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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关系破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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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宫殿的内部已经被修葺整理,完全恢复了它的原貌。女王的画像却取下了,只留了一副最为传神的挂在楼梯的墙壁上。侍从和侍女在诺大的宫殿里来往不息,一下子在这里多出那么多的人让我不习惯。
我被带到楼上的房间。德利克正翘着腿坐在壁炉旁,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见到我进来,便立刻塞进了口袋。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开门见山地问,“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艾德利安?”
他的眉毛微微地一扬,从椅子里站起来。高大的身材让我平添了一份畏惧。“你过来。”他对我说。
我踌躇了片刻,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走到他的面前。他在烛光下捏起我的脸,“还记得那个晚上吗?”他的表情充满了令人厌恶的傲慢,“你就跟那些用钱买来的女人没什么两样。”说着,他的头低下来,而且手上加重了力道,似乎准备好我会挣扎。
“不要伤害艾德利安。”我对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说。身体动也不动,毫不躲闪。
他停住了,突然没了兴趣似的,缓缓放开了手。果然,这个男人只是想看我哭泣,挣扎,痛苦罢了。真是不可理喻。我打定主意决不会让他得逞。
“艾德利安正等你回去,”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会让他知道你来过我这里,对么。”
“是的,”我挺直了腰,不去介意他言语之中的嘲讽,“你想要干什么就快点,我不想让艾德利安等得太晚。”
我以为他要把那两巴掌还给我,我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没想到他不等我说完就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把我丢在身后的床上。我侧过身去,抿紧双唇,一心只护着我的孩子。
“我要听你发出低贱的声音,修鞋匠的女儿。”
他在我的身上发出低吟,带着松懈的神态翻身躺下来。他甚至连脑袋还没靠到枕头,我就支起身子坐起来。他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马上跟着起来,一脸戒备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飞快地穿好衣服,把头发梳好,让自己看起来跟进门前没有什么区别。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沉沉地说,“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修鞋匠的女儿。”
我整理好自己,镜子里那个带着皇冠的女人有一张淡漠冰冷的脸,“我的身体马上就不能做这些事了,想个别的办法折磨我吧,德利克。”我看也不看他,转身飞快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伊格纳茨离开王宫之后一直杳无音讯。宫廷之中夜夜笙歌的人们很快就忘记了曾贵为皇储的他。王宫的新宠是手握重权的德利克。无论是野心勃勃的男人还是美丽高雅的女人,德利克都是他们趋之若鹜的对象。在他的辅助下,国家的变革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神职人员的特权被剥夺,土地财产归为国库。神殿中的大批奴仆被遣散。南方的洛邑运河即将开通,这将彻底改变只能从陆路前往富饶的南方各国的状况。这个国度欣欣向荣,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序幕。
趁着艾德利安忙于各种各样的国事访问接见,德利克频繁地用各种借口将我召去月桂宫殿。我总是一声不吭,等他从我身上爬起来就马上穿衣服离开。他忍受不了我这种沉默的抵抗,开始疑神疑鬼,变本加厉,甚至把我强留在他的寝室。
“你怎么跟死人一样!”他终于爆发了。
他丢下我,下了床,抓起一旁的酒瓶,狠狠灌下去好几大口。再过三个月就是他同希贝儿公主的婚礼。春天不知不觉就要过去了。我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完全就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我越来越担心艾德利安,虽然德利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过他的麻烦。这是唯一让我宽慰的。可是艾德利安察觉到我偶尔会失踪,他隐隐猜到些什么,但又不敢追究。虽然我贵为王后,却不得不遭受德利克的侮辱,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羞耻。我恨这个男人,但同时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复仇的时候。我必须要忍耐。
德利克看着我穿完衣服,如同行尸走肉迈出他的房门。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对好斗的他来说是个挑衅的讯号。他从小受到漠视,不象伊格纳茨和艾德利安那样被众人呵护。偏执的他成年之后也无法忍受旁人的冷淡对待。他气得摔了酒瓶,走上前来,拦腰抱起我的身体。我失控地尖叫起来,“别弄伤了我的孩子。”他把我掷到床上,见我还是只顾护着自己的肚子,于是粗野地按住我的双腿。他被酒精烧红的双眼让我有不祥的预感。我顾不上羞耻,拼命呼喊着救命——
我的绝望得到了回应,大门被狠狠地撞开。艾德利安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我完全傻住了,就连德利克也全身僵硬,他的双手还抓着我悬空的脚踝。艾德利安一见眼前的一切,眼神突然变得非常可怕。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直冲过来。德利克竟也被他撞得脚朝天,滚到了床下。我胡乱套上裙子,这当口出离愤怒的艾德利安随手抓起搁在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就冲德利克走过去。德利克心中有愧,连连退却。艾德利安猛地大吼了一声,竟将那只细长的铅笔生生地刺进德利克的脖子里。德利克望着他的弟弟说不出话来,血涌出来,他好像也觉不出痛。“艾德利安。”他想说什么,蠕动了几下嘴唇,然后弯下了腰,慢慢滑了下去。
德利柯背贴着墙壁,倒在地板上,鲜血沿着笔管滴落。我回过神来,马上在房间里搜寻任何锋利的东西。另一旁,艾德利安看着德利克,双手捏得紧紧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敬重的德利克,他心中的神邸坍塌了。
德利克拔下了脖子上那只笔,血飞溅出来,可他只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吟,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艾德利安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转瞬就消失了。暴怒之后剩下无尽的沮丧,艾德利安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为什么,德利克?恨我就冲我来好了!王位真对你那么重要吗?重过父王的爱,重过我们的手足之情吗?”德利克不说话,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使得伤口的血涌得更快了。
我终于在书桌上找到一把薄薄的裁纸刀,我抓住它,朝德利克飞快地走过去。在艾德利安心软之前,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小刀刺进了德利克的胸膛。他发出惨痛的叫声。“月桂?!”艾德利安一时呆住。我的力气太小了,这一刀并没有刺中要害。我拔出刀来再刺,德利克劈手挡住,这一刀扎在了他的手臂上。我狠狠地拔刀出来,正要刺第三下,艾德利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让开,艾德利安,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就要等着被他杀死了。”我摆脱不了艾德利安,急得大叫。艾德利安还是没有松手,他望着我的眼神又惊又气,就仿佛我同德利克是同一类人。
德利克身强力壮,这几下甚至没能让他昏迷。他支撑着流血的身体站起来,那些可怕的新伤旧疤都暴露在艾德利安的面前。于是艾德利安的眼睛湿润了。我松了手,刀便落在地上。我知道,就算明知会遭受德利克疯狂的报复,艾德利安也绝不会杀害自己的哥哥。他拖住我沾满鲜血的双手,用自己的外衣把我裹住,紧紧搂在怀里。
一直守在门外不敢进来的侍从听到德利克被刺的动静,全都涌了进来。我和艾德利安顿时不知所措,德利克迅速地踢了一脚,把地上那把刀踢进了阴暗的角落里,然后他冲我们吼道,“走,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