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深海明珠（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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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冻库的门被打开，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刺骨的严寒像是直接把一捧冰渣子泼在了脸上。
库内空间很大，存放了不少货物，被白布裹着的尸体就摆放在入口处，与其他东西空出了一大截距离。
钟暮和严寓知走进去，衣物表面的水汽急速地凝成了冰晶，人类的呼吸中带出白色的雾气。
钟暮感受了一下急剧下降的温度，问道：“冷吗？”
零度以下的低温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虽然还远远没达到让钟暮无法行动的地步，但是按照理论已经超出了适宜人类生存的温度界限。
严寓知径直向尸体走去，“有点，”他单膝蹲坐下来，伸手去解白布上固定的绳子，“速战速决。”
他没有去特地的添加衣物，皮肤在冷冽的空气中不免有些苍白紧绷，钟暮见了，想要去揉一揉搓一搓让其红润起来。
严寓知用力扯了两下，尸体着实包的扎实，系紧的绳子竟是两个死结，一副没再打算拆开的架势。
他啧了一声，摸出一把小刀，这才把尸体从白布和绳子里剖出来。
钟暮跟着他蹲下来，紧挨着他，默默地调高了体温。
他的身体像个小火炉，暖暖的，严寓知本能地向他靠了靠，瞄了他一眼，继而心安理得地更加贴近了些。
如果以后能到达一个气候寒冷的世界就好了，感觉冷的话，人类就会更加主动地靠过来，同理推论，高温环境应该也行。
钟暮侧头盯着人类凝了霜的睫毛，听见严寓知道：“看我干什么？看这里。”
钟暮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尸体，或许说干尸更准确。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已经完全萎缩了，像是一件骨架直接套了层表皮，胸腹大开，里面空荡荡的，不知道是直接被吃空了，还是因为脏器也被吸干了水分变成了薄薄的一片。
“别说血了，根本是一点水分都没有，”严寓知的手在尸体上摸索了一圈，尸体的触感冰冷干燥，被冷气冻得坚硬。
他用大拇指与食指的指腹碾了碾，道：“这副鬼样子，我倒是想知道爱德华是怎么自卫的。”
怪不得把尸体包的严严实实，除了一个辨认身份的人外，不让任何人瞧见，这跟金字塔里的千年木乃伊比都绰绰有余了，也亏爱德华说的出口是他不小心弄死的。
严寓知冷笑着，钟暮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原来看尸体还会这样从里到外摸来摸去的。
他不喜欢严寓知去触碰其他人，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个尸体，生前也可以定义为食物，人类只是在触碰食材，这样就可以勉强接受了。
“因为不是爱德华做的，”钟暮接住他的话，提示道：“就像人只能在陆地上呼吸，鱼也只能在水里呼吸。”
“所以他相当于氧气服，”严寓知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人类站起来，轻踢了尸体一脚，“人鱼需要他体内的水作为补给。”
“水被用干了，自然就要丢掉去找新的了。”
一个人身体里的水分可以支撑人鱼用上多久？
这条失去了“外套”的人鱼又去了哪里？回海里了吗，还是已经被爱德华杀死或者抓起来了？
...
夜晚，钟暮拿着平板看恐怖片，从人类的视角看鬼怪原来是这样的呀，他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给屏幕上的女鬼打了个低分，太弱了。
他打开另外一部电影，发现这部片子讲的居然是人类女性和似人似鱼的人造生物谈恋爱的故事。
他抱着研究的心理，观摩了一下这个人造生物，又想了想昨夜见到的女性们。
“说起来，没有看到男性的人鱼啊。”
“因为出海捕食的都是雌性美人鱼，”严寓知翻着那本关于深海文明的著作，“雄性美人鱼，又称特里通，数量稀少，一个族群都没几条，人鱼又是母系社会，所以他们被好好保护在家里，只负责繁衍后代。”
听起来是十分珍惜的存在。钟暮又想，稀少的雄性和庞大的雌性，听人类话里的意思，人鱼是多个雌性分享同一个雄性的。
真是无法理解，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把对手全部杀光。
正想着，隐隐的歌声响了起来。
钟暮下意识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新的一天刚刚开始三分钟。
“今天的歌倒是有点不一样，”严寓知侧耳听了听，“声音要稚嫩很多。”
钟暮仔细分辨了一下，确实，昨夜的歌声缠绵悠长，像是女子勾人的软语，今天的歌声稚嫩短促，更像是孩童在委屈地轻泣。
或许昨夜有两种歌声，只不过其中一种盖住了另一种而已。
缠绵的歌声是从海面传来的，像一张网，包围着轮船；稚嫩的歌声则更像在轮船内部，通过固体与空气传达到每一个人耳里。
“爱德华原本提防的应该只是今天的这个歌声，”钟暮道，他又听见了咚咚的巨响，像是有人在撞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
对上钟暮疑惑的视线，严寓知说道：“看来还有人没准时睡觉。”
昨夜也是这样，歌声响起时没有入睡的人如果摆脱不了蛊惑，就会一门心思的往外走，如果先前门是关上的，他们也不会打开，就这么直挺挺地不停撞门。
这也是今天白天一些旅客额头红肿的原因，但他们对此似乎没有任何印象。
因为有人在昨天死去了，所以今天遵守规定的人多了不少，撞击声零零散散的，并不比昨夜的此起彼伏。
“吵的要死，”严寓知眼里闪过不耐，他朝钟暮说道：“昨天也是这样，等歌声停了就消停了。”
他瞥了钟暮一眼，拿出一副耳塞扔给他，“觉得吵就戴上。”
那你为什么不戴？
钟暮捧着耳塞想了想严寓知是不是在暗示他。
最后，钟暮还是觉得人类在向他撒娇。
他从床上撑起身子下床，走向坐在书桌前的严寓知，想要用双手捂住人类的耳朵，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缓慢而有力，和其他房间传来的碰撞声完全不同。
钟暮脚步一顿，严寓知仍然慢悠悠地翻着书页。
“谁？”
咚咚——咚咚——
钟暮叹了口气，转身去开门：“来了，请稍等。”
外面的人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动静，安静了下来。
钟暮转动手柄，咔嚓——
“渴......”干瘪的人形呻///吟着。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深海明珠（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