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净水观音

9、暖风拂面

　　宿醉的头痛，我的脑袋要炸开来一般，想动先一阵无力眩晕，待眼前黑雾消失，勉强坐起身来，揉着额角，却看见叶秋跪在床前，眼睛红肿，面色泛青，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不是跪了一夜吧，“你这是干什么？！”想扶他起来，自己却是头重脚轻的跟他摔成一团，两人都坐到了地上，他被我一撞，身子歪向一边，腿跪得麻木了，也起不了身，幸好地上有毛皮地毯，不会受伤。对昨夜的醉酒我多少有些印象，“你不必如此，这不是你的错，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只是不爱我而已，算什么过错。“主子，奴……”叶秋声音有些嘶哑，又自称奴了呢，这么快就生分了，我更是心冷万分。“主子，奴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主子的，不是，不是……”原来为了孩子辩解，打断他的话，怕听到什么更让自己心伤，“你不必多想了，好好养身体吧……”再也不愿见他那令我心痛亦心动的脸，挣扎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蹒跚着走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小侍见状要随侍，我吩咐他们照顾好叶秋，独自离开了。
　　唤了人来，厢房里喝了醒酒茶，洗漱完毕后终于舒服了些，这时爹爹遣人传唤，唉……躲不过去的，昨天自己的失态和异常让爹爹担心了，还要见那表姐……头又痛了几分。议事厅内，少不了被爹爹一顿数落，问我为何失态，只推说和叶秋吵了嘴，“你也太宠他了，作为女子，怎可为夫妻拌嘴的小事受影响如此,这点儿你得跟你表姐好好学学！”“爹爹说的是，清儿知道了。” 只能点头称是，别的也并不多言。这番算正式跟表姐打了照面，只是想起叶秋，对表姐更是生不出半分好感，当爹爹提及生意的安排时，知他想让我一起管表姐手上的生意时，我终于开了腔，“爹爹，我想先把手头的生意打理好，药材，盐运一直是表姐负责的，表姐一向做得很好。”不是不想，短时间我没那个心力和心情，爹爹抿口茶觑我一眼，“也好，不急于一时，就按清儿说的吧。”知道爹爹的心思，原先是没有办法，现在亲生的孩儿醒过来，自不愿家产落外人手里，戚水颜毕竟也服务了戚家这么多年，马上就落她大权多少残忍了些，就算要揽权，也要慢慢来，软刀子杀驴，不知表姐的秉性，要是个好性的，将来未必亏待了她，就怕是个不好相与的，逼急了她，不知会作出些什么，生出什么事端来。
　　从议事厅离开，在自己书房招了萧管事来，“萧姐，表小姐这人如何？”萧姐看着我，谨慎说道，“是个将才，做事仔细谨慎，不过适合守成，想要戚家有更大的发展，怕指望不上。”“那，人品如何？”“倒是忠厚，风评不错。”老实人吗？是真老实才好。我无谓的笑笑，“萧姐，小心无大错，她负责的生意，毕竟多是关系戚家命脉的，多注意几分总不会错。”“是，小姐！”萧管事称诺退下了，从戚水颜回府，府里的气氛一直很微妙，不管萧管事主观意愿如何，已经被贴了“保皇派”的标签，该怎么做她心知肚明。
　　连着几日都把自己埋头在生意里，可总有闲下来的时候。这日处理完手头的事坐在书房靠窗发呆，以往这个时候，定是陪着叶秋的，现在不想也不知怎么面对他，只派了人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只是想到又一阵心痛，突然觉得空气窒息，许是距叶秋太近了，控制不住自己不想不问。便不派车也不让人跟着，独自走出家门散心。并不怕走丢了，戚家的铺子遍布京都，何时走累了，都可以派人雇顶小轿回府。将自己置身于熙熙攘攘中，放空了脑袋，漫无目的逛荡，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四周静了下来，打眼四看，有几分眼熟，不知是什么缘分，竟又走到了昨天那家青楼—红袖招，名字倒是个雅致的名字，因是白天未营业，没了晚上的热闹，有几分清冷，走进门去，几个小倌打着哈欠，无聊的坐在厅里，见我进来，一个长相伶俐的问道“这位客官，可有熟识的小哥要找？”我一时语塞，“晓日，怎么了，这么早就有客了？”嗓音慵懒，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双丹凤眼最为特别，高挺的鼻子，嫣红的嘴唇，可能是刚睡醒，头发未束起，柔顺的披在身上，随男子的移动轻轻荡漾，从未见过这么柔媚酥骨的男子，一身合体的红衣更衬得他妖娆万分，盯着他的眉眼看，感觉有些熟悉，“你是？”我的迟钝换来他呵呵一阵轻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知昨夜是谁抱住奴家不放，还哭坏了奴家的一身衣裳呢！”他这一打趣，记忆回笼，隐约想起昨晚的窘态，难得红了脸，“对不住了，昨天是我失态了，给您陪不是了！”见我还认真的的作了揖，那男子莞尔，“这可受不起，小姐只要常来我们红袖招光顾就好，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要不要奴家向你推荐几个……”没说几句又调笑与我，“不用了，不用了……”我吓得双手连摆，他见我面红耳赤的推拒，又吃吃笑了一阵。总觉得对他有说不出的好感，感觉他不似表面那么轻浮。定定神也学他的语气，“这位哥哥被在下毁了一件袍子，有心请哥哥吃饭略表歉意，不知道哥哥肯不肯赏光？”他目光黯了黯，语气收了玩笑，“多谢小姐了，心意奴家领了，可……”“哥哥叫什么名字？”打断他的拒绝，“啊？奴家南风”“南风哥哥，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不待他反应，风一样跑出去了。
　　支了顶小轿来，硬拉着南风上了轿，抬了去了八宝楼。三楼雅间坐定，酒菜是刚准备好的，没有多余的人侍候，南风见我并没有过分的举止，由戒备不安渐渐平静镇定下来，“哥哥受惊了，请海涵，莫怪妹妹莽撞，自罚一杯！”见我豪爽一饮而尽，南风也连忙端了酒杯饮下，“小姐又哄我，这哪是酒，分明是果汁……”干了杯南风嗔怪道。我咧嘴干笑，“呵呵，哥哥也知道这果汁，我们八宝楼的果汁这么有名了啊，哥哥莫怪，昨天饮酒失了态，醒了又头痛欲裂，自是不敢再饮了，虽不是酒水，心意还是有的。” 南风这样伶俐，一句话透了底， “原来，小姐是戚府的少主，总听人传闻，戚府小姐神人转世，能耐通天，我只道是个三头六臂得主，原来……”南风看我，却没了下文，“原来怎样？”有些急切的想知道他对我的评价，南风瞄我一眼，自顾自饮了杯果汁，“原来却是个奶娃娃！”“奶娃娃？我哪里像奶娃娃了！？”不免愤愤，“可不是奶娃娃才那样嗷嗷大哭么，呵呵”南风揶揄道“你—，哥哥又拿昨夜的事取笑我。”不满意的撇撇嘴，“小姐莫往心里去，说笑而已。其实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妙人！“我都称你哥哥了，我名水清，哥哥不如叫我一声清妹子可好？”“这不妥吧，，怎敢高攀……”南风推辞，“哥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哥哥不像自轻之人，莫不是嫌弃妹妹吧。”南风笑笑“清妹子！”“哎！”我立即应声。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一扫连日来我心中的阴霾。跟南风相处舒服得很，让我觉得我还是个让人宠着的小女孩，许是我心中有事，他话中有劝慰之意，竟让我感动的每每想落泪，南风人如其名，如沐春风，温暖的紧。
　　吃完饭，一顶小轿，又将南风送了回去。
　　以后常常接南风出来玩，游湖，踏青，他推辞我是不许的，狠狠任性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