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笑春风》蓝昕秋风

12、第十一章

　　陆家双生儿五岁生辰一如继往的热闹非凡，被立为皇太子的凤朗到场更是把会场气氛推到了高潮，只是这些似乎都和陆无双没有关系，他被爹布置的功课缠着，在自己的克夏居里吃了个红皮鸡蛋，他不以为苦，因为爹说过如果他的功课完成得好，会带他去外面玩，长这么大他从未离开过陆府，对书上所说的热闹庙会，高山名景向往不已。
　　只是陆回并没有兑现他的承诺，陆原带回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南面锦城几个绸布庄叫人砸了，似乎还牵扯到当地的一些武林帮派内斗的问题，生辰第二日陆回便亲自带着陆一赶往锦城，这一走却是发生了件让他万分后悔的事儿。
　　陆无双数着墙上挂着的一面硬纸版，上面划满了朱红色的线，足有三百多道，每过一日无双便在那上面划上一条红线，那是爹离开的日子，几近一年，爹现在该在百族城吧，听说要进一批贵重的布料子，需要爹亲自过去，看来是赶不回给他过六岁的生辰了，从来没有离开爹这么久，陆无双想爹想到半夜会梦到爹不要自己了，惊醒后才发觉自己居然很丢脸的在哭。
　　爹不在家，是阿放哥哥在管家，原来爹布置的功课都有完成，虽然爹有叫人来取他的功课走，再布置些新功课，但毕竟路途遥远，并不能及时送达，倒叫平日里被课业重压习惯的无双有些不安，以前每日里还可以去爹爹的书房看看书，但最近也叫阿放哥哥禁止了，因为哥哥和老老管家要用爹爹的书房，他还小，怕弄乱了东西。
　　现下在克夏居无事可作的情况下，无双也只能去找妹妹玩，妹妹倒是喜欢自己去的，只是——
　　“陆无双，你怎么又来了！你整天只知道玩乐，等爹回来可有得你好看的。”
　　一双手拦在无双面前，回过神来的无双抬头望去，却是三哥陆海，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盼春阁外院。
　　“三哥，弟来找妹妹玩的，爹布置的功课无双都作玩了，要不，三哥我们一起玩吧。准备到妹妹的生辰了，我想问问妹妹喜欢什么。”无双扬起笑脸，讨好的说道。
　　陆海最近日子过得颇是春风得意，爹不在，阿放哥哥没空管他，讨厌的书不用念了，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陪妹妹，现在妹妹已经开始注意到海哥哥的好，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整日里只知道找爹找四哥哥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阻止陆无双与五妹见面，这样日子一久，哼哼，妹妹就只知道有个海哥哥呢。
　　这回碰巧让他看到陆无双，怎可能让他进盼春阁，眼珠子转了转，倒叫陆海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说小弟你也太偏心了，只想在妹妹过生日送礼物，怎么不见你送哥哥们礼物，哥哥我的生日都过了有三个月了，要不这样吧，你给哥补送份礼物，可不许送差的。”
　　“可是——”
　　“没有可是，怎么，你不愿意！”陆海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子的羞耻心，剑眉一挑，打断了陆无双的话。
　　一旁陪着无双过来的两个男仆眼色极精，两人是在陆回离开前特意找来看护陆无双的，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人被靳令只从旁照顾四少在克夏居外的生活，只要四少进了克夏居两人都不许跟随。现下看到小主子为难，一人连忙上前行了一礼讨好道：“三少向来不喜欢四少爷送的东西，每每都叫人退了回来，这——倒叫我们四少难做了。”
　　“以前不喜欢，不表示现在不喜欢，我和你们主子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去去去，一边去，这陆家多大点，跟来跟去的，还吃奶呢，也不嫌丢人。”陆海牛气哄哄的连连挥手，倒是要把人全赶出去的架式，两下人没法，谁叫人家是主子，现在家主不在，这三少爷也是能说上话的人，两人为难的看了下四少，看到他点头，两人连忙低头退了下去。
　　“那，哥哥喜欢什么，弟自然会去准备。”陆无双其实很高兴三哥能主动提出要他送东西的话，爹说的兄弟间应该团结友爱，他一向信为至理。
　　陆海没答话，脑子里也在想着能整到这个聪明弟弟又能出口冤气的法子，在陆无双的再三催促下，还真给他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我可想到了！”激动的一拍大腿，陆海在小弟疑惑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的搓搓手，然后硬气道：“知道左市的老得家吗，哥就想要老得做的面人儿，而且要捏成妹妹那天仙模样的，不然哥不喜欢。还有，你得用自己的钱买，不能用家里的，你听清楚了，是自己挣的钱，可不是咱陆家的也不是爹给你的零花钱，得是你自己挣的钱买的，哥才喜欢。”
　　“老得家，左市？在哪儿呢？而且，三哥，爹不许我出门的。”无双眨眨眼，其实他很想出去瞧瞧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但爹再三严令，不许他出去，他也从未出去过。
　　“爹说不许你去，你就真不去啊！还说什么哥喜欢什么，弟去的话呢，哥也只叫你去取个面人儿，你就推三阻四的，哼！果然咱是没看走眼，你小子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是个能讨人欢喜的主儿。你看，爹也不要你了，你还听爹的话呢。”陆海被无双一句话哽得几乎无语以对，其实他也怕爹，爹说一他绝不敢做二，但现在爹不在好久了，记忆中某些惧怕的东西似乎已经远去，他想了想，脖子一硬，说出了让无双两眼发红的话。
　　“哥——，爹没不要无双，爹现在百族城呢，很快就会回来了。”陆海的话虽是脱口而出，但无双却是往心里去了，家里最喜欢他的三个人都不在，哥哥也不太理他，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的可怕。
　　“管他在哪儿呢！总之一句话，你倒底是去还是不去啊！”陆海也是第一次知道爹所在地方，爹就是偏心，自小远行从未回过一字片语，对着小弟却是书信不断，怎不叫他生气，一生气直性子的他就忍不住对着二哥三申五令不许他招忍的四弟大吼起来。
　　“现在大哥当家，他的话最大，我和你且去问大哥，他同意你就去，总得了吧。”
　　“好！听三哥的。”陆无双想了想，也同意了陆海的做法。
　　两人在爹的书房里见到了正和陆丙老管家忙着核帐本的陆放，陆海抢先了一句问道：“阿放哥，我叫四弟送个面人儿，你让不让他去！”陆海耍了个小聪明。
　　“去吧，去吧！书房重地，你们到别处去玩，四弟你要乖乖听三哥的话，不要再到书房来，虽然我知道爹以前都叫你在这儿学习，但现在爹不在，书房里都放着重要的帐本，哥怕你弄坏了，等爹回来，看爹的意思吧。知道吗！”陆放挥挥手，第一次管家，他有很多事需要学习，再没有心思去管弟弟们了，或许他还该找二弟来，多个人多个帮手，二弟也不小了，也该跟着学点。
　　还未等陆无双出声，得到大哥许可的陆海已经开心的拉着四弟离开了书房，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拉陆无双的手。
　　但这种亲密只维持到离开书房，陆海便开始行使自己的大哥权力，陆海的要求很简单，陆无双一听也就明白了，其实他对于能外出心里也是雀跃不已，但陆海只叫他一个人出去，不许带下人，这让他很犹豫。
　　“三哥，？无双才六岁哦，听爹说外面有坏人，小孩子一个人很不安全的。”
　　陆海听到那句爹说就很头疼，他的块头比陆无双整整高出一个半头有余，很轻松就双手把无双整个人提了起来，半拖半提的直走到花园的某个偏僻角落，扒开了墙边的一些枯树叶烂树枝，赫然是个可容得无双般大小的孩童爬得的狗洞。
　　“行了，行了！怎么像个小老头儿似的这么罗嗦，快去吧，哪有什么坏人，你故事书看多了吧。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去吧，哥等着你的礼物。”
　　几步推掇间，无双竟已经穿过了狗洞，再爬起来已然入眼的是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