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唐】短篇 正当时》此间一枕吴江月

6、番外 春朝乐（上）

　　爆竹声声，又是一年元日，路上行人皆喜气洋溢，广都镇上也披红挂彩。
　　去岁陆念一往圣墓山去了封信，便心安理得在蜀中混了个一年半载。
　　唐如晤调侃他：“你的天字榜三不要了。”陆念一只灼灼盯着唐如晤的脸：“有你在，不要也罢。”
　　唐如晤被他看得面上飞红。心道陆念一这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长长久久了。
　　但明唐两派，十数年前，终究有些宿怨，若住在唐家堡时，往来须有些不便。
　　唐如晤合计下来，干脆将这几年积蓄在广都镇附近赁了一爿绸缎铺子，楼下雇了几个人看着，每日也有些进项。楼上便是卧房，通明敞阔，一应器用俱全，是他同陆念一的落脚处。
　　因是元月中，听闻春庆楼有长安的歌姬献艺，精妙绝伦，人人往观，也成广都镇一场不大不小的盛会。
　　左右无事，唐如晤便拉着陆念一一起去看。其实唐如晤本不惯于这种场合，自唐轻走后，他都是一个人过节，同平日没什么两样。
　　但而今又不同，他有了陆念一。大猫如今沉稳许多，他发觉自己反而被激出些孩子心性儿。从前没看过的，没尝过的，皆想试上一试，当然是和陆念一一起。
　　陆念一更是没体验过这些。春庆楼前窄窄的街巷人流熙攘，摩肩接踵，陆念一只顾得去紧紧抓住唐如晤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们便被人群冲散了。
　　回头瞧见陆念一脸上的紧张之色，唐如晤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哪就有这样娇怯了。可是被心里那个人在意着，终究是甘之如饴的。
　　再过一炷香的功夫，歌姬就将上台献艺，对面楼下早被围得水泄不通。还好先时订了座位。唐如晤拉着陆念一，随着小二找到自己的位置，那一角却安静，倒也视野开阔。
　　点了几碟小菜，并一壶剑南烧春。唐如晤替陆念一也斟上一杯，两人慢慢对酌着，待那歌姬登场。
　　老窖醇酿，几杯下肚，台上那歌姬开腔时，陆念一已是有些微醺了。
　　唐如晤酒量尚可，清明着去鉴赏那传闻中名动平康的优伶，果然姿容曼妙，歌喉清越。
　　和着洞箫咽咽，箜篌铮铮，唱词如珠坠玉落，余音绕梁，是一阕天仙子：
　　“燕语莺啼惊教梦。羞见鸾台双舞凤。
　　天仙别后信难通，无人问，桃花洞。休把同心千遍弄。”
　　鼓乐声繁，听得正入港时，唐如晤却瞥见对面的陆念一早不胜酒力，歪在桌上，醉眼旸旸。
　　唐如晤见他金发乱乱，脸儿酡红得可爱，忍不住把指尖挑了人下颏，调笑道：“花了大价钱来看美人，却只顾着吃酒，真真不解风情。”
　　陆念一朦胧着，顺势去握唐如晤的手，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道：“我日日对着美人，何消花钱去看旁人。”
　　台上正唱到“便是思君肠断处”一句，陆念一醉里听见些尾调，复低眉，极尽缠绵地去啄唐如晤的掌心，竟自喃喃：
　　“别后三载，思卿若狂，也真险些望断了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