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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自那以后,欧向奕几乎夜夜莅临异世界,在斐然负责的包间内点上一瓶酒,坐上一小会,在男孩带些愤然的眸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后,轻轻一笑,潇洒从容地迈出异世界的大门。
      欧向奕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寻找斐然可以攻击的脆弱点,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站在欧氏集团气势恢宏的办公大楼里,饮一杯芬芳醇厚的干邑,看一夜点亮漆黑的繁星,欧向奕靠着真皮椅背,惬意地享受片刻的安宁。
      有多久没有站在这里了?
      整夜流连花丛的生活也有厌倦的时候,反倒是亿万年不变的星辰,原生态的美丽能永远抓住人心。
      曾经,他有一个热爱大自然的童年。
      他像所有六岁的孩子一样,缠在母亲身边,摘一朵花,揪一根草,逮一个蜻蜓,献给永远年轻漂亮的妈妈。
      妈妈蹲下身子,用带着淡淡香水味的手帕擦去他手上的泥土,温和的笑,动听的声音。
      妈妈说每一种事物都有它的生命,不可以轻易毁掉。妈妈喜欢的人是向奕,妈妈喜欢向奕有一颗善良,像金子一般的心。
      他不懂,什么样,才是像金子一般的心。
      妈妈说,金子会发光,会照亮所有的人,让每一个人都感谢你,喜欢你,妈妈喜欢那样的向奕。
      向奕也喜欢妈妈,妈妈的心是金子做的。
      妈妈笑了,妈妈的笑留在他八岁那年的夏天。
      妈妈走了,爸爸叹一口气,完成了他的任务;哥哥卸下乖宝宝、好大哥的伪装,淡漠地架起隔离任何人的眼镜;只有他,留在有妈妈味道的屋子里嚎啕大哭。
      他一遍遍缠爸爸,妈妈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遍遍问哥哥,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是因为向奕不乖吗,向奕学乖一点,妈妈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没有人理他。
      所有人都烦他。
      他记得父亲嫌恶的表情,记得大哥冷冷的眼神,记得他们通力合作将只有九岁的他送上飞机时,那一刻的得意。
      他成了急于被他们甩掉的负担。
      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度过了孤寂的童年,叛逆的少年,放荡的青年。
      三年前回到依旧冰冷的家,只是多了个用冰雕成的新人----敏姨,其它一切没变。
      噢,也许有一件事改变了。
      欧氏不再是只有他们一家做主,野心勃勃的二叔终于从默默无闻的小角色攀上了欲望的山腰,急于向顶端冲刺。
      掌权者的天下,究竟是谁还不好说。
      于是他那一向睥睨天下的父亲着了慌,一向傲视群雄的大哥放下架子,他们终于想起了还有个小儿子,弟弟。
      急于把他从英国召回来主要目的是他身上贴着的“唐门”少主挚交的标签。
      哪一年结识的那小子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只记得是英国的一次闹事聚会,在凌晨二点时,一群疯狂的青年骑着摩托车,每辆车上装有十几个空酒瓶,在寂静的小镇挨家挨户砸玻璃。叫声、闹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夹杂着人们的吼骂,一时间,小镇沸腾了,他们愈加猖狂的放肆大笑。
      最终结果是他被抓了。警车来时,大家一窝蜂地逃窜,只有他,像个傻瓜一样熄了火,点上烟,靠在摩托车边,欣赏能把人湮没的繁星。
      事后他才知道,被抓的不只有他,还有一个一身嬉皮士打扮的大男孩。
      红得似火的长发,妖冶的浓妆,让人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们和一群流浪汉关在一起,欧向奕开口问他为什么没跑。
      男孩先是低咒了一句,后反过来问他为什么也没跑。
      我想看看监狱长什么样,这是欧向奕的答案。
      靠,我车子没油了,这是男孩的怒骂。
      欧向奕靠着铁栅栏笑到没气,他没见过这么倒霉这么笨的人。
      第二天男孩被保出来时命令他的律师多保了一个人。
      欧向奕出来后没说一句感谢,反而骂他吃饱了撑的,男孩恼红了眼挥下第一个拳头,欧向奕毫不客气地迅速回击。
      冲动的代价是,两个人鼻青脸肿地又被关了进去。
      我叫欧向奕,左眼淤青的人别过脸。
      我叫年依辰,右眼熊猫的人扭过头。
      SB,你是中国人?!
      NND,你也配做中国人!
      自此,他和那个冤家结下了生死之交。
      到了二十岁那年,他才知道他是“唐门”的少主。
      而问出的第一句却是让年依辰气到快肺爆炸的话,“唐门是什么玩意?专门做糖的吗?”
      年依辰朝着他胸口狠狠给上一拳。
      回国后,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白是要有黑来做比较的。
      欧家人需要打一场内部人的硬仗,有“唐门”做后盾,欧荣廷和欧向煜才有可以继续趾高气扬的气势。
      商场上的事欧向奕不想牵扯进太深,至少现在,不是需要他出面的时候。
      欧家人的天下,谁都想得到,而他,静心等待自以为狡猾的狐狸向他招手。
      “我也很想有很多很多钱,多到可以完成一生的梦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辛苦挣来的钱要花在让自己更加寂寞的事身上。身体上也许是满足了,但心里……永远是一个大窟窿。”
      斐然的话,带着久久的回音响在脑海里。
      活在这个虚伪、肮脏的世界,他疲累无比。
      为何那个男孩,活在比他更加虚伪、肮脏的世界,却可以拥有一份坚定的信念,不改的初衷。
      “的确,这两样,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是,不管是财富还是前途,都是靠外力可以争取到的。而人生只有一次,当一个人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毁掉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头的人生,到时候我相信,后悔的感觉一定比不曾得到的失落更让人觉得悲哀。所以,有一天,我会靠自己的能力去努力得到我想要的。而我的人生,只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斐然,一个19岁的男孩,一个穷困潦倒的大学生,想要在寸土寸金的S市闯出一片天,简直是痴人说梦。
      总有一天,他会教他认清这个世界,这个比他想像要残忍一百倍的世界,当有一天撕下他赖以生存的信念和自尊时,他期待着那个男孩会有更加精彩的表现。
      一次突然而起的兴趣,会维持多久。总有厌倦的那一天,斐然两个字,也不过是一场随风而逝的尘土,留不下任何回忆。
      繁星变幻,组成一个个神秘的图案。
      从整面的玻璃墙往外望去,灯火通明的都市,深夜披着华丽的外衣,包裹丑陋的罪恶,污浊的人心。
      一口饮尽杯中酒,欧向奕扯起外套,笑对夜空闪烁的霓虹,他要去寻找那个世界里唯一遗留的一丝纯净。
      染黑这令人心烦的纯净,他要收回心神,打一场改变命运的硬仗。
      名与利,就在不远处。

      欧向奕如往常一样来到事先预定好的包间,没过多久,斐然端着水果盘进了屋,只是这一次,他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犹疑,眼神闪躲,从进门就没有正视过他。
      “斐然,你……有什么事吗?”欧向奕不解地瞅着他。
      斐然攥了攥拳,鼓足勇气似的抬起头,“欧先生,听说……听说你把John带走了,可以请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吗?”
      初听同事提起这个消息时,斐然吓了一大跳。难怪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John,原来是----
      可是John为人一向精明,处世圆滑,他怎么会惹这人发那么大的火。
      “听欧少说好象是John骗了他,具体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你是没见当时那情形,把我们都吓坏了。那个男人野蛮得很,抓着John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撞得满头血啊!我到现在都不敢回想。撂下狠话,说是要让John出来卖,就抓着他的头发往外拖了。John就那样被他拖走的,你都不知道他叫得有多惨,想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
      “那你们怎么不拦着,就眼看着他把John带走!”斐然一时气极,揪起同事的衣领质问。
      “谁敢拦啊!你知道他是谁吗?欧家嚣张跋扈的二少爷,唐门你该听说过吧,唐门少主的死党。别说我们,就连John自己也不敢还手,凭他那么大个,要反击也不是没有胜算的。可他敢吗,宁肯像死狗这么被拖着,也不敢站起来拼命。惹急了那个人,真是让你连骨头都不剩啊!”
      欧向奕!
      斐然气愤地靠在更衣柜上,一拳重重砸向铁皮。
      他招惹了什么人,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恶人,一个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人。
      欧向奕不明白他话中意思,挑高眉,“John?他是谁?”
      斐然望望男人困惑的眼神,“我听说……他似乎得罪了您,您把他从异世界带走了。John平时鲁莽惯了,他要是有得罪您的地方,我代他向您赔罪。”
      欧向奕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才忆起前阵子那个骗了他的侍应。“原来是他啊!没错,我是把他带走了,你很会用词啊!”
      只说“带走”,是为了求情的礼貌用语吗?
      他勾起唇角,看来,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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