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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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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
正当秋余准备借骨扇的力将二人拉上树的时候,阵里突然出现一声尖叫。
那声音尖得刺耳,再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随着哭声,整个阵里的画风突变,昏暗的天色突然明亮起来,整片天空就像一张染布罩子,罩子上的五彩条纹颜料正以一种扭曲的形式慢慢蔓延下来。
一阵风后天和地都被连成一片,整个画面开始呈波浪状蠕动。
这时候,狼奶奶的五官慢慢扭曲起来,她被滴下来的粘稠的颜料一点一点吞噬,直到只剩一张血盆大口还张着。
秋余看向耿宴,耿宴无辜地摇摇头。
说:“不是我。”
两人寻着声音找过去,罗渊正站在悬崖边上,怀里抱着大女儿和小女儿,而正在尖叫的就是正在她手里挣扎的大女儿大媚。
大媚一直往反方向退,而她妈妈将她往悬崖边拉。
“妈妈,我好怕!妈妈我求求你,我好怕!”
悬崖下河水湍急,站在悬崖边边的女人脸上挂满泪水。小女孩儿的叫喊声似乎并没有让她犹豫一下。
她眼里的坚决让人有些腿软。
那里太高了,跳下去必死无疑。
秋余看着被染料吞噬的狼奶奶暂时对他们造不成威胁,拔腿就往悬崖边跑。
刚跑出两步,就发现悬崖边的人消失了。
“罗渊在房间里,我们俩在这里,那悬崖边又是怎么回事?”耿宴追上来,喘着粗气。
如果这样的话,那悬崖边的!
不好。
秋余心里一颤,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怎么回事?”耿宴小短腿一边追一边喊,“等等,能不能找一条裤子给我穿上先,这风嗖嗖往□□钻。”
秋余记得梅子青第一次带他进阵的时候也是一个附魂阵,梅子青告诉他,即便是暂时压制住了阵主的原灵,但原灵觅气太重的原主随时都有可能挣脱探师的束缚,而重生出更多的灵魄。
就如刚才悬崖边上的母女三人。
之前两人将它们压住,但却没留意让它们出窍了。
两人没跑几步,半空中突然掉下来一团东西,“嘭”地一声砸在二人跟前。
“我······”
耿宴话还没说完,那东西就慢慢滚到他脚边。
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几缕头发长长的黏在苍白的脸上,血肉模糊,像是被野兽之类的撕咬过。
秋余和耿宴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一些。
“奶奶的牙尖尖的才能一口把你吃掉啊!”
半空中的七彩条纹开始密集起来,罩子越收越小,越收越紧,直到狼奶奶的血盆大口完全把整个院子罩住。
她的声音就像一个闷雷,重重地打在头顶。
“这还是你的意识吗?”耿宴抽出捂着屁股蛋儿的手紧紧拽住秋余。
秋余侧过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的手从胳膊上一只一只地拿开。
秋余:……
莫挨老子!
耿宴看着秋余倔强的后脑勺,轻笑一声。
简直目无尊长。
如果这是姐姐潜意识里的东西,那一定有缘由。为什么狼奶奶一开始是朝着两姐妹过来,而后又转向其他人,走了故事里的剧情将脑袋咬了下来。
但脑袋却是别人的。
秋余回顾了一下这阵里的一切,走了一丝头绪。
这个脑袋的主人很关键。
“来嘛,来奶奶怀头,快来啊幺宝。”
亮得晃眼的夜空中慢慢伸出两只锋利的黑色爪子,朝两人移过来。
“幺宝,跟奶奶,奶奶最喜欢我家幺宝了。”
随着那张大口一张一合,那两只爪子已经伸到了秋余和耿宴面前,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们的身体扎穿。
就在即将掐住两人脖子时,秋余一抬手抽出了销魂扇,扇骨旋转着将两只爪子拦腰截断。
但那张大口并没有放弃,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还带着腐烂的腥臭味。
“有点恶心。”耿宴掩住口鼻,一抬手扔出了一张符。
那张符在空中带着赤红的火焰,直直朝天空飞去,然后贴在那张大口上,将它紧紧封住。接着又扔出一张,两张交叉将它死死固定在半空。
“有点不受控制了。”耿宴叹了口气,接着说,“狼外婆这个故事对你影响太大了,都产生负面延伸了。”
耿宴接收到秋余冰冷的目光,轻笑一声赶紧改口。
“哦,是姐姐。”
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那个女人是谁?”
秋余看着耿宴脚边的人头。
耿宴看了看,没说话,只是摊了摊双手。
你猜我知不知道。
就像一千多年前第一次进阵一样,只是现在相比起来,秋余老练了不少。
秋余眉头微蹙,也没有催促着对方给一个答案或者是自己的看法。好像刚才的问题不是问别人,而是跟自己说。
“翻手机搞哪样,哪个允许你翻嘞?”
就在秋余刚有点头绪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吼喊声,紧接着就是桌椅板凳的碰撞声。
“妈妈,妈妈······”
妹妹和妈妈的哭声夹杂在一起。
“阿渊?”
耿宴踏上沿坎,透过玻璃窗观察屋里的动静。
即便是外面五彩斑斓,屋里还是昏暗得让人窒息。
只见大着肚子的罗渊坐在地上,两个女孩蹲在她身边觉得稀里哗啦。
如果这个时候进去,必定会惊住原主重生出来的灵魄。
秋余环视了一周,看到罗渊房间的门,抬手推开。
屋里摆了一张床,衣柜门大大开着,里面挂满了色彩鲜艳的小女孩的衣服。地上堆了一些玩具,零乱地摆着。
“罗渊没在这里。”耿宴寻了一周,神色有些紧张。
罗渊没在这里,那躺屋里地上的女人就是他。
那悬崖边的女人又在哪里?
就在这时,连接堂屋的门被推开了,挺着大肚子的妈妈走了进来。
她哄着眼眶,头发凌乱,屁股上全是尘土,一身的狼狈不堪。
兴许是月份大了肚子沉,她用手撑稳了床才慢慢坐下去。
她在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哭出来,牙齿将下嘴唇咬出了血,然后又被眼泪冲刷干净,她的哭声还是只从咬紧的唇角挤出来。
眼看着两个孩子一直没过来。
秋余和耿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没事吧?”耿宴站到罗渊前面,关切地问到。
女人没说话,还是一个劲儿地哭。
“刚才怎么回事?”秋余接着问。
这时,女人慢慢抬起头,眼泪婆娑看着跟前的两姐妹,然后朝她们伸出手。
姐妹俩互看了一眼,将手放进女人冰凉的手心。女人将她们慢慢牵过去,抱了抱,然后眼泪又喷涌而出。
“妈妈活不下去了,你们要原谅妈妈,下辈子别跟着我了,要投个好人家。”
秋余:……
耿宴:……
她不是罗渊!
“带回家来又咋子嘛,滚出去!”隔壁堂屋又一次传来男人的吼叫。
“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这很显然是罗渊的语气。
秋余迅速抽出销魂扇展示封住面前的灵魄。
然后随着推门的声音,罗渊挺着大肚子进来了。
“……”
“……?”
“孩子们……”
“说人话。”
……
罗渊听出是耿宴和秋余,这才大呼一口气,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你们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这个阵里还有一个……”“我”字还在嘴边,罗渊就看到床上坐着的女人,然后瘫在地上。
“这踏马是什么大混沌。”
原来罗渊月份晚了,夜里尿频,她起床摸索着去上厕所,可回来后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大肚子女人,他害怕极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于是慌忙之中他躲进了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里他发现床上有一个女人。
有一个女人?
“我听到堂屋安静了,准备悄悄溜回来,却在开门的时候跟小女孩儿爸爸撞一起了,”罗渊擦把额头的汗,接着说,“我才知道那是他的房间。”
罗渊说完,本想问问床上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身后的门却突然被“啪啪啪”的几声拍响。
那是整个手掌拍打出的声音。
猛地一下将几人吓了一跳。
“王秋梅你开门!”
是孩子奶奶。
她在门外使劲拍打着房门,一边拍一边骂:“你个死贱货,不要三天两头糟蹋我儿子,把娃娃生下来就死出去。”
罗渊吓得四肢发软,一路颤颤巍巍爬到秋余旁边,瑟瑟发抖。
“这家人怎么都这样对她。”罗渊觉得自己不是进了阵,是进了地狱。
身怀六甲不说,地狱还随时赠送“惊喜”大礼包。
不过,他的话是说到重点了。
耿宴扫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你头现在是不是有点痒?”
“啊? ”罗渊有些尴尬地挺直了背,“耿先生,这几天天天守着师傅,没时间洗头,不好意思啊。”
“跟卫生没关系。”耿宴很认真地摇摇头。
“啊?我不明白耿先生您的意思。”罗渊听得云里雾里。
“因为你在长脑子,所以头才会痒。”
耿宴轻拍了一下罗渊的头,然后自己就被一头雾水的罗渊逗得受不了了,各自坐一旁笑起来。
“啊?……!!!!哦哦哦,懂了懂了。”罗渊反应了半晌,突然憨憨地笑起来。他抬手抓了抓后脑勺,又像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将手收回来。
秋余:……
好在门外的人没骂几句就走开了,应该只是来泄愤。
三人松了一口气。
罗渊用手撑在身后,肚子一阵一阵发硬。他不知道这是胎动,只知道这样挺一挺会舒服很多。
秋余看向还在肚子里拳打脚踢的胎儿,表情不经意间凝重起来。
但这种情绪在罗渊看向他的时候便消失了。
二人坐在地上休息,耿宴却早已钻进了衣柜。
他扒拉了半天,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个衣架,踮着脚去取柜子里挂着的裤子。
“孩子都给冻坏了。”罗渊摇摇头,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
接过罗渊取下来的裤子,耿宴就迫不及待地赶紧套上去,终于感受到屁股传来的温热后,他才一脸享受地坐回地上。
刚才堂屋里的两姐妹还没有回来,应该是在奶奶那边。
但是秋余还是有个疑惑,为什么姐姐的意识里奶奶会成吃人的大灰狼,最后还咬下别人的脑袋。
第一个问题就在奶奶刚才拍门的时候几乎已经得到了答案,那为什么咬下的是别人的脑袋?
“大媚听话,快去和奶奶睡。”
隔壁的门被打开,男人把大媚推了出来。
秋余轻轻扭门把手,从门缝里看到大媚,在她跟前除了她爸爸,还站着一个瘦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