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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抵达 ...

  •   虞府中少了杜鸢儿,生活竟也没有多大变化。她院中的一干婢仆仍被留在原地,几日来闲得不知做什么。

      岑宁在虞疏的授意下去了两趟郡牢给杜鸢儿带日用并照看她的生活,然后不算意外地发现,杜鸢儿再也没有提起要堕胎的事了。

      始宁的秋天就这样安安静静又过去了半个月。九月中时,城外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气息。

      几百兵护送着一行自平京而来的车队,缓缓从始宁东面靠近了。

      这一小股军队,兵员队列齐整装备齐全,其中围护的马车虽没有华美的装饰,但大而宽敞,前头拉车的马更是难得一见的良驹——正是那日三家商议后,从平京来的勋贵子弟们。

      “卓世兄,你说你已联络了人来接?”

      平京距始宁有二十来日的行程,不算太远。但因为心急皇嗣之事,一行人早起晚睡,掐着时间赶路,将行程缩短到了十五日。

      相应的,眼见目的地将近,积攒一路的疲惫释放出来,几人都只想尽快安顿下来,若能有东道主招待自然再好不过。

      被唤的卓益正骑马走在车外,闻言道:“是的,此人你们也认得。我招呼的是虞侍郎。”

      虞疏虽然卸任返乡,但他在平京的故旧偶尔还是会称呼他朝中的旧职。

      “虞世兄?他真是可惜了。”发问的是个看着挺年轻的男人,一身薄甲,同样乘马走在车外,“此事是否要和他商议?”

      “自然。”卓益道,遵循虞疏的要求,他没有透露金牌一事虞疏起到的作用,而是隐晦道,“皇嗣之事对士族而言不可谓不紧要,清言是知道轻重的,定会竭力相助。”

      “更何况,二位与我都非新康郡生人,对此地并不熟悉。若没有清言相助,是要等乌苏四皇子不得不送往平京,而说着来押送皇子的队伍没有理由地强留在始宁,徒然惹人生疑吗?”

      才说没两句,他那股莫名其妙带着点嘲讽的调调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对话的男人看他一眼,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有呛声。坐在车中的邰隐更是早就习惯了老熟人的调性,撑着头看窗外,眼皮也没掀一掀。

      卓益说得不错,用接管押送乌苏四皇子做借口动身前往始宁,本也是三家共同商定的主意。

      无他,平京的局势随着皇帝身体迟迟不复越发紧张。

      大宁本以世家为重,但当今在宝座上的这位凭一己之力改良举荐方式、重构部分官制,收回了诸多权力,使得皇权与世家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许多寒门子弟得到机会,开始簇拥在姜尧周围,获得几十年前不可能拥有的权势和地位。

      若姜尧身体无恙,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胜利的天平必将逐渐向着年轻的陛下倾斜。

      那是皇权与寒门的崛起,届时,世家也需在大潮之中调整,做出更有利于荣光绵延的决定。

      但此时皇帝称病,连日不朝,并且没有留下皇储后嗣主持局面。

      朝中的武将与寒门文臣已然十分紧张,若在此时被他们知道自己等人得到先皇子嗣的讯息,定然不会允许三族独自前来接回皇嗣。

      届时两方共同接手,三族第一时间得到皇嗣消息的优势——或者说,影响,乃至控制皇嗣的优势,就会化为乌有了。

      甚至现在,也无人知道这车队乃至始宁城中,是否有寒门一派的人等着掺一脚。

      三人中最年轻的薄甲小将,茂氏这一辈的四子茂朋眯起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周围的甲兵。

      从平京带来的这五百御林军就是他此行最大的底气,他会揪出每一个想要插手的宵小。

      扳回那座天平的绝好机会,他不可能任其从掌中溜走。

      ……

      始宁东城门外的官道上,虞疏已经布下道旁遮棚,准备了简单的酒水,展开族旗等待许久。

      到了午后,远处终于漫起滚滚烟尘。又行了一会儿,许是看到这边的迎接,一骑从烟尘中跃出,快速驰到近前。

      “前方可是虞世兄?”

      来人在马上扬声问道,正是茂朋。

      虞疏走出遮棚,行礼后笑道:“是茂家四郎?一年不见,越发英武了。”

      他吩咐仆从将桌椅热汤摆开,招呼道:“远来辛苦,也到了午膳的时候。几位带了许多人,赶着入城实在劳累,也不好安顿。不如略垫几口,随后去在下的庄子上盘桓一二?”

      “甚好,多谢世兄。”

      带来的人马已在道旁歇下。深秋热腾腾的肉糜与给军马准备的麦豆都很充足。帐子里,邰隐与卓益也到了近前。

      官道旁半露天的帐子不适宜说正事,二人分别与虞疏寒暄过,说了说平京与虞疏的近况,各自唏嘘一番,待人马歇够,便随虞疏去南郊的庄子。

      窦聆月在接到消息后,早将这边好好清理一番。虞氏在城外的庄子足够大,添置好用度,再将主宅的婢仆调用三成,便是个十分宽裕的落脚处了。

      五百余人马被婢仆依次领进去安顿,而茂、邰、卓三人一入院,便被径直带入这边的会客小花厅。

      四人落座,邰隐作为在场官位最高的一人开门见山引入正题。

      “虞二,我们此行来始宁,实际非止乌苏四皇子哈扎图一事。”

      “那是何事?可有需要在下做的?”虞疏恰到好处表示了疑惑。

      邰隐取出金牌:“平京局势你也知晓,现在急需一名继承人稳住局面,恰好始宁传来这等消息,你身在始宁,可曾听到过消息?”

      虞疏苦笑道:“虽说金牌在手,皇嗣身份本不应有疑,疏在始宁更不应该一无所知。可先皇的喜好与习惯……”

      他停顿了一下,在座几人尽皆会意。

      先皇脾性风流,临幸过的女子不在少数,诞下的皇嗣也多到不稀奇。宗正祠后来的入牒等流程都在先皇的默许下简化了。宗正官以外的人更是压根数不清都有哪些皇嗣。

      而皇权更迭之时,皇嗣们因各种意外薨了大半。到了平兴十年,剩下的几人也都薨了。宗正祠在谕令之下封存了皇嗣们相关的文书,唯独留下皇嗣个人的姓名体貌生平等信息。

      这块令牌指向的皇十一女,其在宗正祠留下的文书显示她不到半岁就早夭了。除了宗正祠按例分的封号,留在外的文书里只记了公主殿下较为醒目的体貌特征——右肩后有一块拇指大小的月牙形浅色胎记。

      没有生平,也没有具体姓名。要不是那块金牌一看便是在富贵人家好好保存到今日的,他们都不敢猜测这位皇十一女尚在人世。

      这又要虞疏怎么得知消息?

      邰隐叹了口气,理解地道:“是我为难了。”

      卓益在一旁建议:“既然有明确特征,又知金牌曾被好好保管,不如就在此宴请始宁诸家,宴上将此事挑明,一一询问?”

      茂朋道:“可作如此铺张宴请,人员未免混杂,若走漏了消息?”

      “那便只许锦衣者入内。”卓益道,“与他们说清此事好处,回去随他们用什么借口将自家人检查一遍。若宴上能得到金牌如何出世的消息更是意外之喜。”

      茂朋道:“那便需将贵客们同来的婢仆另行安置,还需筛出些机灵的忠仆园内伺候——人少些也没事。”

      “南郊一片都是虞氏的产业,这点要求绝无问题。”来客无视主人径直安排起了来日的宴席,虞疏毫无愠色,欣然应道。

      “既如此,疏去亲拟一份名单,再遣人送与诸位一观?唔,若为尽可能全地邀来众人,怕要借一借邰相国与卓世兄的名号。”

      邰、卓二人颔首同意。

      “那疏就先退下了。诸位安心在此歇着,若顺利,疏今晚便可下帖,三日后在此宴请始宁诸家。”

      虞疏一拍手,侍儿鱼贯而入,将三人带去各自的居所。他自己去了在这庄子里的书房。

      无人打扰他,时间逐渐过了晚膳。书房中朦朦胧胧亮起灯光时,有一道人影独自摸到书房外。他轻轻叩门,被虞疏放了进去。

      二人在里面谈了约两刻钟,那人影又独自出来,沿着游廊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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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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