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救赎》绯鹜

3、第二章

　　“哥，我也给你说一件有趣的事。”
　　“说。”
　　白绪擦着嘴，若有所思，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今天，我们公司里来了一个人，给自己上保险……人身保险……”
　　“谁？”
　　“莲姨。”
　　“……”
　　谢渊没说话，白绪则探出头来，“怎么了？”
　　“你怎么觉得这件事有趣？”谢渊赶紧转换话题，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自己的妹妹也不行。
　　“这不是很正常吗？”谢渊反问道。
　　“在我看来，别人买是正常的，但是莲姨的话……”白绪故意卖弄关子，正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哥哥的反应呢。
　　谁料看了半天谢渊什么反应也没有，便无趣道:“我帮她填表的时候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现在想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谢渊坐着不动，若无其事地看着白绪究竟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什么老头子死得早，留下了许多事情……嗯……还有什么若是她不在了，还没找到女儿的话，就把遗产都留给我俩……好像还说了什么……”
　　白绪每说一句，就轻轻地往前走几步。
　　她站在谢渊面前，弯下腰，把手臂抵在桌子上，用手掌撑着下巴，故意做了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像是生硬的面具——白绪独有。
　　“还说……还说让我们放心，在这些事结束之前，她会处理好一切，让我们像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这样的转述看起来原封不动，极为客观，但对于这事不关己，毫无感情的念白的态度，着实让人不舒服。
　　谢渊若有所思，白绪抓住机会，双手拍了一下桌子，高兴地大叫:“哈哈，你说是不是，我的感觉没错吧？”
　　谢渊察觉事情不对，敷衍性地答复了一番:“是是是，你最聪明。”
　　“哈哈，终于承认我聪明啦！”
　　得意。
　　“好了，聪明归聪明，不要多想，不要深究，莲姨年纪有点大了，加上她身世较为坎坷，对于有些事情比较敏感也是理所当然的。绪，”谢渊站起来，“不要给莲姨添麻烦哦。”谢渊戴上眼镜，对白绪做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说罢，便回了房间。
　　谢渊躺在床上，用手挡住双眼，任由当年的景象在脑子里翻转，不停地，飞快地。
　　都说人上了年纪容易回想起以前的事，这得看经历过什么事。令人高兴的，或许现在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令人怀念的，或许只能把它埋在心里填起来。
　　“小渊，你先出去玩哈，莲姨有事情要给一个叔叔谈。”
　　“嗯！”谢渊点点头，拿着滑板一个人跑了出去。
　　再等他回家时，看见隔壁的莲姨家像是被人打劫了一番，东西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上的玻璃碎片到处都是，看起来像是摔碎了好几个杯子……只是没见着莲姨。谢渊慌张地跑进屋内，终于在卧室里找到了正坐在地上的莲姨——望着地上那几张散乱的白纸。
　　在那时谢渊才知道，莲姨的丈夫死了，打官司成功了，有人要求还钱，女儿跑了……
　　从那以后，每逢听说外面有叔叔来，谢渊就提高警惕，悄悄在门外偷听他们的对话，然而大多数听到的都是砸东西的声音，不然就是吵架的声音，或者……厮打的声音 。这也就养成了谢渊时不时串门的习惯，随时突击“打扰”一下只剩自己的莲姨。在十三四岁的年龄阶段，旺盛的好奇心总是在心底里给自己挠痒痒，迫使强大的窥视欲驱动身体去顺便调查一番。但主要也是担心莲姨，仿佛她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这样，“打扰”到了现在。
　　在另一间卧室。
　　关着灯，月色幽暗，映照在这空荡荡的屋里。白绪蜷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抱住双腿。透过这昏暗的光，能够从狭缝中依稀看到对面的一只玩偶，挺好看，就是有点旧。这里的旧是指破烂不堪，特别是上面的补丁，肆意妄为，像藤蔓，裹住它，而脖子上的毒蛇也在尽力地勒断他。玩偶并没有因此感到痛苦，它像往常一样，笑着，睁大眼笑着，像往常一样，盯着白绪——笑着。白绪攥着被子不放，看着它身上漆黑的地方，就这样看着，眼泪缓缓流下，同月光交织着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