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世劫》十二影

6、第 6 章

　　回到公主府，将钟离泽安置好，钟离筠对何炎道“何叔，这公主府以后就交由你打离，除了我们的人，那些仆役侍女都筛选一遍”
　　“老奴省得，公主放心“
　　“啊?和袁澈同我一起去趟履冰阁”说到这，似乎轻松了不少”刚回来折腾了一大圈，该去的地方还没去呢”
　　明?兴奋地笑起来“不知道在那能不能见到江蓠姐姐呢”
　　“江蓠只怕是又到处行医寻药呢，呵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履冰阁，在邺都内是一出颇受争议的酒楼，酒楼内布置得富丽堂皇，一楼中间有一处高台，上面舞乐俱全，各处又设有雅座几十处，可供人观赏台上的表演，每一层楼上都有隔间数十处，每个隔间独立用厚墙分开，若在里间议事，门口差两人把守，谁都听不得去，有人还起了个雅称叫“无耳室”，若是议事累了，还可出房门在门口处的桌椅上休息，从上往下欣赏歌舞，因此一些达官贵人及其家眷都颇为喜欢此处，所设歌舞堪称一绝，舞姬乐师都是全国各地的佼佼者，受重金延请，且在这里没人敢闹事。
　　三人走进履冰阁，立刻就有人上前招呼“三位是要“无耳室”还是一楼的雅座啊，钟离筠巡视一圈，道“我有东珠，可见佳人？“那人听后，立即直起身，正色道“既是有东珠，当然可见，请”，引着三人往酒楼后方走，直到拐进一间小室，里面供奉着一尊佛像，若是寻常人走到此处，只会以为是主人家所设的小佛堂，那人在门口停住道”阁主就在顶楼等着，小姐请进”
　　“下去吧”
　　钟离筠等那人走后，示意袁澈，袁澈走到佛像面前，转动莲花宝座，之间一面墙自中间缓缓打开，出现一个能容纳五六人的隔间，三人站进去，袁澈转动里面的一个门环，门徐徐关上，隔间向上升去，不久后停下，便是一间明亮的大堂，明?到了这里便大声叫道“孔嘉姐姐，再不出来我可要把你这房间里的宝贝全顺走了？”
　　一声娇笑咯咯咯传来，似要媚进人的骨子里，清丽的美人款款走出，随着水波纹的襦裙摆动，真正是一步一涟漪“小阿?越来越淘气，我倒要问一问你们家袁澈这是挣了多少银子够给你赔的”明?一时羞窘，及至孔嘉到三人面前，围着钟离筠缓缓转了一圈“早知要回邺都，没成想这么快”
　　钟离筠笑道“传旨当天就往回赶了，这不是急着见你”
　　孔嘉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唉！这话我也就当当真，不过连你都叫回来了，这邺都怕是要热闹上一阵了”
　　钟离筠摸了摸下巴“孔嘉姐姐倒是越来越……”
　　“越什么？怎么不说了”
　　“分姿绰约”
　　“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俩听听，你们小姐现在都会开玩笑了”
　　两人只笑不做声，钟离筠道“最近这邺都可有什么异动？”
　　孔嘉抚了抚指甲“你回来了，这就是最大的异动了，你去茶肆客栈打听打听，看看哪个不是在谈论这事儿，要不是你是皇家人只怕那说书的，都要拿你赚个盆满钵满呢”
　　钟离筠听到后，自嘲一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多年未归保家卫国的公主，竟然在民间如此受拥戴，这要是传到那几位耳朵里，你们那一大家子只怕是有的忙了”
　　钟离筠的心思飘到别处“是啊，忙着呢”，话头一转，问道“我前前些时候托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孔嘉看向她，正色道“说起来，这事也查的够久，但查来查去，却没什么进展，还不如你自己知道的多。”她握住钟离筠的手“阿筠，这事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是应该往前看，把阿泽接出来了，就此放手，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吧”
　　钟离筠拍了拍她“孔嘉姐姐放心，往事不可追，我并没有执着于往事，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当年的事弄清楚，不然岂不是白受了那么多”
　　孔嘉放开手，端起茶杯又抿了几口“放没放下你自己知道，江蓠都和我说了，你的身体可不是那么乐观，如果真的放下了，又怎会如此？”
　　钟离筠走到窗前，拨弄着窗台上的兰花“孔嘉姐姐，这邺都真的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孔嘉走过来，向外看去“怎么，看出来了？”
　　“临，渊，楼”朱唇一字一字念出对面楼阁牌匾上的字。“看进出之人的身法，不是普通的客栈酒楼吧”
　　孔嘉道“唉~，彼此彼此吧”
　　“你是说，它和履冰阁一样?”
　　履冰阁确实保密性极好，但这可不包括对老板，这隔间设计的极为巧妙，房间的外围墙内都有一个通道，像是长长的走廊，只有一个进口，有两人高的阶梯拾级而上，里面就算有人检查敲打，也只能查出实实在在的厚墙，对应着每个房间有专门的桌椅，每个桌椅有两个人，笔墨纸砚一一备齐，收集房中人的谈话内容，似是居高临下，审视房中人，这些人全都训练有素，作息替换都有规律，是鹭羽的源头，各地的房间茶肆通过鹭羽收集到的讯息全都汇集到邺都的总茶肆，再经过整理分类归入履冰阁，茶肆内鱼龙混杂，负责民间信息的收集。
　　“这谁也没有说只有我孔嘉能做收集消息的买卖，只要互不插手，谁的消息真，谁的消息多就各凭本事了，你放心，他们做的是江湖的生意，我做的是朝中的生意，不会耽误你的计划”
　　钟离筠低头思索“你可认识那里的主事人？能得你如此评价看来不简单啊”
　　孔嘉眉头皱了一下“打过交道，不是什么好人，能说会道的很啊，哼！装什么正经，打着江湖的名头，招摇撞骗”
　　钟离筠眼神玩味“你似乎对他怨念颇大”
　　孔嘉眼神躲闪，平时的妖娆美人此时却像个扭捏少女“我跟他们楼主打过一架，夜探临渊楼”
　　“哦，还有这等事，看你如今好好的，应该没输啊”钟离筠听到此处更觉好奇，孔嘉她是知道的，性格高傲，不喜权贵，但是在这权贵中有游刃有余，按照她的话说就是，看着这些所谓的权贵平日假仁假义、道貌岸然，却为声色权势所迷，不择手段的样子，她就有在心底讥笑他们的快感，有时又可搅乱局势，哪有比这更让她兴奋的呢。
　　明?也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兴奋“孔嘉姐姐，你竟然和人打架，我都多久没见过你同别人打架了，怎么样怎么样，赢了吗？”
　　孔嘉无奈，按住摇她胳膊的小女孩“你这个人，老娘在这里为你拼死拼活数年，你还在这取笑我”
　　钟离筠收起笑意“说正经的，什么来头”
　　“没探出来什么，反正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刚进去就被发现了，过了几招我就跑了，那人叫司宸，不知道怎么发现那晚是我，后来来履冰阁找过我，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井水不犯河水，并不想与我们对上，也不会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笑话，本姑娘怕跟他对上？不过还是多花精力在正事上吧，这些日子看来，他倒真是一个混江湖的，那里面的人口风紧得很，跟个铁通一般，这几年到也相安无事”
　　“如果是江湖势力，只要他跟朝堂上没什么牵连，就不必管，我们跟江湖人，没必要多找个对手”
　　”自是这个理儿“

　　孔嘉在进临渊阁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照她的武功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什么难事，谁知，刚进去就遇到一行人似是夜间巡视，心想“果然有鬼，搞得跟皇宫大卫一样”匆忙间躲进了身后的房间里，这房间竟是楼梯连接上下两层，处处精巧，应该是极重要的人的房间，此时内心庆幸没想到歪打正着，这定是这间客栈老板的房间，她往书案走去，打算翻开上面的信件书籍瞧一瞧，刚走一步，便有一支小箭射过来，使她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处处透着机关，这时一个男人从楼梯走上来，倚在栏杆上，正笑着看她“这位侠士，不知夜入临渊阁有何指教？”
　　孔嘉被他发现也不慌，又有布巾蒙脸，料他也认不出自己便说“只是失眠无趣，闲逛到此处，发现贵地倒别有一番趣味，想看看这楼是如何建的”
　　那人走近“姑娘说上一声，我亲自带姑娘转转，何必夜晚潜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怠慢”说着，手极快速地朝孔嘉脸上探去，孔嘉一直警惕着，闪身躲了过去，两人交手，孔嘉不敢轻易往房间内移动，只能往外撤，趁着交手的间隙破门而出，从顶楼飞跃而下，那人没有穷追不舍，只大喊道“姑娘欢迎再来，在下随时恭候”
　　明?双手托着下巴，听得一脸兴奋“然后呢，然后呢”
　　孔嘉嗤笑一声，将茶递给钟离筠“然后，然后他自己找来了”
　　那人找来时，大大方方进了履冰阁，孔嘉当时正在楼下，认出了他，但是想来他没认出自己便上前道“这位客官，是议事还是欣赏歌舞？”
　　那人道“请姑娘移步别处，我有些话想与姑娘说“
　　孔嘉将他带至一处房间，侍女送上茶水便出去了，彼此都不做声，足足静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人左右看看，咳了一声才道“在下司宸，临渊楼楼主，此次拜访别无他意，只是想和阁主透个底，我对朝堂之事并无兴趣，不会阻贵阁的路”
　　孔嘉呵呵呵直笑“公子这话我倒是不懂了，小女子之事一个开茶楼的，只是稍稍有点名气，勉强支撑罢了，再说”孔嘉妩媚一笑“这来来往往的，哪有不磕磕碰碰的，阻不阻的谁说得清呢？”
　　司宸咬牙“阁主这话就见外了，阁主的履冰阁主要招待朝堂贵客，我的临渊楼可是丝毫不问朝堂事的，只是江湖友人的落脚处罢了，在下今日即来，就是带着十足的诚意，阁主不妨仔细考量，若能相安无事，还能互为帮衬，莫要再做深夜飞檐走壁之事了，夜间难行，磕碰到了可怎么好”
　　孔嘉笑看着他，两人均是面上笑脸相迎，心里咬牙切齿，孔嘉道“既然如此，敢不从命？”
　　司宸呵呵呵，似是觉得两家已是同舟共济了一般，又坐下来，拿出一副想闲话家常的样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包瓜子磕了起来“我说孔阁主，你这履冰阁的设计颇为巧妙啊，该不会这墙里面此时也有人在记录着你我的谈话吧”
　　孔嘉顿时语塞“您真是多虑了，您回对面吧，不送，门口小心别摔了哈”
　　“人这么美，说话怎么这么毒呢，唉！”
　　自那天开始，司宸也会来履冰阁坐坐，说是自己那里都是些江湖的草莽汉子，没有这履冰阁让人惬意享受，和孔嘉互损友好之后再去，两处一直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