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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人 ...

  •   甘珠见她迟迟不动,以为她踌躇难决,愈发皇帝不急太监急,“姑娘,咱们再不伸出援手,他怕是得没气了!”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傅凝霜险险就要脱口而出“放心,他好得很呢”,急忙却又咽了回去——她要是暴露自己知道剧情,岂非要被当成妖怪烧死。

      再度打量了伤者一番,傅凝霜眉头亦紧紧皱了起来,萧易成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太好,脸色灰败,身形看来更是瘦削单薄——想来胎里带来的弱症并不是假话。

      凝霜思量了一番,沉声道:“甘珠,你持我的手书,亲自去山下面见父亲,就说我在雪地里摔伤了,务必多派几个人手过来,金疮药之类最好也都带上。”

      甘珠知道轻重,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却又有些不忍,“那……这位公子就扔着不管了?”

      冰天雪地,哪怕一个大活人也得冻出病来,这一来二去恐怕得耽搁不少时候。

      傅凝霜委实拿这傻丫头没辙,只得耐心同她解释,“否则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将人拖到我的卧房中去么?莫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宜惹上嫌疑,你看那人腰间的玉带,便知其身份不凡,哪是咱们一个没落侯府能招惹的,当心结恩不成反结仇。”

      甘珠恍若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再不敢二话,急忙忙取了手书向山下跑去。

      这厢傅凝霜则独自留下照看,她胆子虽也不大,好在此地并非只她一个活人——她知道那人还未死。

      可也只剩出的气、而无进的气了。

      凝霜小心翼翼向梅树边挪了下步子,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之所以那般抵触,不外乎知悉原身今后的境遇,是以不想与萧易成扯上任何关系。

      她又怕他真的死了。虽未经验证,可从现有的经验来看,偏离剧情线太过绝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否则她来到普陀寺之后为何处处掣肘,如同被无形的磁场困住一般?

      何况,论迹不论心,萧易成或许无甚大错,对外彬彬有礼,将原主迎回家后亦不曾苛待,给予她当家主母的体面——他只是不爱她而已。凝霜甚至怀疑萧易成是否明了当初救命恩人是谁,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南明侯府意图以婚事相胁,而萧易成则并不在意今后归属,干脆应下,这便够了——谈生意,而非谈感情。

      不知原书中那两人是否圆房过……凝霜凉凉地瞟了一眼那人脐下——当然是隔着衣裳,别人不清楚,她作为洞悉原书剧情的人物,对萧世子的隐情自然了若指掌,那番情状,纵使能够人道,举动之间也会力不从心。

      仅凭这条,凝霜就更不愿依照原主的宿命嫁进承恩公府去了,她爱孩子,承恩公府不能为她的生命增添些许光彩,而况在这吃人一般的封建社会,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只会饱受欺凌。

      当然现在谈这些是太早了些,反正她已然决定做条混吃等死的咸鱼,比较起来,推掉一桩婚事当然比谋算一桩婚事容易得多,尤其似承恩公府这样的好亲。

      凝霜捡了些枯枝,在靠近萧易成的空地上生了个小小的火堆,好容易看到那人青白憔悴的面容渐渐泛红,身子亦仿佛回暖了些,凝霜这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亦渐渐放下——送佛送到西,做了这么多,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善良了。

      当然原书中的女主比她更要善良,甚至不惜扯下一截衬裙亲自为萧易成包扎伤口,于是原主的名声也就等于付诸流水——萧易成赤-裸的胸膛被她瞧了个一干二净,这下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

      凝霜自认做不到这种程度,她没有小说中那种高尚的情操,也压根想不到这样诡异的操作——明明在男女之大防的年代,偏偏要设置如此不合逻辑的情节,天知道作者是怎么想的。

      *

      山下遥遥有脚步声传来,傅凝霜抖擞精神,知晓“援兵”已经赶到。她待要过去接应,谁知刚刚起身,适才那股酸麻感再度从膝盖传来,如被针刺一般——

      一定少了哪个不可或缺的步骤!

      凝霜沉思片刻,认真回忆了一番剧情,最后慎重的从衣兜里取出一只玉脂白玉手镯放在雪地上。

      果然那股不适感倏然消失。

      凝霜松了口气,看来还是信物的问题。她倒不担心落下把柄,早在来普陀寺之前,凝霜就命珍宝斋的工匠悄悄打造了两枚一模一样的玉环,为的就是预防突发事件,就算被人拾到了,也不能证明是她的——既然决定远离男主,自然要做好一切打算。

      她再度瞥了雪地上的男子一眼,目中殊无留恋之意。

      傅家三老爷赶到时,就看到自家爱女站在一株虬结梅树般,乖乖候着自己。原本听甘珠说那位公子仪容出众,家世似乎也不凡,傅三老爷便着实警惕,生怕宝贝女儿年轻不知事,动了心思,及至见了凝霜这副坦然模样,傅三老爷着实又惊又喜,惊的是她难得这般沉稳,喜的是到底是他傅老三的女儿,不似那等眼皮子浅的。

      傅三老爷眼中便带了三分赞许之色,上前摩了摩女儿头顶,温柔道:“雪里冷,霜霜仔细着凉。”

      因将驼绒披风解了给她。

      凝霜轻巧的接过,脆声道:“事出突然,扰了爹爹歇息,是女儿的过失。”因指了指远处,“人就在那儿,爹爹可有请来大夫?”

      她刻意保持距离,除了生了堆火外,别的什么也没做,落在外人眼中,自然更显贞静。

      当然,她也一个字都没多问——反正她胸中了若指掌,用不着多费唇舌。

      傅三老爷拍了拍女儿手心,怜惜道:“夜已深,你快回去歇着吧,此处爹爹自会料理。”

      凝霜乖巧点头,捧着甘珠捎来的手炉,一步三回头离去。

      甘珠到底年轻藏不住事,经过这番奇遇,圆圆的鹅蛋脸兴奋得泛了红,眼睛亦睁得老大,回去路上难免咋舌,“姑娘,我看那人身份着实不凡,否则老爷怎会这般劳师动众,又是请大夫又是命人布置禅房,简直如稀客一般供着呢……”

      凝霜正要叮嘱她嘴上严实些,别将今夜之事到处嚷嚷,忽见前方一纤瘦身影袅袅婷婷行了过来,主仆俩便都住了口。

      用不着凝霜嘱咐,甘珠的嘴已紧紧闭上。她向来知道大小姐同自家姑娘不对付,纵有什么机缘,绝不肯让对方知晓。

      傅凝婉显然是有备而来,倒朝凝霜露出个纡尊降贵的笑脸,“二妹,适才听得后山喧哗,太太让我过来瞧瞧究竟,不知有何异事?”

      三老爷带着乌泱泱一大群人上山,纵使再小心,难免显露踪迹,无怪乎大房起疑。

      凝霜情知瞒不过去,也懒得瞒她,坦白道:“不过是一伤者卧倒在雪地里,我父亲看不过去,才遣人帮忙救治,算不得大事。”

      与她适才打听到的相差无几。傅凝婉攥紧手绢,努力按捺住激动心绪,面上愈发亲切厚密,“那……那人身份几何,妹妹可曾知晓?”

      凝霜摇摇头,“这个么,你还是问我父亲好了。”

      傅凝婉疑心她在装假,丫头明明听得清楚,那人服饰华贵,仪表不凡,再不济也是世家子弟、勋贵一流,南明侯府如今没落,这样的机遇却藏着掖着,怕是担心让其余几房沾了好处,想独吞这块肥肉罢?

      傅凝婉有心冷笑,到底念着姊妹情分,不曾流于行迹,只款款问道:“那人不知伤在何处,严不严重,妹妹可有看过?”

      若能忖度伤势送些上好的药材过去,也好让对方感念傅家大房这份恩情。

      凝霜诚实地摇头,“姐姐,你我同为闺阁之女,怎可对一陌路男子关心拳拳?传出去像什么话。适才我一眼没敢多看,姐姐若一定要知道,就自己过去瞅瞅吧。”

      这个倒半点不掺假,她哪晓得萧易成伤得重不重——照书里所写,那人伤在胸口,那就非解开衣裳不可。她不是大夫,也就懒得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傅凝婉虽仍有些半信半疑,可也不敢追问下去,怕坏了自己贤良的名声,只抽身让步,自个儿却领着丫头遥遥向梅林走去——至于是大太太古道热肠,还是她自己好奇心发作,这个就不知道了。

      甘珠啧啧道:“还以为大小姐是个老学究,没想到……”

      这丫头也挺促狭的。凝霜捏了捏她的脸,莞尔道:“别胡说,她也不过是想尽早许个好人家罢了。”

      然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换了芯子的傅凝霜不想同她争,至少这一世,她得牢牢占住道理——不管外头人怎么想怎么说,反正在这个家,大房别想一手遮天。

      现在人是三房老爷明公正气救下的,傅凝婉还能腆着脸抢去这份功劳么?

      这回她不跟傅凝婉抢婚事,但,傅凝婉也休想跟她抢名声。

      有舍才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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