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平淡生活》柳莠缘

3、第 3 章

　　古语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伴随着孩子的啼哭，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呼吸，第一次与亲人接触，让我们欢喜雀跃。我们的孩子是那样的可爱、白皙，成为人父的海羽对孩子细心呵护，不让他受一丁点委屈，对于海羽来说孩子就是全部和生命，公司的事情暂时搁置在一边，各种事情的请示和大会小会都在家里办理，家中俨然成了办公会议场所。
　　北都的崇山峻岭、山明水秀，高山深涧中若有的悬崖峭壁，好似峰峦雄伟，漫山遍野的红花映衬着江山如画，锦绣山河的瑰丽。或许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天海羽突然接到银行的催款通知单，要求限期还款。海羽很惊讶，公司每天运转的都很正常，资产良好，为何会出现银行的催款通知单呢？海羽迅速通知公司高层和律师一同开了会。律师在会上把公司目前的经营情况和高层做了汇报，律师剖析了目前出现的原因，资产负债表上显示公司的经营状况良好，最近一次报表显示公司利润在5000万左右，抛去银行借款、应付账款和其他应付款，应该说海羽的父亲王天一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财产。律师分析了在去年一次给一家表面盈利良好的公司担保后，该公司今年的贷款迟迟未还，公司负责人也消失不见了，但是接受担保签字时海羽是亲自接手的，问题的关键来了，当时公司担保金额8000万元，而今该公司贷款到期迟迟不能归还，法院将于近期冻结我们城建公司的全部资产，包括海羽名下资产、房产、车辆，就是这种情况下，还是资不抵债，我们还欠下大约500万元，目前形势严峻，还望海羽尽早和高层商量对策。律师的一番分析后，在座的众位高层立马慌了神，各各窃窃私语，表情凝重。海羽心里翻江倒海、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其中一位副经理严亮突然发话：“王总，就目前公司的情况看，我们这么好的公司，难道就这样白白的破产么，那个破公司的人都死哪去了，城建公司可是你父亲白手起家，带领我们没黑夜没白天的从一个小破公司的包工头干成如今在北都小有名气的大公司，就这样被一个毫无良知的公司给害了，实在不甘心，我们还指望公司蒸蒸日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的，现在我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失业了，往后可怎么办啊，总不能沿街乞讨吧。”
　　严亮的一番话警醒了在座的所有人，毕竟在座的都是城建公司的功臣元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倒闭了，总要有个说法。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这样的结局谁也无法改变，毕竟当时是公司法人王海羽签字担保的，法院只认证据，不认情感道德。就在众人商量对策过程中，法院工作人员突然造访，意图不言而喻。海羽已经变得麻木，面无表情，只是弱弱的呆滞着凝视法院的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海羽，城建公司的所有账户已经被全部冻结，所有资产包括个人资产都必须用来归还欠款。海羽被眼前的无情打击和漠然神情浇湿着不能自已，晴天霹雳、祸从天降都不能修饰此时此刻海羽内心的五味杂陈。海羽把公司的烂摊子交给了严亮处理，置身回家，把说有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我和他的母亲，我们的房子或许不能坚持到下个月了，看来之前的担心不幸言中，一切终归只是浮沉，海羽的母亲因为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而患病住院，如今家里连海羽母亲的住院费用都拿不出，情急之下，海羽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古玩古画，奇珍异宝，虽然这是法院不能容许的，可是人在万难时刻是不会顾虑许多的。我把孩子交给了父母照看，和单位请了病假，匆忙跑去医院照顾海羽的母亲，这时的海羽一筹莫展，如坐针毡。这些出乎意外的打击，在一天之内让海羽惊慌失措、猝不及防，海羽的承受力再一次被无情的打击着、拍打着，侵蚀着与这个年龄极不相称的巨大压力。精神崩溃边缘，走路踉踉跄跄，言语喋喋不休，有种患得患失的愤然。是啊，谁如果入遇到这种灾祸也不能泰然自然，心如磐石。海羽的母亲一直默念着：“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老天爷竟如此惩罚我，海羽从未做过什么缺德的事，为何老天爷会这样打击他，惩罚他。”海羽的母亲是吃斋念佛的，她整日祈祷家庭平安，幸福安康，可惜老天爷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息息相关的佛家道语，观音菩萨的《心经》，海羽的母亲无力的念叨着：“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不能承受的空前家庭巨变，让海羽行尸走肉，心灰意冷。几天之后，海羽的母亲因为不能承受家庭的巨变，病情恶化怵然离世。海羽几近崩溃边缘，整个人似乎已行将就木，我也只能硬撑着独掌局面，海羽母亲的葬礼冷冷清清、寥寥无几，就我和父母、孩子，还有那个城建公司的忠诚干将严亮，正所谓家贫思孝子、国难见忠臣。
　　海羽的母亲说的对啊，世道炎凉、人心不古，江河日下方能几近空虚，三三两两的悼念者，让我顿感人情冷暖，海羽总是那样木然，一言不发，表情呆滞。严亮告诉我，公司已经倒闭了，所有欠款已经结清，包括海羽的父亲留下的几套房产、金银首饰、存款、名车都被抵押还债了，剩余的钱都在这张银行卡上了，一共213600元，严亮还是有良心的，一心追随海羽的父亲，忠诚良将，海羽目前已经无法临危不俱、不屈不挠了。我们已经无家可归，只能回我的父母家，带着海羽和孩子，望着苍老的父母，我的内心是忐忑和自责的，没有让父母享福，却带来了更多的灾难和压力。幸好有着一笔钱能苦苦支撑日常开销，海羽每天坐在家中一言不发，神情恍惚，患得患失的悔恨让他不能忘却。我心疼海羽，也心疼父母，我不知今后该如何继续生活，如何继续。
　　谁道愁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欢乐，不辞镜里朱颜瘦。北都青芜提上柳，为何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常年新月人已去。多少情愁，多少泪别，多少美好、多少曾经，都随流水消逝，我的平淡生活已如此不堪、不平，生活中的情意绵绵已化成无尽的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世俗的羁绊常常伴我不能释怀。那天，我出去买菜回家，没有找到海羽，问父母，他们说海羽出去办事了。我找遍了所有海羽的亲朋好友，没有他的音讯……
　　难道海羽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么？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我向派出所报了案，可惜一个月过后都没有海羽的任何消息，我害怕了，海羽就算不心疼我，他也应该心疼孩子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说一声就离开这个曾经幸福快乐、其乐融融的家，就这样如同惊弓之鸟一斑消逝了，消逝的那样突然。我担心和愤恨海羽的不辞而别，就算天涯海角、山川险阻都会依循海羽的印记，或许白日做梦、或许痴心妄想、更或许百孔千疮，度日如年后的老态龙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