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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第十九章

      安予初出了单间后,寻着声音径直走向末端的单间,在门口站定,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神色慢慢冷了下来,直到里边人推开门。

      沈贺推开门,看见门口的安予初时一下子顿住脚,而后忙低下头,退到一边,结巴道:“嫂嫂……来了。”

      安予初视线没了阻拦,看向里间坐在正中央的沈屿,眼神微冷。

      沈屿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只一瞬后恢复自然,神色如常的走到门口,笑着问:“初儿来了。”

      安予初冷着脸,“你不是出城了么?三五日回来?今日是第二日。”

      “今早有急事便先赶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回府,让夫人担心了。”沈屿仍旧是笑着答。

      他转身吩咐沈贺:“老六,你先下去吧。”

      沈贺低低应声,绕过安予初一溜烟的跑出了门。

      “今天怎么想起来聚宝阁?”沈屿拉她进去,关上,随口问道。

      安予初看着他背影,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默了好半响才答:“给父亲挑寿礼,守亿说聚宝阁有套茶具,便来瞧一瞧。”

      沈屿斟茶的动作顿了顿,“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可是想为夫了?”

      安予初没搭理他,转身推门出去,临走前回头叮嘱:“若无事,今夜回府早一些,我等你用晚膳。”

      只怕是等他写下和离书。

      掌柜的拿上好几套茶具,无论是外观材质,还是手感细腻,每一件都是精品,安予初挑了套浅棕色的紫砂壶,拖掌柜的派人送回府。

      酉时,东厨准备好晚膳,安予初唤人传上来,沈屿准时出现在视线里,她嘴角露出笑,想来今早沈屿不是骗人的。

      安予初一反往常的冷淡,拿起长筷给沈屿布菜,“今日师傅准备了蒸熊掌,熏鸡,什锦苏盘,清蒸翅子,听说都是你爱吃的,快尝尝。”

      “夫人今日倒是,倒是十分不一样。”沈屿手肘撑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掌上,侧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安予初给他夹菜,一手拨弄着她垂下的长发。

      安予初别扭的移开身子,鼻尖萦绕的不仅是菜肴香味,还有沈屿逼近带来的檀木气息,“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不急,我看看你。”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安予初想站起身,却被沈屿忽的按住了肩膀,她有些气恼,“沈屿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不能。”

      “不要脸。”

      “夫人就是我的脸面,我还要什么脸?”

      “你……”安予初瞪大了眼睛,脸色泛红,“沈屿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有正事要说。”

      “夫人请说。”沈屿放下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新缠绕上她的长发。

      安予初没招,心想着忍耐一时就好,便由着他去了,“最近我身子也恢复了,那天你说我好了就和离,我看就这两天吧,到时你写下和离书,我也好早日离府。”

      “夫人一定要和离?”沈屿问。

      “你还要问多少遍?”安予初一手打开他,后背绷得直直的,板着脸道:“之前我就说过,那时情非得已,你一定要我一遍遍的回忆那些难堪的事情才开心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聘礼,八抬大轿把夫人娶回府,拜过堂洞过房,夫人觉得很难堪?”

      “沈屿,你骗我。”安予初站起身,语气肯定,脸上的和颜悦色褪去,“现如今我好好的与你说,你偏要逼我?”

      沈屿沉着气问她:“我且问你,和离之后该当如何?”

      安予初飞快的答:“自然是回相府,从此与你井水不犯河水。”

      “夫人若是想逃离我,逃离我沈府,怕是想的太简单,即便是和离之后,他人提起我的名号,自会说到你,同样的,你的名字后边,必然有我沈屿,你我本是一体,一纸和离书改变不了什么。”

      安予初偏过头,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赌气道:“时间久了自然会淡忘,不要你操心这么多。”

      “若是夫人和离之后再嫁,只能再寻个模样家世相差不多的鳏夫,或许托儿带口,帮别的女人养孩子,夫人心高气傲,也能接受?”沈屿并不在意她这些气话,语气平平的给她罗列道。

      “再者说,相府有权有势,为了功名利禄自然有人上门求亲,你若连我都接纳不了,谈何再嫁?”

      安予初越听越气,自己在他眼里竟一文不值,忍不住高声打断他:“沈屿,别说了!大不了我去尼姑庵,不需要你在这里评头论足!”

      “怎会不需要?我是你夫君!”沈屿脸一黑,险些没绷住,“今日你若能说出让我信服的原由,和离书自会呈上,若不能,你便断了这个心思。”

      “沈屿——”安予初抬手指着他,眼底燃起火苗,她本以为此事可以私下解决,届时也不需要爹娘兄长多费心思,谁料这人出尔反尔,偏她还忍着脾气,白费了这许多心思。

      “说吧,说不出,便梳洗梳洗歇息吧。”沈屿坐下,慢条斯理的吃着她方才夹好的菜,不慌不忙的神情更是气恼了安予初。

      “好,原由!”安予初重重的拍一下桌子,“那八抬大轿,是你给青楼女子准备的,大婚当晚,你明明与我说来日方长,谁料趁我熟睡时行苟且之事,表里不一,我怎么能把一生托付给你这样的人……”

      “那晚我没有,我只是——”

      安予初气急了,又被打断,骨子里的遗传安夫人的暴躁被激怒出来,大声道:“你闭嘴!听我说完!”

      “大婚次日,你把当日花轿送错府邸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京城大家都等着看我相府笑话,候府知晓我不是清白之身,心生嫌隙,前有玉娘后有豺狼紧逼,我若不跟你回府,我爹娘该如何立足?还能把你杀了不成?即便如此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成亲之事一开始就是错的,我失了名节,还要和颜悦色的对婆母,对你,对沈府上下百来人,我处处忍让,不意相府权势相逼,给你留足了脸面,只是为了来日和离时,你能念着我的大方,私底下处理好两家之事,你就是这般骗我的?”

      沈屿冷沉着脸,手里握着茶盏,见她停下便递了上去,“先喝口茶水。”

      “我不喝!”安予初一手打开他,“你到底用了什么蛊惑我爹娘相信你的?那日他们同口同声说你是如何沉稳可靠,在我看来,你虚伪,巧言令色,十句话里没有半句是真的,你不同意和离,难道不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不是。”沈屿咬着牙,听她说的头皮发麻,浑然不觉她嘴里厌恶至极的人是自己,“还有吗?”

      安予初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嘲讽道:“你还想有什么?这还不够多?”

      剧烈的争吵过后,屋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门外,守亿守银守财素禾四人面面相觑,素禾心底也十分惊讶,她家小姐想着和离之事,竟不是玩笑话。

      安予初率先打破了沉默,“沈屿,我最后问你一边,和离书你写还是不写?若不写,我便自己写,和离不成,我休夫。”

      顿了半响,沈屿只说了句:“岳父大人不会同意的,休夫更不是你想就能的事,最好早日打消这个念头。”

      安予初愣在原地,直到沈屿走后,素禾进来。

      隔日,她早早的叫小厮备好马车,赶在安相上朝前回了相府,不管沈屿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要确定无误。

      安相有辰起练功的习惯,她进府刚走到院落外就看到在打着拳的安相,忙小跑过去,手心攥着衣裙,有些紧张。

      “初儿回来了?”安相见到她很是意外,收了拳,“这么早,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叫你娘准备准备,快随爹进来。”

      “爹。”安予初拖住他胳膊,表情为难又犹疑。

      “可是遇到难事了?”安相问。

      “爹,我……”她本要说和离,又立马改了口,“我与沈屿相处不甚和睦,多有矛盾。”

      “大清早回来,就为这个?”安相笑出声,拍拍她手安慰:“夫妇间哪有不争吵的,我与你娘不也是这般,先跟爹回去吃早膳,旁的都不打紧!”

      “爹…”安予初更为难了,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态度,尝试着问:“那我若是想和离呢?”

      安相闻言,顿时收了笑,“初儿,切莫闹小孩子脾气,岂有和离之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爹自会出面摆平,和离之事不是儿戏,以后不要再提,寒了你夫君的心。”

      安予初神色暗了下去,素禾在身后扯扯她的袖子提醒,安予初回过神,佯装无事道:“爹,我饿了。”

      安夫人见到闺女回来,又喜又乐,用完早膳后拉着她说说家常,仔细问着近况,安予初没再提和离之事,她深知,家中大事父亲做主,母亲说得上话可也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兄长亦是如此,倘若她真的大闹一场,只怕让父兄为难。
      于是只得强颜欢笑,捱到午后离开。

      ——
      秋末初冬之际,万物萧瑟,初屿堂却是春意盎然,丫鬟把新进的花木一一摆放好,施肥浇水,细心照顾着。沈屿经过院落时,驻足片刻,眼神望向那扇紧闭的雕花木窗。

      “少夫人可用过午膳了?”他问路过的丫鬟。

      “守银姐姐送进去又端了出来,素禾姐姐去买了桂花糕,应该吃了的。”丫鬟低头答。

      初屿堂宽敞透光,东边是寝屋,西边是小书房,平日里安予初会在这作画,写诗,沈屿走进去,把木筒里的宣纸拿出来铺展开,依惜闻到墨香,夹杂着她身上温柔的馨香。

      他向东边走去。

      寝屋里昏暗,窗子紧闭,门口的帘子垂挂着,透不进一点光线,沈屿看着床边紧紧缩成一团的身影,动作轻轻的把入门的帘子挂了两旁,然后开了窗。

      正午的光线照进来,带着初冬的冷,安予初瑟缩了下身子,嗅到久违的花香。
      沈屿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初儿,出去走走如何?”

      安予初别开脸,自从那日从相府回来后,她心情沮丧低落,已经接连几天没出过门,更不想理会沈屿。

      沈屿默默收回手,蹲在她面前,“昨日城中多了个新玩意,想不想去看看?”

      “不想。”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些骗人的东西。”沈屿笑道,坐到她身旁,背靠着床架。

      “你来干嘛?”安予初扭过头,闷声道:“你到底给我爹下了什么蛊,干脆给我也下一个,我看看那东西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我若是真下了蛊,你现如今就该是在我怀里。”沈屿轻笑一声,哪有什么蛊,不过是她心里不能接纳。

      安予初不说话了,她习惯了用沉默来面对沈屿的玩笑。

      “我的夫人,出生高贵,必定一世荣华,怎能就此蒙了灰。”沈屿在她耳边柔声说,“你要走出去,才能握住这一世荣华,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感受,不要带太多情绪。”

      这人又谎话连篇巧言令色了,安予初想。然下一瞬就被沈屿抱了起来,她来不及惊叫,下意识的搂住沈屿的脖子。

      “你的心在跳。”沈屿横抱起她,头微微偏向她心口处,听到砰砰砰的跳动声,比往常快了许多,也乱了许多,而后,沈屿眼神落在她染了绯色的双颊上,勾了勾嘴角,“你脸红了,连耳朵跟和脖子都红了,这绝对不是你正常该有的反应,是不是瞒着我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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