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出逃日记》小羊星星

1、婚约

　　“我不嫁！”
　　“爹爹你说一百遍都没有用，我不嫁他！”
　　话音还未落下，书房的门便被喻晚一把推开。
　　喻朝生正坐屋内，身旁站着一儒雅公子，正是前几日喻相新招入府的幕僚，方止磬。
　　方止磬放下手中书卷，微微拂身。
　　“方某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瞅见有外人在场，喻晚收回身上的躁动之气，回礼，“方先生安好。”作罢，又将眼神放到喻朝生身上。
　　喻朝生见女儿在书房里站着不见退下，也深知这件事若不好好理顺，今日是不会安生的。
　　“止磬，你先到西堂进些食，事情待今晚再说。”说着朝门外挥了挥手，“蒙霄，带方先生去西堂。”
　　方止磬朝喻朝生、喻晚温润一笑。
　　“那我先退下了。”出门后还随手将门带上。
　　门一关，喻晚便卸了架子，随意地坐到了软塌上。
　　“爹爹，我才不嫁那什么太守之子呢！”
　　喻朝生轻笑，“竟不知道我相府大小姐是个看重声名地位的。传出去，可要叫人大跌眼镜啊。”
　　“爹爹尽知道取笑我。就算他是皇亲贵胄，我不喜欢我也不嫁。”
　　喻晚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渐渐平静下来。
　　“爹爹不从小教导女儿，在您能承担的范围内，让女儿随心所欲么？我和那太守之子面都没见过，您就直接要将我许配给他，您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喻朝生从书桌后走出，坐到软塌的另一侧。
　　“瞧把我们晚晚急的，爹爹这也是和你娘多番商量后，得出的最好结果。今时不同往日，这京都要变天了。”
　　喻晚一愣，放下手中的茶盏。
　　喻朝生将桌上的茶点往女儿那一侧推了推。
　　“这么些年也没见你对哪家的公子哥上心，我和你娘只好自作主张，给你挑了个最为合适的。不把你的婚事先定下来，我们不放心。边疆那位，这次大获全胜，准备班师回朝了。京都也安静不了几日，我可不想我喻朝生的女儿成为他人争权夺利的棋子。”
　　“爹爹，这种时候给我订下婚约，不更引人注目吗”
　　喻朝生哈哈一笑，“就知道有这种情况。晚晚忘记了？你不还有一门娃娃亲吗”
　　“可那与我结娃娃亲的闻家不早就失去了消息吗？”
　　“所以，我说谁是闻家儿郎，谁就是闻家儿郎。”
　　喻晚将手中咬了一口的酥饼丢回小碟，嘟囔道：“那我也不嫁。”赌气地离开了书房。
　　回了房间的喻晚早早便上了床，百无聊赖地看着游记。
　　“小姐太晚了，该歇息了。”
　　央央轻推房门，想要去剪掉红烛，被喻晚喊住。
　　“央央？我听冯嬷嬷提过一嘴，你是从江南来的？”喻晚连忙起身，招手让她过来。
　　“你说那江南真的像表哥信里写的那样，绵绵春雨，皎皎清荷，人如水，面如花？”
　　央央将滑下来的被子提了提。“小姐，奴婢虽生在江南，但奴婢小的时候便流浪来了京都，后被冯嬷嬷招进相府，得小姐赏口饭吃。”
　　喻晚摸了摸央央的头，也是，央央进府的时候也才五六岁，从江南流浪上来也得费些年头，也是个早早便背井离乡的苦命人。
　　“那你想不想回江南看看？”喻晚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央央则低了头，看不清神色。“奴婢能在小姐身侧伺候便已满足。那地方我离得也早，便也没太多留恋。”
　　喻晚挑眉，也不再提江南，转过身边躺下合了眼。央央也轻声退下。
　　夜色也有了倦意，悄悄收回洒下的月光，天渐亮。
　　京都的二月正是下雪的季节，天空一片清明，街道上还留有前几日的积雪，化雪时总是清冷得过分。喻晚坐在梳妆镜前，懒洋洋地挑着头饰，今日没出门的打算，也就让央央随意盘个发髻。
　　“对了，今早怎么是你来了，清朵呢？”
　　平日里都是两人换班伺候，昨夜是央央剪的烛，今早按理应该是清朵伺候洗漱。
　　“昨天小姐出门被夫人知道了，夫人罚了清朵禁闭。”
　　“难怪，昨天回来后便不见清朵影子，我还认为她又跑去哪偷懒去了呢。”嘟囔着将手里的发饰向后递去，“你动作麻利些，我赶去同娘亲吃早饭。”
　　“是。”
　　发髻已经盘好，将她选好的饰品放上去也就成了。喻晚也没来得及欣赏欣赏便提脚往屋外走去。
　　“不就是去街上逛了逛么，母亲至于吗？”
　　央央随身跟着，听这话暗暗叹口气。我的小祖宗啊，昨日您哪何止在街上逛了逛，要不是护卫拉住马缰绳，您可就奔城外去了，夫人哪允许您出城啊。看着急急忙忙的喻晚，央央连忙跟上。“小姐小姐，斗篷得披上，天凉！”
　　湘雅苑离汀泉小筑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喻晚还未出门便有人先前通报，待她走到屋内早早地便摆好了两双碗筷。央央伺候喻晚脱下斗篷便乖巧地退到一边候着。
　　桌上摆好了精致的早点，喻晚坐下，“苏嬷嬷，娘亲呢？”
　　“夫人还在洗漱，吩咐说小姐来了可先吃着。”苏嬷嬷是喻晚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习性都清楚，走上前来为喻晚盛了碗热汤。汤是她爱喝的鲫鱼汤，喻晚喝到一半安容便出来了。
　　“娘亲昨夜忙什么呢？这眼角都泛青了。”
　　安容拉着女儿的小手坐在她身侧，喜笑颜颜地看着喻晚为她盛汤。
　　“昨夜同你婶娘挑了一夜的绣花小样。”
　　喻晚手上动作未有迟缓，“春衣不在年前就交下去让她们做了吗”
　　“春衣哪用得着如此费心啊，昨夜筹备的，是我们晚晚的嫁衣。”安容摸了摸女儿的头。
　　喻晚一愣，手中的汤匙滑落下来，“娘亲筹备这东西作甚，八字没一撇的事。”
　　“这八字两撇可都写好了。”安容笑笑，“你爹爹和我商量过了，再等一个月暖和一些了，便办了这婚事，再过三日太守家就抵京了，到时来送彩礼，也好让你二人见见面。”
　　“娘亲别说了，我不嫁就是不嫁。”
　　“又小孩子气。虽说你二人没什么感情基础，这紧要关头哪还顾得上这些，可以慢慢培养嘛。太守家谨遵祖训家风清洁，是远官，也是一方长官能说得上话。远离京都，那些尔虞我诈都是些雕虫小技。他家中姊妹比相府要多了些，也是一种热闹。我托人了解过，那家里也都是些好相处、好应付的主，有我们撑腰没人敢动你分毫。”安容停了停，喝了口汤。
　　“那太守之子，幼时便入学青山书院，是你安潜表哥的同窗。安潜信中说‘常灵均，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我听着应是个不错的儿郎。你爹爹向来思虑周到，一般人也入不了他的眼。”
　　喻晚心中有事，食不知味，东西嚼了两下胡乱吞下去。“这时间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你们怎么就如此肯定。”她放下碗筷娇俏一笑，“娘亲先吃早饭吧，吃完将清朵放了呗，她也还没吃东西呢，这天寒地冻的。”
　　“不关起来我看你又不知道要野到哪去了。这次居然还想出城！你是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叮嘱你这么些年......”
　　“娘亲，昨日是我错了嘛，我哪敢出城啊，是那马突然癫了，我下次不敢了。”
　　安容看着撒娇卖乖的女儿，叹了口气，“罢了，你去把她带出来吧，下次出门记得把蒙泽带上。”
　　喻晚眼前一亮，娘亲不仅放了清朵，还没禁她的足，小嘴一咧，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
　　“夫人这......”苏嬷嬷担忧地看着安容。
　　“能亲眼看着她玩闹的日子也不多了，等她嫁过去了，近些时日还是不回来的好。就让她多出门见见她那些小姐妹，多看看这京都的玩意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