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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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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猫猫是个武学天才,在童洛衣和小孩儿开始习武的时候,陆少白这样说过。
这一点,并不需要去证实,童家的人自是有目共睹。同时开始习武的两个孩子,如今,十一岁的童家大少爷童洛衣已经根本不是那七岁小孩儿覃都沼的对手。当然了,这是除去用来逃跑的轻功还有毒术之外。七岁的小孩儿甚至可以和他们的保镖福禄打成平手,可以和陆少白一过几百招。看到这个样子的覃猫猫小朋友,童洛衣是欣慰的,却也是心疼的。
就算小孩儿是武学天才,可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那孩子的努力,谁能比他更清楚更了解呢?那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可是那双好看的小手上布满了的,却是满掌心的,厚厚的茧子。为了一套剑法或是拳法,那小小的人儿甚至可以做到不睡不吃,心疼的童洛衣几乎想要把他敲晕。每一次,小孩儿都会鼻涕虫似的搂着他的脖子,一边蹭蹭着撒娇,一边宣誓似的告诉他:“猫猫可是要好好练功的,这样才可以保护衣衣。”
几年前的那一次意外,像是一场恶梦,不管是在他还是在小孩儿的心上,都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他明白。
“沼儿的进步非常大,如今,武林中一般的高手已经无法在沼儿手上走过百招了。”在某一次小孩儿同陆少白过招之后,陆少白这样对小孩儿说。然后,第二天,全墨京的人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刘尚书家那个不学无术,欺街霸市的大公子和狗占人势的六侍卫被杀,暴尸于市。七具尸体都是一剑毙命,手法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震惊全城。
“猫猫,昨晚你说要上茅房,去了一个多时辰呢!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童洛衣这样问小孩儿。
“衣衣......”七岁的小孩儿搂着他的脖子,甜甜的笑,软糯糯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衣衣,超人叔叔昨天有教新的剑法给猫猫的哦,猫猫舞给衣衣看。”然后开始舞剑。行云流水,衣带纷飞。
童洛衣看着那小小的人儿明显有些迟钝的右手,无声的叹息。那纤细的手臂上,有一条不算浅的伤口,是刀伤。听说,那被弃尸于市的六侍卫中,有一个的武器是刀。童洛衣没有再说话,看着舞剑的小孩儿微微的笑。
此事一出,墨国墨京不再安宁。刘尚书打着为爱子报仇的旗号滥杀无辜,刘贵妃凭着皇宠为虎作伥。无数的人,只因为稍有武艺,就被当做疑犯关进大牢。无数的人被斩杀于菜市口,无数的人因此而失去了亲人,失去了爱人。墨京上下,人心惶惶,整日不得安宁。墨京的天空像是被笼罩在浓雾之中,空气里充斥着的,都是压抑和沉重。
“衣衣,猫猫错了。猫猫不知道会这样的。呜呜......”小孩儿猫猫在某日的午后,扑进童洛衣怀里嚎啕大哭。由于一直以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七岁的小孩儿一直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他觉得,那些人被关押,那些人被杀,都是他的错,都是由他造成的。
“猫猫。”童洛衣轻笑,双手捧着小孩儿的脸,直视着那黑珍珠一般的眸子:“猫猫,这件事,如果不是你先去做了,我一样会去了结。那些人被关押,被杀,并不都是因为你,而是那一家人的过错。你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动手的接口而已。这个不怪你。现在我们该做的,不是哭,也不是后悔。因为猫猫没有做错,那几个人早就是该死的。现在呢,猫猫先去乖乖睡一觉,等猫猫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小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乖的喝下了童洛衣为他准备的安神汤。童洛衣一直看着小孩儿,直到他安然入睡,才让福禄驾着车,和陆少白一起赶往“玉堂春”。
“衣儿准备如何对付刘家?”待到在玉堂春的密室之中坐落后,陆少白这样问。
童洛衣低头思索片刻,然后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弄潮:“弄潮姐姐,你希望刘家如何?”
弄潮呆了一下,接着,那张一直平静的,较好的面容上,愤怒如潮般迭起,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来:“死,让刘家的人,都死。”
“好!”童洛衣笑起来:“他们该死,早就该死,所以我就让他们死,让刘家的人死,都死。”
“衣儿......”陆少白有些担忧的出声,看着童洛衣脸上那决然的笑容,又说不下去了。无声的一叹,然后了然的点点头:“既然衣儿如此决定,那我们势必全力完成。刘家虽然是文臣之家,但是势力不容小窥。到时候出动黑客的暗杀部,要办成此事也不难。”
“少主。”弄潮一下子在童洛衣面前跪了下来,神情痛苦而又激动:“弄潮亦会全力以赴,手刃那姓刘的狗贼。”
“不,不是这样的。”童洛衣轻笑着扶起弄潮,看一眼旁边的几人,慢慢的走向墙角那盏昏暗的烛火,自顾的说下去:“出动黑客的暗杀部,不难。让刘家死光,也不难。但是如此一来,我方必然会有死伤,这是损失。再者,刘家是墨国的权贵,甚至还有一个在皇宫里当贵妃的女儿,让刘家的人就以这样的身份地位死去,这,太简单了。我们不做这种没水准的事情,所以。”说着,缓缓转回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满脸不解的几个人:“我们要做的是,不费一兵一卒,让刘家身败名裂。然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个不留。”
“少主。”弄潮不敢置信的看着童洛衣。
“衣儿。”陆少白缓缓开口:“刘家该死,单是为最近无辜被杀的人士抵命都不够,是没有什么好为他们可惜的,如此自是最好不过。可是,如此一来,势必就要大费周折了。那刘贵妃如今皇宠在身,就算找齐了那刘家的罪证,也怕是没有大用的。”
童洛衣走回去坐落,左手支着额角,歪着头看陆少白。发出一阵‘可可可可......’的怪异笑声后才缓缓开口:“少白叔,弄潮姐姐,你们可曾听过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那人是一国之君,任是千般恩情,万般宠爱,他都无法容忍背叛。尤其是在这种背叛会让他遭遇惨败甚至是亡国的情况下。”说到这里,童洛衣停下来,牵起唇角冷冷一笑:“所以说,我们要是给刘家安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还怕他们会不倒吗?”
......
二日之后,墨京笼罩多日的浓雾散了,那压抑和沉重的东西,也从空气中消失了。继那大公子、六侍卫被杀之后,刘家再一次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话题。刘家倒了。听说,皇上忽然下旨搜查刘家,然后在刘府密室中搜出了刘尚书同敌国北泽之间的来往书信,北泽国皇亲相赠的金印数枚。还有刘府中数名仆人的证词。
由于刘家通敌叛国的罪被查证,刘家倒了。刘家上下被押入死牢,待到十日之后午门问斩。那个集皇宠于一身的贵妃也倒了,被削去妃位,打入冷宫。那欺街霸市,无恶不作的刘家,倒了。
十日之后,童洛衣面前多了一个少年。少年人十岁左右,俊秀非凡,眉宇间却带着深深的仇恨,狠狠的瞪着童洛衣。童洛衣看着那小豹子似的少年嘻嘻的笑:“没有想到刘家那些个败类,竟然也会有优良的基因呢。话说,小朋友,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是刘家的人,你冒充的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也死在午门?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小豹子叫喊着,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还有没挨着童洛衣的衣角,就被旁边一闪而过的小人儿点了穴,呆竖在那里。
“衣衣是猫猫的,不准碰。”小孩儿拍拍衣袖,非常不高兴的瞪那个要扑到他家衣衣身上的人。
“话说,这张牙舞爪的样子还真是难看呢。”童洛衣笑眯眯的叹息:“你要问我为什么救你,我还真是不知道。救你这个在刘家最被无视,被欺负的小孩子出来,好像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呢。可是我偏偏就愿意,就是救你了。刘家的人都死有余辜,也许你是例外。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看着办。第一,如果不想活了,出了这个门就有很大的一个荷花池,欢迎去跳。第二,我送你去习武,学好了功夫回来找我,然后如何,就得看你的能力了。就算是想要杀了我报仇,你现在的样子也办不到的,是不是?猫猫,把这个哥哥带下去给福禄,顺带着让外面的弄潮姐姐进来。哦,对了,小豹子,以前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管,但是从现在开始,那名儿是不能再用了。我看你就叫‘记恨’好了,还是你觉得叫‘记仇’更好呢?随你喜欢。”
小孩儿猫猫难得的被他家衣衣差遣一次,拉着木头似的少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然后,弄潮进来,无声的在童洛衣面前跪下,泪流满面。
“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那不止是你的仇人。”童洛衣低着头,细细的看自己的手指,半响才抬起头看向弄潮:“弄潮姐姐,去朝凤王朝吧,到潇湘馆去。”
“少主。”弄潮一下子惊呆,眼泪流得更多了:“少主你要赶弄潮走?少主不需要弄潮了吗?少主?”
“傻瓜,哭什么?”童洛衣一笑,走过去把弄潮扶起来:“正是因为需要弄潮姐姐你,才会要你到朝凤去的呢。”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块猩红的血玉递给弄潮,微笑的看着她。
弄潮接过血玉细细的看,脸上的神情变为惊恐:“少......少主,这......”
“所以说,去朝凤吧!”童洛衣笑着把血玉收回怀里:“在朝凤等着我,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带着猫猫来寻你。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挂心,有少白叔和于楚在呢!”于楚是童洛衣八岁时救起的一个十五岁少年,如今在童洛衣手下做事。
送弄潮离开后,童洛衣去见了陆少白:“少白叔,听说,曾经害死爹爹,绑架衣儿的那帮恶徒,如今在北泽安了家呢。”
正在逗着他半岁的儿子玩着的陆少白停下来,深邃的脸上无比冷峻:“我明天就启程到北泽去。”
“我也去。”清月放下怀里的孩子站起来。
“不用去了呢。”童洛衣笑眯眯的抱起那半岁大的小婴儿在怀里逗逗:“衣儿还听说,在某个月黑风高杀人夜,一群黑衣人闯进那帮恶徒的住所。然后,那帮人好像是被杀得片甲不留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