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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郎骑竹马弄青梅 姻亲 ...

  •   暗夜、婆婆和我三人出了冬阁离开御花宫,回头看一眼朱红的大门和鎏金大字,此时我尚不明白这个地方对我今后人生的意义,只是单纯的对这大门内那个和我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有些别样的情绪。暗夜、婆婆似乎都知道些什么,只有我不知道,他们也不打算让我知道。

      我们出门、乘车、换船,登岸时是一片市井繁华的景象。一条青幽的石板路,顺着水湾蜿蜒,连接着渡口和一片嘈杂的民居。前行是两排摆摊的小贩,闲闲坐着,偶尔与买主交谈两句,情境温馨静谧,与砖青色的墙瓦和袅袅炊烟相互映衬。仿佛梦境中的江南小镇,十里水乡,鱼米河塘,遗憾没有荷叶田田。

      嗅着空气中青草的香味儿,我睁大了眼看着周遭的景致。河岸围了半个圆,把一汪水圈在怀中,岸边拴了很多小船,就像凤凰沱江边的客船一般,排列的整整齐齐。一路走去,渐渐离水远了些,我也有些失望。暗夜抱着我,带着生人勿近的表情。穆婆婆似乎和这一带的居民似乎很熟,问候不断,好多夸我模样长的俊,还不时有阿婆伸手逗弄一番。我回以甜甜的微笑,她们更少不得夸赞两句,这时候暗夜才稍稍乐一乐。

      向右转个弯,拐进了一条小巷。再左转,又赫然是一片颇敞亮的屋宇,说不上宏伟,但开阔些,不似那些低檐矮瓦,凭添了许多压抑。推开青绿的大门,有年久的“吱呀”声,厚重而温暖。暗夜说:“小沂,此后这便是我们的家。”
      一座主屋,两边厢房。一口水井。
      “家?”我回味了这个字。我的家远在另一个时空;来到这里后,牧汕的怀抱就是我的家;现在牧汕不在了,暗夜给我寻了这个家。我们的家,是我们三人生活在一起吗?
      太多疑惑了,不过我一个字也没有问,只把嘴咧了咧,自找婆婆喝了奶,睡了。

      日子一下平静下来,作息也改正了回来。白日里婆婆喂我吃喝、哄我睡觉、抱我出去外面买菜;暗夜闲时来逗我一阵,忙时偶尔也不住在这里。我时常观察暗夜的行为习惯,希望找到他确切的病因,一边旁敲侧击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一边撺掇他找郎中调调身体。
      王婆和孙婆以及周婶和李姨是这小院儿的常客,多是和婆婆讨论女红的技艺,切磋做菜的手艺,还经常把自家的老公拿出来比较一番。她们都当我是话都不会讲的小孩子,不懂大人说些什么,也时常把各自御夫之术拿出来交流,其中不乏床上养生的内容。每当此时我都忍的异常辛苦,实在把持不住就畅快淋漓的笑一回,婆婆们只当我小子喜笑,又少不了回头夸赞我两句。
      有一天孙婆居然和我家婆婆商量给我和她孙子小胖定个娃娃亲,我顿时瞠目。话说孙婆不过四十岁,她家家庭条件相对较好,保养得当些,仍然有些余存的风韵。这就有了孙子,还是个7岁大的娃,让我十分想问一问她的初夜是否未满14周岁,幼女啊!搁现在与幼女发生这个、关系是要担刑事责任地,而且处刑颇重。

      心里感叹,我家婆婆也但笑不语。我心里明白这是她也做不得主的事。我尊她一声婆婆,她叫我一句小沂,这是我与她软磨硬泡许多日得来的成果,不然她到现在还一口一个小姐的叫。不过我撺掇她叫暗夜小夜的事儿她是怎么也不肯的,怪只怪暗夜这斯脸太冷,搞得婆婆一把年纪还口口声声公子的叫着,我的脸都有些烧。于是乎,对外我是婆婆的孙女,暗夜是婆婆的主子,我平时就直呼暗夜了,有求的时候才甜甜的喊“夜叔”,搞得他一直说我是喂不家的白眼狼。
      狼,我喜欢,嘿嘿。

      隔了一天,孙婆干脆直接带了孙子过来。彼时我三个月,骶曲长成,刚刚会坐,穿了件小红袄正坐在床上玩儿的不亦乐乎,小胖就跟在孙婆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的进来了。我一看,这小胖还真是名不虚传,看来营养状况较好,发育不错。
      孙婆一屁股坐在床边儿上,拉了小胖过来:“快,看看你媳妇儿,俊吧。”
      小胖顿时红了脸,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就死命的低着头,两手绞着衣襟儿,嗫嚅道:“俊。”
      我看他红红的脖子根儿,崭新的夹袄,白胖的小手赛过我的婴儿肥,顿时大乐,瞅着他咧了嘴。孙婆一看我的表现也大大的乐了一回,然后不管不顾我家婆婆的阻拦,就把一只翠润的玉镯套到了我左手腕上,乐滋滋的说:“这门亲就定下了,这是我送孙媳妇儿的订亲礼儿,终生玉镯,戴上去可就别想轻易摘下来咯。”

      我心里“咯噔”一下,戴上去就摘不下来?这可怎么行,立马用手往下摞,生怕镯子生根长在我手上,急得小脸儿也红了。无奈人小力薄没有准头,摞了几次没啥成效,孙婆在一边看得开心:“哟,咱孙媳妇儿知道害羞、还知道鉴宝。上等的血玉啊,胖他爹从七罗带回来的,那边儿现在不太平,宝贝都贱卖了。要搁平时哪这么容易让咱普通人家拿到手?”

      我家穆厉婆婆在一边儿打圆场:“老妹妹,你看我家小沂这才三个月,还没定性,订亲也早了点儿。再说他阿爹出门在外,我这个做婆婆的不好做主啊。”
      孙婆一瞪眼:“穆阿姐,你就别推辞啦。这儿子都是你生的,哪有什么作不得主的。做得做得。回头等孩儿她爹回来,咱风风光光补一场订亲宴,你看可好啊。”

      唉,我家婆婆那淡然的性子对付御花宫的老莫和冷脸的暗夜倒是很有用,不过对着这孙婆婆就不怎么好使了。多余的话我家阿婆不愿说也不能说,孙家阿婆就不知道看上我哪一点,非要给他这个长孙定了我。

      此时我已经看清了血玉的模样,很精致,淡淡一丝蜿蜒盘旋在一片盈碧之上,丝丝入扣,厚重有力,是上等货;而且她说的终生玉镯,我也想起来了,张爱玲的小说里提到过,婴孩时戴上,手腕渐粗便不易脱下了,也不是生根在手上的。于是我也不跟它较劲儿了,且戴在手上美两天,只专心看了小胖同志的迥样。却见他觑了个空飞速看我一眼,又赶快埋起头来,颇有点春心萌动的意味。7岁的小屁孩儿,我愕然,然后“咯咯”的笑开了。

      小胖看着我也“嘿嘿”的傻了一回,然后挠挠头。孙婆说:“看这俩孩子相互还挺喜欢,怎么看怎么是天生的一对儿啊。”我家婆婆又是但笑不语,不过她眼光里有淡淡的期冀。
      我心里想,不是吧,这怎么看都是我天生丽质,我这张脸可不是吹的,这胖小子哪比得了啊。
      就听孙婆撺掇小胖:“胖啊,抱抱你媳妇儿吧?”
      小胖同志很配合的伸了手,我眼一闭想听天由命吧,这时另一双手把我抱了起来。我一看,甜甜的喊了声:“夜叔~”暗夜抖了一抖,我扯了大大的笑脸。

      旁边孙婆一脸愕然,好一会儿才说:“这、这,你家小沂才3个月大吧,这声叔唤得真是真切!”
      厄,我一激动就漏了老底了……
      “嗯,我家小沂会的还多者呢,是不是啊?”暗夜口气宠溺,语焉不详,一笔带过。
      孙婆带着满脸赞叹,不过受不了暗夜的冷脸,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小胖走了。
      小胖同志依依不舍,一步三顾,真真把我当成了他媳妇儿。大人们都乐了。只有暗夜黑着张脸。
      我终于松了口气。窝在暗夜怀里揪着他的脸皮搓来搓去,扒开帽子扯出里面的几缕银发,啧啧赞叹着。
      暗夜不理我,对着婆婆射出了一道精光。
      婆婆一脸坦然,不紧不慢的跪在了地面上。我心一惊,手上的力度不觉大了点,就见暗夜呲牙咧嘴的抽了一口凉气,这才谄笑着松开了手里握住的发丝。
      暗夜威严道:“穆厉氏,小姐年纪小不懂世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婆婆却说的不咸不淡:“公子恕罪,属下知错。”
      暗夜这才缓了神色:“嗯,穆厉氏,你一向是知道轻重的。这次便罢,日后万不可再犯此错,否则后果你心里也很清楚。”
      婆婆恭敬的叩下头去 。
      我不高兴了,拿腔拿调的说:“夜叔,这事儿可不干我家婆婆什么事儿。一来是孙婆婆忒热心了些,二来是你家小姐我自己个儿愿意的,我家婆婆从头至尾可没说过一句同意的话。”
      暗夜立马软下来:“小沂,夜叔这也是为你和婆婆好。你先在小,日后自会明白夜叔的苦心。”

      我现在还小么?我有多久没想起过牧汕阿爹了。我能坐了,出生能言、一月抬头、三月能坐,这可是比一般婴孩儿快了一倍的时间。我在努力的长大,阿爹却又在哪里呢?

      没接暗夜的话,我只是神色黯然的点点头。只能如此吧,表面上看都是宠我爱我,可是没一个对我讲实话,没一个拿我当亲人看待的。家么?只是一方避雨遮风的瓦,还称不上是家。见我不语,暗夜也不多说,交代婆婆备饭就抱我出去溜达溜达。

      几步走到河堤,看着一排乌蓬蓬的小船停靠在岸边,柳枝轻扬,烟雨如画。今次我们沿着堤坝走的远了些,拨开几道柳枝,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乌黑圆隆的物事,缩在堤坝的转折处。暗夜一跃而下,我见他抱着我直直落向水中,不由缩紧了身躯。却只见暗夜轻点两下水面,就经由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黑洞进到了乌蓬中。一拐,昏黄点点;再一拐,灯火通明。

      见到了光就觉得安全了,我不由放松了身体。暗夜轻笑一声:“哼,终于松手了,不知胸前有没有被抓出一道血痕。”
      我赧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几乎把全身的紧张集中在了双手上,狠狠的抓了暗夜胸前的衣襟,于是不好意思的用手抚了两抚,便打个哈哈准备转移话题。
      “夜叔~,你那银色头发是天生的?还是在哪里做的造型?真好看~”一边说还一边两眼放着光,摆出一副色女神色。
      “你觉得好看?”
      “是啊,我也想要。”
      暗夜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木槿汁可以提亮,至于颜色我就无能为力了。”
      “啊?”
      “小沂日后定能长出一头乌黑的发。”
      “我不稀罕黑的,要不到时候咱俩换。”
      “换?”
      “嗯,咱俩把头发剪下来,做成假发交换着戴,不就换过来了。呵呵。”
      “傻丫头。”某人宠溺的刮了我的鼻子。我撇嘴。

      “小沂,你……还记得吗?”
      “嗯,啥么?”
      “算了……。”
      “莫名其妙嘛!”
      “我们不换,互相看着就好,换在自己头上就看不到了。”
      “嗯,也对。你刚刚问我记得什么?”
      “……没什么。”
      暗夜大叔今天粉奇怪哦。算了,谁心里没点小九九,我自己还不是?
      两人顺着灯火通明的通道走了好远,迂回曲折,未见天日。

      我就问:“夜叔,这个通气孔开在哪里啊?”
      暗夜神色怪异:“哪有什么通气孔?”
      唉,古人,真是没常识:“这么多火把燃烧不灭,自然有气不断进来才能如此的。”
      “真不明白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不告诉拉到,以后我自己来勘查。
      “那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别卖到青楼就行。”
      “青……你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吗?一个小姑娘家谁给你讲这些的?看来穆厉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夜叔,你千万别怪婆婆。其实……是孙婆家小胖讲的……”为了我家婆婆,只好委屈小胖了。
      “……一看那小子肥头肥脑的就不像好东西!”
      “嘿嘿。”

      途径几个叉路口,出来时一拐赫然是我家那小院儿,婆婆正笑咪咪的站在屋门口等我们。
      暗夜低头对我说:“小沂记住了?”
      我神色愕然的点点头,没想到居然是通这里的。然后回屋,我喝奶,暗夜吃饭。

      饭后我对婆婆讲应该给我添些辅食了,婆婆让我放心说她奶水够喝,我只好给她解释了现代优育学的相关理论,最后她终于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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