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汉宫月明时？》无色轮回

38、第三十八回 夜探长门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菜？”晚膳时间，我看着一桌子的菜，虽然平时我的晚膳都是按照皇后的标准配置的，但是今天的菜式明显要多上平时的几倍，“是不是宫里有什么喜事？”
　　“……”正在帮我挑鱼刺的菁玉手顿了一下，“今日是小公主满月，所以菜式才较平常多。”她将剔除鱼刺后的鱼肉放入我的碗中。
　　“哦，卫夫人已经生养啦？”我无聊地用筷子戳着鱼肉，“是位公主？呵呵，虽然是公主，也算是刘彻的第一个孩子，他一定重赏了卫夫人吧？”我猜想道，一边夹起鱼肉放入口中。
　　“今天也是卫夫人封后的日子。”菁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我。
　　“哦。”果然是重赏啊。
　　听到我只哦了一声就没了声息，菁玉忍不住停下分菜的手，偷偷抬眼看了看我，却见我低头不语，眉已然轻蹙了起来，忍不住有些怪自己多嘴，平白又让我伤心了。
　　“菁玉。”我突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这鱼肉有点咸了。”我皱着眉，认真地说道。
　　“……”
　　用过晚膳，我丢下菁玉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自己走入了中庭。这块巴掌大的中庭现在是我唯一自由的空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新月，我轻叹了口气，卫子夫，果然还是成了皇后。即便是跟我知道的历史有了时间上的少许出入，但是走向还是没有因为我这个外来人口的介入而发生太大的改变。
　　其实这样也不错，说起来，历史上的陈娇活到了约莫三十八岁才挂，而她进入长门的时候应该是二十五岁左右，而可怜的我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居然才二十岁就被打入冷宫？如果我真的如历史所说，只能活三十八岁，那我也有十八年要在这个笼子里度过！这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一件事情。
　　想来《神雕侠侣》里面杨过为了等小龙女也就孤独浪迹天涯十七年，让我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要待上十八年？还是正宗的等死？就算我以前经常逛古墓，但又不是活死人墓里长大的，怎么可能挑战得了这种吉尼斯记录？！只怕过不了几年待在这里，我即便是无聊也要无聊死了。
　　我双手撑着栏杆，又一次叹了口气，抬头望天。此时我还真的有些盼望天上掉块陨石直接砸死我还比较痛快。仿佛是迎合我的想法一般，从墙角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把我吓了一跳。
　　“谁？”我朝着发声地走去，心中暗想，不会是外星人吧？走近之后，当我那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清眼前的人，顿时被见了外星人还让我惊讶，“卫青？！”那张神似凌诩的脸，正是宛如招牌一样的特征，想忘都忘不了。
　　他也看着我，看得出也被我吓到了。呃，可能是最近疏于打扮（反正打扮了也没人看），所以我在长门的常规造型就是一袭白衣加上长年不梳理成发髻的长发。仔细想一想，在这传闻有鬼出现的冷宫，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白衣胜雪外加脸色苍白的女人，卫青可以这样面不改色站在我面前与我对视，已经说明他的心理素质相当好了。
　　“哈喽，你是不是又学别人家当小偷啊？”我笑眯眯地调侃着眼前的男人，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你也真不小心，好像每次做贼都会遇到我。”我走到他面前，“不过你运气真好，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金子多！”我撇了一下嘴，“皇帝大出血地给我造了一座金屋，如果你能把它偷了，那就发财了…”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用力抱住了。因为太过于惊讶他过度激动的反应，以至于我大脑罢工了足足一分钟才找回了我的声音，“怎、怎么啦？”我屏住了呼吸，刚才一切的胡言乱语只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一个人待在这深宫太寂寞了，菁玉虽然陪着我，但是她毕竟也有很多事要做，这长门宫只有她一个人，却要打扫我们住的整个宫殿。所以独自一人的我经常会自言自语，自己与自己说话，我本以为再过几年，我一定会无聊的发疯的。
　　“对不起。”他一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道歉，“对不起。”他紧紧抱住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我们的身份。他是皇帝的臣子，而我是皇帝的废后。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任由他抱着我，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这冷宫太冷了，冷得我几乎已经忘记了人身上的温暖。
　　“我来得太晚了。”他的声音仍然低沉，带上了一丝哽咽，抱着我的双手却是有力的，有力地有些颤抖。刚才看到我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幻影，因为眼前的人儿是那么单薄透明，仿佛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散一样，全然没有了他曾经见过的那个陈娇有的自信和生机。
　　“……”我总算回过了神，“不晚不晚。”我拍了拍他的背，“你若是迟个一年半载，估计就真的晚了。到那时候也许我已经无聊死了。”我自嘲地笑了，想从他怀里起身，他却仍然不愿意放手地抱紧我，“卫青？”
　　“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卫青沉声说。
　　“啊？”如果不是我耳朵有问题，就是卫青脑袋有问题。听到这句话之后，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你说什么？”我情愿相信是前者，毕竟卫青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军事家，若是他脑袋有问题的话，历史就要改变了吧？
　　“我说！”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句道，“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和伤害，遥遥，跟我走，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推开他，退后了两步，转过身。我想自己刚才肯定是听到了一个来到大汉朝后，最冷的笑话，卫青居然要带废后陈娇私奔？！
　　“遥遥？”他不解地看着我，看着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心中兴起了一丝不安。
　　“你是卫青吧？”我突然问道。
　　“我当然是。”他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回答。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又冷冷道，没有等他回答，我就接着说道，“我是陈娇，皇帝刘彻的皇后！就算被废，我还是他的妻子。而你！”我转身看着他，“你是刘彻的臣子，你凭什么让我跟你走？”
　　“遥遥。”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是却仍然沉声道，“就算背负大逆不道的骂名，我也必须把你带离这里，这里不适合你！继续待在这里，你会受不了的！”如果让她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或许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哪一天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她的尸骨，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哈！”我用一种很讨打的态度朝天哼了一声才道，“你听着卫青！就算我陈娇他日死在长门，我也不用卫家的人来替我收尸！”话一说完，我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重了，可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我不得不如此，拜托，如果我真的跟着他走了，那么历史肯定会改变。别误会，我可没伟大到为了历史要牺牲自己的幸福，说实话，卫青的提议是很让人心动，让他带我离开这里。可是！如果我真的跟他离开这里的话，我可以保证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是丰富多彩到我生不如死！卫青他现在身居要位，刘彻怎么可能任由他说失踪就失踪？再说我这个废后，如果跟着大将军一起失踪…光是想象一下就够我打冷战的了！当然，如果卫青可以想出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办法让我离开这里，我倒是不介意接受他的好意，不过要我跟他私奔？我情愿安安分分在这里等死。
　　“我知道了。”听到我的话，他果然露出了非常黯然的神色，让我松了口气，以为他放弃带我离开这里的想法了。然而他下一句话，让我差点平地摔到地上去，“遥遥，我带你离开这里之后可以脱离卫家，从此不再跟卫家有一丁点关系，我可以不当卫青！”
　　“……”原本以为这孩子只是长相像凌诩，怎么这该死的固执性格跟死心眼都一模一样？！我无力地将手搭在他身上，“大哥，你何必对我如此执着？我真的不值得！不值得啊！”我手足无措道，“我这个人，又懒又好吃又不喜欢做事，不会挣钱，只会花钱！喜欢悠闲，最讨厌麻烦！”
　　“单薄名利是好事，再说了，女子原本就是待在家中受人疼爱的，自然不会让你去挣钱。”卫青笑得温柔，似乎很喜欢我不知所措的模样，“你喜欢花钱，我以后会挣很多钱给你用。”
　　“啊？这样啊？”我愣了下，赶忙又摇摇头，“不是啊，你再考虑一下，我真的很差，心眼小，喜欢嫉妒，而且不喜欢打理自己，整天跟个游魂一样无所事事，不仅如此，我还好色，喜欢看帅哥，而且我还不许自己老公讨小老婆。”我拼命数落自己的不是，到最后自己都汗颜了，奇怪了，我真的有那么多缺点么？
　　“没关系，我不会看其他的女孩子一眼，不惹你生气就是了。”卫青仍然笑得温温柔柔，让我一阵泄气。
　　“大哥！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我无语了，气急败坏道，“卫青！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少自作多情了！”怎么样？这下总该死心了吧？
　　“没关系。”他抱住我，“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我只想对你好。”
　　“……”天呐！我现在总算知道谁才是最难缠的角色了，忘记挣扎的我已经被卫青的话彻底说懵了。

作者有话说

　　古人都是神经病，特别是我笔下的。感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