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十月初九，能见一面吗？ ...
-
苏好感觉最近好多人找自己。
一方面，风晓虽然不再亲自来了，但真的乖巧地隔三差五寄信给她。
另一方面，南安王岑盈最近也是特别勤快地来找她。
岑盈对她不吭不响消失了这么久特别不满意，数落了她好久。然后几乎一礼拜能来个三四次，还要留宿和她一起睡。
岑盈是岑寂的亲妹妹，比较活泼爱闹。有一年不慎落水，苏好救了她，从那以后就很粘她。
苏好可能看起来真的很像个姐姐吧，弟弟妹妹这下都有了。
苏好止不住地叹气。
更令她烦恼的是，她一回府，媒婆就快踏破家里的门槛了。也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不少人给她说媒，她明明都是个老姑娘了，而且一般人家也不太愿意有个官位还挺大的媳妇，这真是一件怪事。
虽然头疼，但是苏好还是赶紧着手准备翻林刺史的案子。
她派人探过林刺史所说的山洞，但那里早就空无一物了。大抵早就转移了。
那么多财物和武器……
难道是山匪？
不，林刺史后来被人诬陷，怎么看都应该是官家的人。就算主谋不是，内里一定有人协助。
而且，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想着林刺史被降罪，其妻儿如今还过着苦日子，苏好就先去申请了重翻此案。
按当朝律令，太尉错判案件，是要在朝前受大板二十的。苏好自己犯的错，她甘愿领这个罚。
可岑寂就不愿意了。
她安排了那么多媒婆去找苏好，希望严霁能上点心，结果人家毫无反应，助攻失败。这下还要打伤她的小可爱，这怎么行？
她悄悄想让侍卫放水。
“陛下，律法就应当是用来遵守的。微臣犯了错，理应受罚，请照常处置。”
岑寂头疼。
完了，人还没在一起，两个人倒是一样死脑筋了。
岑寂拗不过她，只能眼巴巴看着苏好挨了二十大板。
苏好脸色发白，从桌板上下来，就直直匍匐在了地上，屁‖股火辣辣地疼。
她扒着柱子撑着起身，准备往外走，却有个身影突然蹲在眼前。
是严霁。
苏好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离宫墙还远，苏廷尉打算爬过去吗？”严霁回头望她。
苏好实在走得太艰辛，严霁突如其来的好意她不接受也是挺亏的啊，她就小心翼翼趴在了他的背上，“那辛苦严大人了。”
苏廷尉，
严大人。
他们又回到了以前，或许说，还不如以前呢。
严霁的后背很宽厚，很温暖，他走得也很稳，苏好靠着他的背，感觉自己仿佛躺在摇篮里。
苏好最近真的太累了。白日里陪岑盈逛街，午后需要处理廷尉处的事务，夜里还要翻查林刺史的案子，眼底的黑眼圈都重了好几分。
在严霁的背上，苏好难得感到了久违的心安。这心一安，苏好就有些疲惫困倦。
屁‖股疼抵不过瞌睡重，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阳光很温暖，还微微有些灼热了脸颊。入秋了的凉风轻轻拂过，还带着梧桐叶的清新味道。
走出了宫墙，严霁继续背着她往府门走。
“子衿。”严霁温声唤她。
“嗯？”苏好已经有些半入梦乡迷迷糊糊了。
“十月初九的酉时，你能来谭桥和我见一面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
“你记住了吗？”严霁再次确认。
“嗯。”苏好的呼吸声渐渐深重起来。
严霁眼底泛起柔情，笑意渐渐浮上嘴角，但又慢慢地隐下去。
到底还是他先低了头。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最后一次，严霁决定最后一次直白地要一个答案。
———————————————
到了苏宅门口，严霁唤她，“快起来吧，到了。”
苏好惊醒，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顿时感到分外羞愧。
严霁肩头还有着不明液体痕迹。
她悄悄地用袖子擦了擦。
苏好轻手轻脚地下来，告别之后以诡异别扭的姿势准备回去。府里却冲了个岑盈出来。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苏好你怎么了？”
苏好摆摆手，“进去再说吧。”
岑盈过来扶住她，回头看了一眼默默伫立着的严霁。
“苏廷尉，切莫忘了同我的约定。”
苏好回头，“好的。”
入了房门，岑盈问她，“你们约定了什么啊？”
“应该是早朝说的近日核查各级官员吧？廷尉处好像是第一个待检的。”
“这哪能算什么约定？”岑盈皱眉，觉得苏好说谎骗她。
苏好一脸正气，“当然算啊！他让我三日内先交一份廷尉处人员名单给他的。”
“是吗？我总觉得严霁好像说的不太像公事呢。”岑盈眯着眼看她。
苏好纳了闷了，不就答应过这件事吗，还有什么？
“盈盈你好生奇怪啊。”
岑盈瘪了脸，嘟囔，“我就问问。不说他了，跟我讲讲怎么回事，怎么会挨了板子呢？皇姐明明很疼爱你的啊。”
苏好把缘由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及林刺史的真正死因。毕竟对外都说的是突然暴毙。
“要翻林刺史的案吗？那桩案子不是证据确凿的吗？”岑盈一脸惊讶。
苏好苦笑，“都怪我没查清楚就判了案，我后来发现的确是有很多纰漏，林刺史是被冤枉的。”
“他被谁冤枉的啊？”
“还不知道……不谈公事了，”苏好笑着转移话题，“盈盈今日怎么来找我了？”
岑盈笑逐颜开，“东街听说来了个耍杂技的，能爬上直立的杆子呢，我想带你去瞧瞧。”
苏好点头，“你等我稍微收拾下，我们就出去。”
岑盈笑得灿烂，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嗯！”
————————————————
苏好在陛下恩准下，在家中办公。等她恢复得能上朝了，才发现原来严霁被派出去了。望着斜前方那个空落落的位置，她偶尔也有些感伤。
九月在忙忙碌碌中也就过去了。
苏好抓住了诬陷林刺史的人了。金银和武器是一伙山匪的，在存库不慎被发现后，他们就找了个官员帮他们陷害林刺史。而他们这次被抓则是因为那个官员听说林刺史惨死异乡后心生愧疚，自己来报案的。
虽然顺利解决了，但苏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问匪头：“你们何不直接杀了林刺史灭口呢？还用陷害这么麻烦的招数。”
匪头一脸她侮辱了他的样子，“我们怎会是那么野蛮的人！”
嗯？你抢人家村庄的时候不野蛮吗？
看着苏好怀疑的眼神，匪头有些心虚，“其实，还是怕杀了当官的就被剿了嘛。”
虽然有点道理，但林刺史是在普盛被毒杀的，苏好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有别的解释，她就一直没判案。
十月转眼就到。
夜里，苏好从卷宗中抬起头，望着窗外弯弯的月牙。
今天是初九呢。
笑声从屋外传来，苏好一转头就看到岑盈跳着步子走来，“子衿！别总待在屋子里，我们出门瞧瞧去呗！”
苏好苦笑，“盈盈，我这儿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呢，你能等我一下吗？”
岑盈乖巧地点了点头。
酉时，苏好刚处理完事情伸了个懒腰，就又有人送来公文，她又埋头进去。秋末需要确认斩决的人多，她最近回府都还得继续处理文书案件。
戌时，天幕已黑，苏好总算是处理完了事情。
换了身衣服，苏好就跟着岑盈出去了。
街巷上彩灯高挂，叫卖声不断。虽然入秋天气渐凉，但外头还是很热闹。
人群熙熙攘攘，苏好恍惚间就想起在普盛时的彩灯节。
那盏比翼鸟的彩灯，她还带回来收在屋子里呢。
岑盈对路边那些小玩意儿都很感兴趣，一路拉着她挑挑看看。
叮铃铃一串铃铛声响，岑盈举起一个镶满铃铛的银镯对着苏好，笑靥如花，“子衿你看，拿起来叮叮当当的呢！”
苏好接过手镯，摩挲着铃铛，淡淡地笑着，“的确是呢。”
那个当初一天问她好几遍在不在的严霁，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
一路也有不少男子搭讪，就过来说了几句话，岑盈就很凶地把他们都瞪走了。
苏好不禁打趣她，“盈盈这么抗拒男子，日后怕是要做老姑婆了。”
岑盈不屑一顾，“这些臭男人，我才看不上眼呢！而且，我早就有意中人了。”岑盈红了小脸。
“欸？是谁啊？”
她别过脸，“不告诉你！”
“抢劫啊！”有妇女尖叫。
一个青年男子抱着个包袱急速狂奔而来，苏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倒在地。
她赶紧起身，这个时候，人群开始骚动，人们一拥而去，有抓恶人的，有去看个热闹的，苏好被迫跟着人流，不知道被挤到了何处。
苏好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岑盈。还好她们以前就约定过，要是走散了就各回各家，因为找人太难了。苏好准备回家。
一只大手拍住了她的肩，苏好回头，是个青年男子。
他看起来很高大，但也很消瘦，俊朗的面容有些沧桑，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姑娘，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递过一副小像，苏好低头一看，上面是个年轻女子。
苏好摇头，“抱歉，未曾见过。”
“多谢。”他拿着小像，拖着身子离开，仿佛七魄已经溜了大半去了阴间。
苏好有些不忍心，追了上去。
————————————————
谭桥上，严霁静静伫立着。
他望着桥下幽深的流水，它们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风动，波动。他看着层层涟漪从这头荡到那头，又从那头荡到这头。
已经快要子时了。
这是另一种拒绝的意思吗？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有说。
有个姑娘羞红着脸过来同他搭话，“公子，不知道可否共乘画舫，游览夜色呢？”
严霁还是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他的眼也是那样的黑。
“我在等人。”
在等一个永远也不会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十月初九，能见一面吗？
，还差 