过去你便动身就是了。”

      岑宁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一时又无法说清。迟疑间,侍女已摆了摆手:“别耽搁了,大伙儿都忙着呢。若担心手上的事不好交代,你,”

      她点了点跟着一同来的侍女。

      “去和掌事的说一声,然后紧着跟上。”

      说着,她已率先朝院外走去。

      随同的侍女一溜小跑去了主屋,岑宁只能跟上前面的人。

      侍女快步在前面走着,去传话的侍女很快也赶了回来,缀在岑宁身后两步。申末天色尚未暗,西园中时不时可见人影急匆匆穿过,但走着走着,人影越来越少了。

      岑宁心中预感更甚,她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速度刚刚放慢,前方一直头也不回快步走的侍女立即停了下来,训斥道:“磨蹭什么?”

      身后的侍女也停了下来,依旧是在身后两步的位置。

      岑宁轻轻吐了口气,讨好地道:“对不住姐姐,我忽然有些内急,想去更衣。”

      为首的侍女皱眉道:“忍着,一会儿就到了。”

      岑宁没有迈步,她作腹痛状忽然蹲了下来,一边在口中□□,一边回想刚刚走过的地图。

      这两日闲聊中,她知道了谢府分主宅与东西两个跨院,东跨院多用来迎客与供旁系居住,西跨院则住着小辈们。西园在西跨院靠北的地方,而她们方才东拐西拐,现在应该在西跨院南面的位置。

      而茹妈妈是东院那边负责管教下人的妈妈。

      一只手忽然攥住岑宁的胳膊,侍女粗暴地想要将她扯起来。另一名侍女也靠近伸手。

      她们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不管这丫头是否真是腹痛,就算是扛,也要把人尽快扛过去!

      一直跟在后面的侍女是做惯了粗活的,力气很大,双手似铁钳一般扣住岑宁的胁下,就要直接将人提起来。

      忽然,她觉得手中人一扭一滑,眨眼间原本还在地上痛呼的人已经挣脱了她们的包围,退到几步之外的树下。

      “你——”

      “两位,真是茹妈妈要我过去吗?”

      岑宁一反方才小心顺从的姿态,手中攀着一节枯枝,冷声问道。

      茹妈妈在东院,她们却往南边走,不说南辕北辙,也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事。再者,这幅监视和押送的姿态过于严苛,不像是对一个普通丫鬟该有的阵势。

      更重要的是,这二位侍女之一的声音让她有些耳熟。东院那边的侍女,她可就只在最开始接触过两个。

      这让她不由自主产生一些联想。

      譬如,明日便是中秋宴,那位荒唐的二少爷是否从别庄回来了?

      “看来你也明白了。”

      押送的人有异动,为首的侍女并不慌张,也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是二少爷吩咐带你过去。少爷已经从别庄回来,他的人总不能还在外头呆着。”

      岑宁蹙眉:“现在便是要去见二少爷吗?”

      “你倒是想得美。”侍女嗤笑,“岂有主子等着奴婢的道理?自然是把你带过去捯饬好了,乖乖在房中等少爷回来。”

      “好了,话也说清楚了,可以走了吧?”

      侍女丝毫不担心她反抗,站在不远处睨着她。

      岑宁环顾四周,这附近虽然还算清净,但远处依然有人影来回,她若反抗,这侍女叫喊起来当即便能唤来一群人。二少爷的做法虽然未过明路,但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丫鬟随随便便触少爷的霉头。

      于是她在侍女好整以暇的目光中低头道:“请姐姐带路。”

      “说是个烈性子,也不怎么样嘛。”侍女满意又轻蔑地哼了一声,继续走在前头。

      不再绕路后,几人很快到了西园南边的修雅院。这是个四进的大院子,很符合谢府少爷该有的排场,从门口进去后又穿过几进穿堂,岑宁被引到后院的一个小厢房。

      从外看不出来,进去之后,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大红——房中置红烛,用红色蜀锦的屏风椅袱,悬着红绸帐子,帐后的被褥是红底绣着鸳鸯,床上的小几子上还放着一套大红的婚服。

      这位二少爷显然兴致颇高,想要做一夜新郎。

      “这是主子给你的体面。”侍女指着那套婚服道。

      历来只有正室可以着红,妾室连靠近正红的洋红都不许穿,更别说岑宁这身份放在谢府少爷的后院最多不过一个通房丫鬟,竟然因为主子的肆意妄为有了穿红的机会,确实称得上是“体面”。

      “换上吧,你也就今晚能偷着穿一回了。”侍女催促道,“一会还要上些妆,否则到夜里不好看。”

      押着她过来的那个粗使侍女在进第三间穿堂时就悄然消失了,大约是这样放肆的做法不宜宣扬给太多人。这位侍女能留在这里主持,想来是二少爷的心腹大丫头一类的存在。

      岑宁想着,行礼道:“多谢姐姐,一会是要姐姐来上妆么?”

      侍女在她头顶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岑宁维持半蹲的姿态,眼角余光快速扫了一眼周围。桌面收拾得很干净,只有那支红烛,椅子与床旁更是没有多余的陈设。

      她上前拿起婚服一层层抖开,外袍、中衣、外裙……拿起亵裤时,她忽然合身扑上前,一手箍住侍女双臂,一手用布料捂住她的嘴,脚下一拌,就把人摔倒在地。

      侍女惊怒地瞪大眼睛,但只能发出唔唔的模糊声音,在冷僻的后院根本传不出去。身上压着一个人的重量,一时间也挣脱不开。

      没等她做出有效反抗,岑宁腾出一只手在她颈侧用力一按,她便觉得眼前发黑头脑发晕,失去意识了。
      为防止她太快醒来,岑宁又用力按了数息,然后费劲地把人拖到床榻上,顺便把她的衣服扒了个干净,用红色的锦褥盖好。

      一方面是她需要侍女的衣服替换掉身上的仆役院服饰,另一方面,若侍女提早醒来,没有衣物也能拖延她向别人报信的时间。

      “就是这个做法看起来真的有点流氓……”岑宁默默想道。

      不过是这位先帮着二少爷耍流氓的,倒也不能怨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岑宁心中吐槽,手上动作飞快,已经换好了侍女的衣服,顺带把自己的衣服和婚服打了个包。

      她十分庆幸准备房间的人偷了懒,橱柜里空空荡荡,免了她“坚壁清野”的麻烦。

      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往外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没人行走,岑宁拎着包袱闪身出了房门,顺手把门后挂着的锁头拿出来上了锁,钥匙则放在旁边的窗台上。

      做完这些,她四下观望一番,把包袱沉进了后院废弃的井口里,自己则从小门悄悄进了修雅院后的竹林。

      在不能杀死侍女的情况下,她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二少爷返回、侍女提前醒来、或者有人意外闯入都会暴露她做的事情,届时被揪到,后果就从严厉处罚到直接发卖不等了。

      她得尽快找到表小姐,执行自己原本打算明日中秋宴后进行的计划。

      就算表小姐不愿出手相助,以这两天养好了些的身体素质,也有概率成功逃去别的城市从流民起家。

      总比一辈子困在后院做个通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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