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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我的礼物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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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
「贝沅(芷、澧、兰),我们回来了。」贝氏夫妇的大嗓门从大门口一路传到二楼,回荡的声响颇有余音绕梁三日不散的迹象。
话一说完,乒乒砰砰的跑步声很快地由房子的每个角落响起,尖叫、笑闹声此起彼落,最后终止于他们父母的面前;而在二楼自己房间的贝歆也轻轻合上刚到手的泰戈尔诗集,无奈地推推下滑的眼镜,他不疾不徐地缓缓往楼下走去,他知道:爸妈,又忘了他的存在了。
虽然如此,才十岁的贝歆还是怀着一颗期待的心走到楼下,也许这次爸爸妈妈会记得「也」帮自己买礼物,而不是跟之前的七十三次一样,忘了他们是有五个孩子,而不是四个而已。
小贝歆才走下楼梯就听到哥哥姐姐们跟爸妈要礼物的声音。
「爸爸、妈妈,你们有没有买什么给我。」他们一个个伸手向前、引颈盼望的表情突然让贝歆想起昨天晚上看国家地理频道时,小鸟伸长了颈子跟鸟妈妈要食物的态度。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嘛!
他一手摀着嘴轻笑出声,不意外地,没有人发觉他怪异之处。
「有有,当然有。」贝家的大家长,贝旭从身后神秘兮兮地变出礼物在手上,跟妻子一同挂着大大的笑容对孩子们笑道。
这回他帮十五岁的贝沅带回了他期待已久的新型滑板,十三岁的贝芷拿到香奈儿新一季的香水,九岁的贝澧则是拿到刚上市的掌上游乐器,至于七岁的贝兰拥有了一整组的芭比娃娃家庭。
四个孩子兴奋地扑进爸妈的怀里并热情地印上香吻,连绵不绝的谢谢声在贝氏夫妇呵呵的笑声下奔回自己的房内去拆礼物了。
贝歆侧着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又发现一样不同的地方。
原来……
自己太过淡然的心绪也是造成自己消失的原因之一啊!
贝歆从小到现在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心情起伏,得与不得、有与没有他都没有多余的表情,顶多你会看到他轻轻地扬起嘴角,一抹很淡的笑容就这么地挂在脸上,温吞得就像是没有主见的人一样,至于生气……不不,从没人看过,或许是注意过吧。
贝歆慢步走向正将门外东西搬进屋内的贝氏夫妻身后。
「爸爸、妈妈,有我的礼物吗?」贝歆的另一个优点就是他的声音非常的好听,字字句句的吐出都彷佛春风吹佛一般,非常的舒服。
突如其来的声音跟完全没听到的脚步声却让二人呀地吓了一跳,回过身看到是贝歆后才收神拍拍胸脯。
「贝歆,你吓死人了。」贝歆的妈妈轻骂道。
「妈妈,有要给我的东西吗?」他再次小心地问着。
只见一旁的贝旭老爹抓了抓脑袋,跟之前给贝沅他们的时候不相同,「给你的东西啊……我看看喔。」口中说着,人也回过身走进车子里翻找起来。
然而时间一分分过去,虽然从贝歆的脸上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又失望了。
就在他拼命掩饰心中的难过,打算回房继续看自己的书时,老爹大喊了一声:「啊!有了。」
须臾,贝旭抹开脸上的汗水从车子的后车厢挖出一大箱子的东西。
他一把递给贝歆,沉重的质感让比一般小孩还要娇小的他撑不住地差一点儿往后倒下去,还好贝旭赶忙扶住他,但东西还是咚地一声落地了。
这是书!
贝歆瞪大了双眼,不用旁人多说,马上就知道大大箱子里头的东西是什么了。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贝旭又忍不住伸手搔搔头,他只知道这个儿子每次看到的时候手上都抱着一本书,而且也从没说过自己想要什么,就连这次都是准备要回家了,经过书店时才突然想到,索性就抱了一整套的百科全书回来,也不晓得有没有买对。
「谢谢。」知道自己这次没有再被遗忘了,爸爸妈妈这次有记得买自己的礼物回来了,纵使心中充满的感动就要冲破胸口,贝歆还是只扬起淡淡的笑容回道。
他不知道怎么表示,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是书所无法教他的事物之一。
「好了,不用这么客气啦,你回房里去看吧!」贝旭左看右看就是没对着贝歆说话,对于这个儿子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对待才好,感觉起来他们就好像陌生人一样。
「嗯。」贝歆心满意足,拖着他第一次拿到的礼物乖乖地上楼,继续看他的书。
贝氏夫妇望着消失在楼梯那端的小小身影,轻叹了口气。
唉唉,他们也搞不懂为什么,打从贝歆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时常会忘了他的存在,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识如此罢了。
难道真如当年那个算命的所言:
这个孩子,你们是留不住的,他有他自己的命运要走。
是说……,命运真是如此残酷?
贝氏夫妻虽然无奈,也只能在心中为这个儿子衷心地祈祷「万事康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