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游》远山青

27、春城无处不飞花

　　“武林最有名的是一教，两门，三世家，五大派。一教是夜明教，行事作风邪狞不羁，善用毒，为众多门派所不耻。两门分别是碧落门与黄泉门，前者是杀手窝，后者贩卖消息，只要出得起钱，任何消息都能准时准确查出。”

　　蝶姨讲的唾液横飞，如景偷偷与我咬耳朵：“哇塞，好强大的狗仔队~”

　　“柳华林家，长阳安家以及漠岭薛家，便是著名的三世家，由于这几家历史悠久，出了许多名满江湖的大侠，因此非常受武林人士的尊敬。特别是林家，出了五名武林盟主。而现任盟主即是林家家主林京。这位林若翼林公子，便是林京的独子。”

　　原来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啊，怪不得面子这么大，这柳华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实在不能得罪。“知道了，蝶姨，我们就去会会这位林公子。”

　　“哎，我还没说完五大派呢......”

　　如景抖了抖：“算了吧，你说多了也记不住。”背过身低声说道：“还被喷了满脸的口水...”

　　平常人这么小声是听不到的，可惜蝶姨会武功...我拉住脸色如猪肝的蝶姨陪笑道：“再说下去他们该等急了吧，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可别得罪了人家。”

　　蝶姨冷静下来，表情变得严肃：“刚才我偷偷看了下，与林若翼一起来的几个男子基本都是三世家五大派的人，你们要小心应付。”

　　我和如景附上面纱，沉着点头。不过是一群来青楼寻欢作乐的阔少，比起京城那些人头猪脑的纨绔子弟好不了多少，武功高点罢了。

　　扭着腰，一步一摇地走进去。环视一周，尽是些贪婪的目光，仅中央的蓝衣之人眼中不含猥琐，只是单纯的欣赏。不过，他那看似和煦，实则虚假的微笑，令人不舒服。

　　一白衣男子站起身朝我们走来，笑得令人作呕。手伸向如景：“美人，让本公子瞧瞧你们的脸。”

　　如景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播下面纱，我猛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冷笑道：“对不起啊公子，我们姐妹二人不是这乐天阁的人，今日只是来唱个小曲，并不负责满足客官的好奇心。”

　　“你...本公子身为安家下任家主，想看你们的脸是瞧得起你们。不过就是两个玩物，不识抬举！”安中杰被当众拒绝，一时羞愤难当口不择言，奇怪的是，他竟然挣不开那女子的手。

　　松开手腕，皱着眉头把碰过猪蹄的手在身上反复擦拭，安中杰的脸色顿时又难看几分，他身后的几名男子也是抽气声连连。这安中杰仗着长阳安家护着，平时骄纵傲慢，江湖人士都要给其几分面子。哪知这区区一青楼女子明知其身份，竟还敢如此挑衅。

　　如景躲到我身后忿忿道：“安家为三世家之一，竟教出这样无耻的子孙，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得不令人为武林未来而担忧啊。”

　　安中杰大怒，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一掌便朝我们二人劈过来，而其他几人竟也不出手阻止，由着他欺凌弱小，这就是武林风范么？

　　一个人影嗖地挡在我们面前，接下安中杰的那一掌，并把他震后两步。围坐在桌边的几个男子均起身，警惕地看着来人，唯有那蓝衣男子仍然稳坐在椅子上，含笑看着两伙人马，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安中杰又欲上前，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顿住，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对方，不可思议地念着：“怎么...是你？你还活着？”

　　我拉拉挡在身前的人：“怜，你们认识？”怜没开口，只是冷冷地望着有些震惊，甚至有些害怕的安中杰。

　　安中杰被怜盯得发怵，却硬要逞能，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这个怪物...怎么还没死..”

　　一瞬间，怜周围的气温骤然冷下。我气急，连忙握住他已攥紧的手，反身挡在怜前面，用眼光凌迟着对面那个可恶的人：“ 我家怜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不好色二不赌博，是男人的表率国家的栋梁，你们哪个都比不上！倒是你，以后最好别顶着一张癞蛤蟆脸成天幻想吃天鹅肉！”

　　怜身体微颤，慢慢松开手指，反握住我的手，微微转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安中杰诧异地看了看我们的手，轻蔑说道：“哼，怪物也有人要，不过也只有人尽可夫的女人才肯要你吧。”

　　怜闻言一下子火了，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被骂才生气的。不过...果然，对面那几个什么公子的突然惊恐大叫，然后在安中杰的带领下夺门而出。

　　怜只要情绪波动大，眼睛就会变成红色，这便是他被称为怪物的原因。我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没事，就当他是放屁，别生气。”

　　他深深望着我，眼中的殷红渐渐消失，眼神也柔软起来。如景凑到怜身边，激动地大叫着：“哇塞，怜你太厉害了，眼睛还会变色！来，再变一个给姐姐看看~姐姐给你糖吃！”

　　怜满脑黑线：“如景小姐..怜比你大..”

　　我呵呵笑着，如景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来逗怜开心。

　　“咳咳~”一个不合适宜的声音响起，我们三人同时望向发声处，只见那蓝衣男子还坐在那里...笑着，只不过微微有丝尴尬。

　　我不满道：“你的朋友都跑光了，你怎么还在啊。”

　　他站起来，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在下林若翼，刚才在下的朋友对姑娘及姑娘的朋友出言不逊，是他的不对，还望几位不要放在心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拐的我晕了，真怀疑他是故意的。怒极反笑：“林公子真有心啊，刚才热闹看得那么开心，现在又来道歉，不嫌多余么。”

　　他不理会我的讽刺，接道：“反正不用在下帮忙，姑娘亦可化险为夷。无论是从天而降的轻功，还是刚才抓人手腕的手法力量，都可以看出，姑娘身怀绝技。”林若翼心中估量着，这女子看身形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轻轻武功却深不可测，或许与自己有得一拼，此时出现在柳华城，不知有何企图。

　　“原来公子刚才的袖手旁观，是想测试一下小珠的武功，真是有心...现在该看的也看完了，我们就不送了，慢走。”对这个林若翼实在是...非好感。

　　他似乎并不计较我的无理，笑着起身朝门口走去。擦身而过之际，我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些人啊，以为挂一张笑脸就能蒙蔽世人，把别人都当傻子。怜，你可不要学哦~”

　　如景学着我的语气帮腔：“对，对，那样会长皱纹的，小心讨不到媳妇。”

　　林若翼身形一晃，探究地看了看我们，快步离去。

　　看什么看，隔着面纱你看什么看，透视眼啊。

　　蝶姨闪进来，一屁股坐在安中杰的位置上：“小祖宗啊，这人可让你们得罪遍了。”

　　我们三人也依次坐下，如景撅着嘴：“敢情儿您也和那个林若翼一样，躲在一边看笑话。”

　　蝶姨无奈摇头：“林公子名满江湖，颇有乃父之风，武功修为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今日竟被你们两个黄毛丫头明嘲暗讽，传出去可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就一笑面虎，没准还是一强大腹黑...如果他和释天凑一起，不知谁能装得过谁...呵呵

　　“说，傻笑什么呢？”如景推推神游的我。

　　“我在想，怎么才能撕破那假仙的笑脸。”

　　嘻嘻嘻，两个女人相视发出奸笑。蝶姨拍拍怜的肩膀：“有这样的主子，委屈你了。”

　　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要问。“怜，那个安中杰你认识？”

　　低着头，使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可是突然停滞的愉快气氛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就是我问了一个蠢问题。

　　我们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却从没问过他的身世背景，而他也没有主动对我说过。好几次想开口，为什么会重伤倒在路边，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为什么放弃过去，甚至自己的名字......太多疑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渐渐的，把他当成了亲人，慢慢淡忘了他有个不愿提及的过去，仿佛从一开始，他便陪在我身边，所以今日才会口没遮拦。

　　“安中杰是我的弟弟。”平静的语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是见证了这个弟弟刚才的所作所为，却从中听出一丝悲凉。

　　倒吸一口气，蝶姨惊讶出声：“难道你就是妖瞳公子安中余？”

　　“什么？”我和如景异口同声问道。妖瞳公子？好像很拉风...

　　见怜点头，蝶姨了然中又带着疑问：“难怪......五年前，碧落门出了一名新的杀手，手段狠戾，剑法高明，死在其剑下的武林高手无数。由于杀人时眼睛会变为赤红，人称妖瞳公子。据说当初妖瞳公子曾公开放话他是安家的弃子安中余，誓要杀光安家所有人，可是几年前突然神秘失踪，从江湖上消失了，没想到...”

　　其实当年她曾见过妖瞳公子。少年满身鲜血站在尸堆中，眼中充满着嗜血的红色，让围在四周堵截的人们恐惧万分。而如今，他的身上无一丝戾气，望着沐心的时候，还会露出淡淡的笑，周身散发着的是沉静与安定。

　　这些年，有多少仇恨妖瞳公子的人千方百计寻找他的下落，至今却一无所获，想必就算这个少年此刻站在众人面前，也无人能发现他便是他们要找的杀手吧...究竟是何原因，使一个满手血腥的杀手放弃仇恨与执念，甘愿成为别人的奴仆，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女么？

　　我也曾猜测过怜的过去，也曾猜测过他是一个杀手，但万万想不到他会是一个发誓弑亲的杀手：“怜...是真的么？”

　　他抬眼望着我，缓缓点头：“是真的。”声音哽咽中带着颤抖，眼睛的颜色慢慢加深。

　　如景和蝶姨悄悄退下，只留我们两个在屋子里。我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眼，试图从眼底读懂到他的内心深处，一窥他的过去。

　　我看得懂，他的眼中有悲伤，有痛楚，却没有仇恨。不由得抚上他的脸，爱怜说道：“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怜嘴角微微弯起，眼神中的悲痛一扫而光，转而闪亮着光芒，带着信任与坚定。

　　犹记当初，那年少的女子浅笑盈盈，目光清澈：“看在你美丽眼睛的份上，以后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