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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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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妈妈,是妹妹!”
门边的人朝这边跑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还是妹妹模样的耿宴。
“幺宝,妈妈想死你了。你跑哪点去了?”她哽咽着,又惊又喜。
“妹妹,妹妹!”大媚拉着小耿宴又蹦又跳。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女人望向秋余和罗渊。
走进了才看到,房子四周杂草丛生,乱糟糟的一团。
罗渊盯着妈妈隆起的小·腹,脑海中还是挥之不去她坠崖后的惨状。
他往秋余身边靠了靠,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妈妈,我找不到你们了,是秋叔叔和罗叔叔带我回来的。”耿宴被女人抱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秋余:……
“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了。快进屋坐坐。”女人抱着耿宴,领着秋余和罗渊进了屋。
屋子不大,四面用模板钉得整整齐齐,屋里空荡荡的,只在窗户边有一个类似于沙发的东西。
“你们随便坐坐,我去隔壁煮点东西给你们吃。”
女人抱着“妹妹”,苍白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竟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
秋余和罗渊坐在窗边,屁股下的垫子很软,而且上面的布料很丝滑。
“这玩意儿坐起来还挺舒服。”罗渊抬起屁股又坐下去试了试,“秋大人,回家买个给您。”
秋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秋大人,您没事吧。”罗渊凑过来
秋余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你闭嘴别说话”的眼神。
罗渊慢慢坐回原位,紧紧闭着嘴。
自带威望的秋余一个眼神就能让万物秒怂。
大媚一个人在屋子里玩跳房子,她从另一头一蹦一蹦地跳过来,跳到罗渊跟前,脚下一滑,一个踉跄跌到地上。
只听“砰”地一声。大媚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
她的右边小腿跟大腿呈九十度角反向翻向膝盖,蝴蝶结跌落在一边。
罗渊听到声音,一下跳起来,心堵在嗓子痒堵得难受。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冒出脑海。
被女人愤怒的魂灵控制的罗渊拉着同样被控制的秋余纵身一跃,从崖边跳了下来。
他能明显感觉到寒风扎进皮肤里,像掉进冰棱子堆里一样,割得很疼,他后悔过,但是他的胸腔却有一种悲愤充斥着,万念俱灰。
直到“砰砰”两声,母女二人重重地砸在岸边。
这些过程就像放电影一下在罗渊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一幕接一幕,每一幕都重重地落下来。
罗渊突然感觉到四肢有些乏力,两肩一阵酸胀,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媚趴在他跟前,他僵着身子扭头去看一边的秋余,秋余也正瞪着他。
但仅凭他对秋余的了解,这个人不管是喜是悲亦或是其他什么情绪,都不大会出现在脸上。
就在他有些后悔转过来时,秋余朝大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人扶起来。
罗渊:……
你清高,一点不顾及我的感受。
在秋余的逼视下,罗渊只好弯下了腰,慢慢把手伸向大媚。
大媚将手给罗渊,借助罗渊的力撑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的一瞬间,罗渊差点没有一口气背过去。
大媚的脸血肉模糊,五官稀烂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啊!
罗渊心里惊呼,迅速收回手。
“啪”!
他的头顶被秋余敲了一下。
“扶人。”秋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朝大媚抬了抬下巴。
罗渊再转过头,大媚撑在地上,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
吁!虚惊一场。
罗渊心里对刚才老眼昏花胡思乱想的行为多少是有些感到愧疚的,见人已经起来了,他赶紧蹲下身帮着拍拍膝盖,
“没摔坏吧,疼不疼?”罗渊柔声问道。
他一手下去,大媚裤腿下传来的是参差不齐的锋利触感。
就像,
一堆被刀砍碎的骨头渣。
罗渊内心仅存的一点侥幸都没有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谢谢叔叔,大媚没事。”大媚没等罗渊再次拍下去,捡起地上的蝴蝶结就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秋大……”罗渊满脸惊恐,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女人不知道从那里出来了,妹妹已经被她用背扇背在背上,端了两碗米饭和两个苹果出来。
两只筷子直直插在堆得尖尖的米饭上。
背上的妹妹一脸哀怨地看着两人,然后用嘴型向他们求救。
耿宴:救我下来。
“你们应该很饿了吧,家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快吃吧。”
女人把食物端两人跟前,秋余和罗渊伸手接住。
女人看起来不太合身的乳白色衣服下肚皮微微隆起,不知道是不是背带勒着还是穿太多的的缘故,显得凹凸不平,有些怪异。
“这米饭好香啊,”罗渊接过面,大快朵颐起来。
而坐一边的秋余就显得斯文很多。
不知道是不合胃口还是没有胃口,他垂眸盯了一会儿那碗面,又别过头看着吃得吸溜吸溜的罗渊。
脸上的黑线一闪而过。
罗渊忙着吃东西,无暇顾及他秋大人的内心感受。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我真的好高兴看到我家幺宝。”
女人把妹妹从背上放下来,她坐在并不平整规则的长方形石凳子上,将妹妹紧紧箍在怀里,一个劲地亲。
耿宴被箍得快断气了,翻着白眼看向唯一还正常点的秋余。
秋余站起来,耿宴内心狂喜,伸出手就要抱抱。
本打算递两张纸给女人擦眼泪的秋余立马停住步子,挑起一筷子饭递到他面前。
“幺妹,快叫叔叔,乖乖听话。”女人抚摸着妹妹的头,满眼的疼爱。
“时间差不多了。”秋余的嗓音淡淡响起。
“我再抱抱她可以吗?”女人突然抬起头,眼泪突然猛地就掉了出来,祈求着秋余,“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我的日子太难过了,我一直困在外面,没有办法回去看看她。”
女人的哭声从一开始的抑制一直到嚎啕大哭,她怀里的耿宴没有再挣扎,任由她抚摸亲吻。
“我当初如果能忍一忍,不做那样的事,那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痛苦。”女人抱着妹妹哭得很痛苦,“可是那种不是人过的日子真的太折磨我了,我活不下去……”
“对不起幺宝,我更对不起你姐姐,妈妈对不起你们。”她在妹妹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不舍地将人放在地上。
耿宴抽离出来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七八岁的模样,扎着两个马尾。
“幺宝!”女人接过照片捧在手里,睁大眼睛端详着照片上的人,“都这么大了,大姑娘了。”
女人的眼泪擦了又流,止也止不住。
她离开的时候孩子才三岁多。
“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不可以。”
亡灵不能带走任何人间的东西。
耿宴斩钉截铁。
虽然于心不忍,但这是规矩。
女人没有多说什么,将照片紧紧贴在胸口,就像把孩子抱在怀里一样。
久久,她才闭着眼睛开口。
“谢谢你们,我就是想看看孩子。”她俯下头亲吻照片上的小女孩,停了很久,她抬起头看着秋余,“麻烦您了。”
秋余从女人脸上收回视线,从清白的手腕处抽出销魂扇。
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
——
罗渊蹲在路边的坟前吐得天昏地暗,每yue一次,他的身体就跟着大力蠕动。
他跟前一堆白色蠕动的玩意儿从他嘴里掉出来。
“我踏马,yue——”
罗渊眼里饱含泪水,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yue——”
耿宴弯下腰,将遗落在路边的菊花捡起来,轻轻放在坟前的空地上。
然后满带嘲讽地看着罗渊说。
“坟里的东西你都敢吃,可以呀阿渊,比你师父强。”
“您别说了……yue——”
“还是隔壁坟里的。”
耿宴这气氛组长算是当到位了,“你进去的时候都不注意看的吗?你撞的就是这东西。”
耿宴说着,抬手拍了拍坟前的石碑。
“饭和苹果是旁边这位仁兄的。”
耿宴做了个“请看”的手势,把罗渊的目光引到旁边。
两碗米饭,尖尖的饭上都插着两支只剩枝干的香。
罗渊:……请让我死了吧……yue——
·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回去的车在路边等着。灯光照亮了车前一小节,白花花的水泥路
罗渊好些后三人这下了小路。
“小渊,耿先生不回去吗?”楼上的胖婶拿树枝给罗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将人拉上车。
满脸苍白和随时都在yue的罗渊摆了摆手,声音弱弱地说:“他说他还有事。”
秋余走到窗边坐下,耿宴已经往小路下去了。他那两个随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跟在他后面一瘸一拐地。
兴许是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耿宴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人没刹住直接扑他身上。
然后像是道了个歉,乖乖立在路边。
耿宴对上秋余的目光,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然后从裤子口袋里伸出手,朝秋余挥了挥,转身下坡。
漫山的枯枝,只有几棵光秃秃的白桦在寒风中立着。这种衰败一直延伸到山脚,然后渐渐淡去,一望无际。
秋余看着耿宴消失在坡下的背影,就像看到了某人。
他也喜欢在远处朝他挥手。
清瘦的手腕处阴线发出微微银光,在耿宴消失在坡下的时候淡淡消散。
秋余再抬起头,天已经黑了。
前面的罗渊终于缓过神来,他从靠背上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秋余的轮廓有些模糊,眼角处还留有淡淡的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惆怅的东西。
窗外一片漆黑,车身和路边树枝摩擦出的“刷刷”声异常清晰。
秋余靠在椅背上突然有种很久没有过的困倦感。
他向后靠过去,困意席卷而来。
“秋大人,秋大人。”
秋余睁开眼睛,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秋大人,我们到了,”罗渊借着车里昏黄的灯光,看到秋余苍白的脸色,有点担心,“您累了吧,我扶您下车。”
“小渊,司机要回去了,你和这位朋友赶紧下来。”
胖婶端了一个火盆绕车一周,然后放在车门前,示意二人跨过去。
火盆烧得旺,秋余跨过去的时候感觉火苗嗞了一腿。
进屋后他站在窗边,接了窗外扑闪着翅膀的纸鹤。
纸鹤停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翅膀出扑扇出的气息让他眉头一紧,朝窗外望出去。
远远的,有一片灯火。
罗渊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就被秋余叫了过来。
“那个方向是什么地方?”秋余指向窗外纸鹤飞过来的地方。
罗渊将擦头的毛巾搭脖子上,歪头看过去说
“那是市中心,耿先生就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