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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轮船诡事·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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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琳看着缭乱的字迹发呆,她抬头看向窗户,天气逐渐阴沉,船身开始摇晃,潮水发出响声,橘黄色的太阳被乌云挡住,狂风似乎要将天空吹落下来。
她定定望着天空,闪电轰然炸开,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时,她心想:他们要来了。
顷刻间,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东方琳摔在柔软的床铺,暴雨、闪电、乌云全部消失,江城相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你刚才看见了。”
“看见什么?”
“我杀了那只猫。”
“你杀了只猫?”东方琳在他眼中看不见江城相一贯的冷静。
“我手上有她的记号!你看见了!你看见我杀了她!”江城相的面孔狰狞恐怖,他又被伦德尔先生鬼上身了。
“小朋友,你要背叛我吗?”他的嗓子变得更加沙哑,脸色因气愤涨红,“我知道你和海里那些怪物的勾当,你也要背叛我!”
他猛地伸出手朝她脸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东方琳感觉脸颊生疼,抓住他即将挥下的另一只手的手腕,一脚把他踢到墙边,语气冷淡,“佛门底下长大的人定力就这么点吗?”
江城相晕过去了,东方琳看见站在角落的女孩,她的眼睛像小鸡般谨慎胆小,垂着头不敢看江城相,或者说不敢看她的‘父亲’,嘴角却挂着奇异的微笑。
她抬起头,指着江城相,一字一句道:“吃了地狱的东西就要永远呆在地狱。”
“什么?”
小女孩消失了。
东方琳踢了踢江城相,他径直向旁边倒去,眼神空洞,胸口还在起伏。
“江城相!不要吃东西!”东方琳摇晃着他,在他耳边大声吼道,“什么东西都别吃!”
疼痛唤回了江城相的神智,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冷风从门外吹到他身上,他看见一名穿黑色女仆装的外国女性端着餐盘匆匆进屋。
她很漂亮,金发雪肤,头发整齐盘在脑后没有一丝碎发,她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语气恭敬谦和,“伦德尔先生,我把晚餐带来了,伦德尔夫人让你先尝尝。”
江城相看着那晚餐,他听见外面的狂风的凄厉呼啸,是海上的凉风,吹得海浪翻滚。
晚餐是煎鱼肉,大概是,鲜红的颜色像牛肉,但肉的纹理与材质都是明显的鱼肉。
黄油把两面鱼肉煎透,鲜红色上带着点焦黄,酸奶油的酱汁混着迷迭香碎末点缀在餐盘边,江城相感觉自己饿了。
“这是什么鱼?”他问道。
“夫人刚从深海里捕捉到的新鲜鱼。”女仆回答道。
江城相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看着倒在床上的女儿,刚才他亲手打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那么娇小柔软,脖子细得仿佛一捏就断。
她今年十二岁,不是两岁,她知道他杀了个女人,用猫这种借口已经不能搪塞住她的嘴。
“先生,您的身体还好吗?”迟迟得不到回应,女仆担忧地询问。
闷雷在天空炸开,江城相下意识看向身后,翻滚的海浪中躺着一个漂浮的人!
江城相第一反应是下去救人,他拉开窗户一只脚踩在窗户边缘,女仆便激动地抱住他:“先生!您要干嘛!”
江城相脚底踩空,摔了一下,脸颊撞在窗户边缘生疼,他没有理会女仆的尖叫,定睛看去,翻滚的大海根本没有人。
寒风呼啸着吹进室内,女仆连忙把他拉下来,迅速关上窗户。
“先生,您没事吗?”她再次关切的询问。
江城相摇头表示没事,他感觉自己被控制了,他说出口的任何话都不是他想说的话。
女仆已经将食物送到他嘴边,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江城相向后仰头,“这些现在就要吃吗?”
“当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江城相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推开她的手腕,“我还不饿,你吃吧。”
他走到床边观察被自己揍了一顿的女儿,内心既没有憎恶也没有父爱,只有出家人对可怜儿童的怜悯。
“先生,要不要把她赶出去?”
江城相摇头,他见那女仆眼睛不断往鱼肉上瞟,神色充满渴望的模样,便说:“你想吃就吃吧,我不饿。”
“真的可以吗?这、这么贵重的食物?”
“这到底是什么鱼?”江城相又问了一次。
“不知道,听说是夫人从深海中捕捞上来的。”
江城相拧眉,他或许该劝她不要吃这诡异的肉。
“玛丽,”江城相自然而然叫出她的名字,“这个肉很怪异,你不应该吃。”
“先生不让我吃,那我就不吃。”玛丽放下刀叉,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她抬头看着江城相,目光有些畏惧,“先生?”
窗外的天色更黑,玻璃上倒映出江城相的模样,他面无表情,一身黑色衣服,鲜艳的红色领结戴在胸口,再加上背后灰沉沉的天色,整幅画面形成巨大的反差。
江城相内心逐渐被愤怒与欲望捕获,女人都会背叛他,女人都是贪财的畜生。
妻子看不起他和那个俄罗斯贵族不清不楚;情人嫌钱少和其他男人一起嘲笑他抠门;女儿也在看不起他!谁会把十二岁的女儿嫁给一个名声浪荡的贵族?
眼前的两个女人都那么柔弱,他出生自带佛家真言,自幼在寺庙长大,现在还俗学习道家法术,佛道两家都擅长,杀她们就像杀小鸡。
江城相抽出手杖里的刀,他打猎时喜欢带上这根手杖,里面的刀可以直接用来解剖猎物,平日用来防身也很好。
“先生?”玛丽下意识向后退去,恐惧令她动弹不得,甚至发不出什么声音,她蜷缩在墙壁上以哀求般的姿态看着他,身份年龄与体力上的差距令她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炸雷又在天空响起,胸口的领结被照的像鲜血那样红,江城相扯松领结,却感觉更加憋闷,他的呼吸很重,他不应该杀人,更不应该打人。
玛丽在害怕他,女儿也在害怕他,江城相没什么感觉,刀已经高高举起,他的内心被愤怒与欲望控制,大脑却还记得善良。
刀子应声落地,江城相坐在床上,对她说:“你走吧,我怕我杀了你。”
“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玛丽突然收敛起恐惧的神情,认真的模样说不出的怪异。
江城相还没理解这句话,眼前的一切便如烟雾般消散,身后有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拖走。
是东方琳,她没有看江城相,冷冷注视着面前的人。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它穿着女仆装,金发碧眼,似乎是江城相刚才遇见的女仆,然而她身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鳞片,密密麻麻叠在一起,像密布的蠕虫,尖锐的利齿能随时咬断猎物的喉咙。
她的眼睛被粗硬的尼龙线紧紧缝在一起,她看不见他们。
东方琳按住江城相的脑袋蹲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二人一点一点向门外挪。
船身的摇晃越来越严重,几声闷雷之后,黄豆般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嘈杂的声音,密闭的房间越发憋闷。
江城相有些喘不过气,他走到背面发现女仆背后有根尾巴,蜥蜴似的长尾,盖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鳞片。
东方琳抽出腰间的匕首,刀身冷冽,她微微弯下\身,匕首对准了她的心脏!
即将刺中时,她迅速转身,又尖又长的指甲带着杀气挡住东方琳的刀。
她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声,东方琳挡下一击后便立即蹲下悄悄躲到一边,她看不清攻击对象,只能徒劳的在原地乱挥,在墙上留下深深的数道痕迹。
东方琳朝江城相招手示意他快点蹲下别被误伤,江城相只是看着女仆惊恐骇人的叫声,叫了她的名字,“玛丽?”
玛丽顿时安静下来,她用缝合起来的双眼“看”着江城相,接着转身撞破窗户跳进海中。
窗户破开一个口子,
黄豆般大的雨点夹杂着潮湿的海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海浪汹涌澎湃,海面黑沉沉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骇人气势。
“她为什么跳海了?”东方琳奇怪地看着江城相,“你认识她?”
江城相摇头,说:“我刚才昏迷的时候又看见伦德尔的事情了。”
“他杀了玛丽?”
“他想杀了玛丽,但是我这次能控制住他,不过我的思想会受到一点影响。”江城相拧起眉头,“她当时是个正常的女人,还有她端给我的鱼肉是红色的。”
“三文鱼那样的?”
“不是,鲜红色的,像牛肉,但材质是鱼肉。”
东方琳正在想还有什么鱼肉是红色的,停运许久的对讲机传来宗子洋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
东方琳立马拿起对讲机,“粽子?你在哪?”
“厨房……你们快来……人鱼……”
“听不清,马上下来。”东方琳回道,“走,去楼下。”
“我们应该都被这艘船的人控制了,你是伦德尔,我是伦德尔的女儿,他们两个肯定也有对应的角色。”东方琳边走边解释,“我刚才本来打算下楼看看厨房的情况,但是有股力量一直驱使我回二楼,回到一开始困住你的房间,你没发现这艘船既没怨气也没阴气吗?”
江城相点头,沉声道:“我的情况比你严重,我的思绪和行为一直受到伦德尔的影响。”
“对,但有个同样的地方是,我们在重复他们生前的过程。”东方琳已经走到拐角,这里没有宗子洋,也没有姜远阳。
船舱里人来人往,穿着统一的侍者,打扮华贵的名流,酒水与香水味交织,他们二人面无表情,迎着众人的微笑问好,慢慢走下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